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搅浑京城的水（1/1）

入夜，京都谢府东角门。

刘锜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悄悄来到这里，翻身入了院。

只见谢宁正坐在院中石桌前，桌上放了个小炭盆，正烤着几片肉。

"刘先生，辛苦了。"谢宁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刘锜微微一笑，"姑娘将京都的水搅得这样浑，倒有心情吃烤肉。"

谢宁站起身，布了一双碗筷，将肉夹到盘中，笑道：“那先生可误会我了，我这烤肉是给先生准备的。”

刘锜倒不客气，夹了一块喂到嘴里。

“姑娘手艺越发好了，今日在百味居喝了半肚子的水，早就饿了。”

“哦？那真该叫庞三叔来问罪，先生去往北境数月回来没有好好替你接风洗尘，倒拿些苦水来糊弄你！”

“说起庞三，姑娘你越发胆大了，竟然让庞三的人当着陈奚的面给我递消息。”

谢宁笑笑没解释，反而问起北境的情况，知道魏铮果然差点中计，幸而刘锜去的及时，没有受伤，又在那场大战中取得胜利，这才放了心。

“先生一路辛苦，这趟回来便好好享享福吧！”

刘锜一噎，谢宁说的福，他可享不了。

“姑娘，今日那陈王和陈家三公子你一句我一句，差点我就要被他们俩绕胡同里去了。”

“哦？看来先生很中意陈王啊！”

“姑娘别打趣我，我可是费了番功夫才得以脱身的。”

刘锜又饮了口热酒，舒服得叹了两声，转口问：“但是你这趟还是操之过急了，梁王迟早查到百味居上来。”

为了尽快替谢瞻寻个空缺入京，谢宁这趟兵行险招，用了百味居打听到的工部侍郎贪污的消息直接将人拉下了马，眼下事儿是成了，可只要萧遇一查那个告状的曾在百味居泄露消息，便很可能被盯上。

“先生，这三年百味居打听了无数的消息，在各州县建立了情报站，你真以为没有人查上来么？”

“你说的我自然知晓，只是如今大业未成，暴露太早，你这几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谢宁莞尔一笑，又夹了一块刚炙好的肉到刘锜盘里，“我不觉得太早，反而恰好是时候，我正好要替百味居找一个主人，这不人就来了嘛？”

“姑娘的意思是，陈王？”

“不，是梁王。”

听到这话，刘锜立刻明白了谢宁的打算，可他也有桩秘密，在纠结要不要同谢宁说明。

“先生不说话，是同今早梁王送你那件大氅有关吧？”谢宁看向刘锜，目光里带着探究。

刘锜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没什么能瞒过你。”

“我知道先生你曾是先太子的心腹，能够让你在意的怕也只有与先太子相关的人和事了。所以，那件大氅莫非是先太子的东西？”

刘锜点点头，“姑娘猜的不错，准确来说不是先太子的东西，那本来就是赐给我的。兜兜转转十数年，我今日看见也是惊讶，不知道他从何而来。”

谢宁心里清楚，必然和先太子妃，也就是如今的赵王妃李氏脱不了关系。

“先太子没了，太子妃和世子还在。”

刘锜干笑几声，今日我便已经想到这儿了，“不知是那李氏还是世子，应当是投靠了梁王。”

“无妨，倒是和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接下来，就要看先生你的了。"

刘锜点头，"姑娘放心，今日见了这大氅，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是会去搞清楚的。只是……"

谢宁见他迟疑，笑问：“先生不妨直言？”

“你这次行事如此着急，大概还有六皇子的原因吧？宫里那边情况如何了？”

谢宁眼神一暗。

“我们的人只能了解到大概的情况，宫里的势力太复杂，难以干预。我此番回京，也有在宫里安插人的打算，庞四先前找我商议，他打算装成太监身份混进宫里去，但恰恰这个身份是个难题，主要的是太过危险。”

刘锜沉吟片刻，庞四的年龄和身份无疑是比较适合的，但谢宁的担忧不无道理。

“此事容后再议，想来此时六皇子在宫里不至于太危险，当务之急是梁王这边，我们要如何取信于他？”

谢宁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刘锜。

“这是这几年百味居安插在各地的探子收集的信息，其中不乏有梁王和陈王底下人犯事的证据，有的已经没了威胁，可大部分都是有用的。往后在京都，眼线太多，我与先生恐难如儋州时那样时常见面，依先生的才干，有了这份信息，取信梁王不过瞬息之间。”

刘锜借着烛光大致看了看名单上的信息，果然如谢宁所说，几方人的信息皆有，其中不乏一些私宅阴私之事，倒是让人疑惑这些信息究竟是如何打听出来的！

“真是厉害，姑娘这份名单怕是能掀翻半个京都。”

谢宁莞尔，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这里面除了这辈子打听来的消息，更多的是上辈子在京都十来年所见所闻，当时在京都开酒楼，在梁王府当禁脔，这些京城的秘闻听了不少。

“取信梁王不难，难的是如何维持朝堂的平衡。想来先生应该懂我的意思。”

刘锜见她小小年纪，却一副深沉的模样，忍不住笑道：“难为姑娘还提醒我，倘若我连这个都忘了，怕是等不到梁王登位，便要狡兔死走狗烹了。”

谢宁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喝酒吃肉，心底哀叹，世事玄妙，上辈子他可不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果然，身在局中才会迷失，刘锜这样通透的人亦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