第186章 谢淮的心事(1/1)
齐乔家住在一个小巷子里,按理来说谢淮是不会到这地方来了,他同齐家的缘分在数年前。
那时他还在书院,齐乔的父亲齐远是他的同窗,两人性格虽不同,却引为知己,后来他考中为官,齐远却似乎总是差了几分运气,最后齐远放弃了科举之路,说是不能让家中妻子等太久,遂回乡去了。
上半年他同齐远在街上偶遇,再见故人已是大不相同,原来齐家这几年遭了难,齐远不得不带着妻子与孩子来京城谋生,他因着同情,帮齐远找了差事,在一个书院教学当夫子,也算是解决了一家子最大的问题。
其后,齐远因感激谢淮的相助,将他带回家去,谢淮第一次见到齐远之妻虞氏,自那后,尽管齐远多次相邀,他也不常踏足此处。
今日,谢淮再看到院中忙着煎药的虞氏,一时恍然。
虞氏听到声音,转身见齐乔带着谢淮两人,眉头轻皱,“乔儿,你怎么又去劳烦你谢叔了。”
谢淮拱了拱手,“嫂子夫人莫要怪阿乔,远兄身体要紧。”
说罢让书童将药材放到桌上,“这是根据远兄病情另开的药,劳烦嫂子煎一下,我前去看看远兄病情。”
他刻意避开虞氏的目光,让齐乔带着去看看齐远。
齐家清贫,租的这房子也统共不过三个屋子,因此用具并没有特意摆放,屋子相邻的也未隔开,谢淮踏进来就见着另一件屋子正对着门口处的屏风上,搭着女子内里的衣物,急忙移开目光,搜寻病榻。
与此同时,瞥见小跑进来的虞氏将衣服收了起来。
齐远卧床未醒,瞧着面色发黄,眉间紧皱,梦中仍有咳嗽。
谢淮问齐乔,“你父亲这样多久了?可有请名医来医治?”
“已经有快两个月了,药吃了不少,母亲把嫁妆都换了银子给父亲开药…”
“小孩子不要胡说!”虞氏已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谢淮,不知他有没有看见那些东西,因此面上还有一丝窘迫。
“远郎其实病了快三个月了,三个月前他意外落水,被人救起后风寒断断续续迟迟不好。药吃了不少,有一段时间也好了些,我劝他先不要去书院,养好身体再说,可他……”
虞氏说着,泪珠就顺着脸滑落下来滴落胸襟,她生的美,哭起来也是美的,像雨打的海棠。
虞氏转过头,待语气平缓些,才继续道:“他说这差事还是托了人才寻得,若这样怠慢,辜负友人相协的恩情。”
谢淮了然,齐远是这样一个性子,对待所有事都是极其认真的。
“他回了书院几日,大约是伤寒未好,又加之劳累,便开始咳嗽,他怕让我知晓,便自己找了大夫开药,可那药大概是没什么用,一日他在书院咳了血,才叫山长知道告知了我,我箍着他在家里休息 ,盼着能早点好。”
虞氏抬眼看向病床上的齐远,眼里满是柔情和爱慕,旁若无人。
“齐兄定能早日恢复,我今日带了药来,劳烦嫂子照顾好齐兄。”
虞氏看向谢淮,他眼里的悲悯让她感激,丈夫口中的谢淮更是他们一家的恩人,这样危急的时候,也只有他能帮他们了,她不会矫情不接受。
“多谢谢公子相助,我和远郎感激不尽,待他日远郎病情好了,一定登门叩谢。”
谢淮起身,目光一如往常的平静,远远行了一礼,便要出门告辞。
虞氏和齐乔连忙相送,走到门口,又见谢淮的书童端了一盘子银子递了过来,眼泪又落了下来。
自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夫君这个朋友真是天大的好人啊!
门开了,寒风灌了进来,谢淮带人走了。
虞氏转身关门才见刚刚泡好的茶还在桌子上,方才连茶都忘了端进去,实在失礼,目光落到火还未熄的灶上,连忙将刚蒸好的一屉包子拿布包了,开门朝着谢淮追去。
男人步子大,一会儿功夫竟然没了影,虞氏跑了一会儿,才在巷口见到正要登车的谢淮,忙唤了声“谢公子。”
谢淮转身,愣了愣,书童已经上前,又见谢淮拢了衣摆跳下车,“嫂夫人还有何事?”
毕竟是世家贵公子,宝驹香车才配的,虞氏似乎这才见到他一身绫罗,怕是腰间随便一个挂坠也抵得上卖好几个她,手里捧着的包子一时竟不好再递出去。
眼前女子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垂头间露出细而白腻的脖颈,她不说话他便等着,如同幼时在湖边等莲开。
“我,我一时忘了。”
“嫂夫人若想起来了,可让齐乔来谢府二门寻府上家丁传信,我下值回来便知晓。”
谢淮一如既往的温声和气,虞氏点了点头,谢淮转身去,刚走了两步。
虞氏还是又唤住了他,她看着谢淮歉意道,“其实,是有事。今日公子登门解我之急,我却失礼到连茶水也没奉上一口。”
“无妨。”
“这是我蒸的包子,虽是粗俗之物,可也表我感激之意,望公子带回去,或吃或赏下人,也算让我不那么内疚了。”
一旁的书童看谢淮的脸色,以为公子不会接,没想到谢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虞氏脸上突出一丝释然的笑来。
“礼我收了,谢过嫂夫人。”
虞氏应了声,催促他们上车,谢淮上了车,帘子落下来,虞氏长呼了口气,转身朝巷子里跑去,没见到晃动的帘子一侧,掀开了一条缝隙。
直到再看不见背影,谢淮才松了手,马车动了起来。
刚回府不久,母亲王氏便让他去一趟。
谢淮将布包放好,换了身衣服才去见母亲。
“淮儿,明日我与人约好去上柱香,你陪我去。”
“母亲,我明日当值。”
“那便请假一日。”
没见谢淮回话,王氏又强调道:“你父亲也是同意的。”
“听母亲安排。”
从王氏那儿回来,谢淮发现桌上的布包已经没了,婢女书香正在整理架子上的书。
“今日是你当值?”
“是的公子。”
“桌上也是你整理的?”
“是。”
“出去!”
书香不知道一向温和的大公子为何突然生气,心惊胆战的往外走。
“以后不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