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你该躲着我(1/1)

乔如意微微扭脸,从她这角度自是瞧不见行临的神情。压低了嗓音说,“我要你马上放手,算是许愿吧?”

行临嗓音越低就越是蛊惑,“你可想好了,向我许愿要付出代价,我从来都不是日行一善。”

“行老板这算盘珠子都打我脸上了,我这愿望不大,又不难,行老板不能当做举手之劳?”

“在九时墟,愿望不分大小。”行临的口吻四平八稳的,句句堵死。

乔如意冷嗤,“那行老板想要什么作为代价?”

行临嗯了一声,“我想想。”

如果不是在无人区,乔如意发誓就行临这样的早就挨揍好几回了。

她打不过,可以摇人。

准准见一回打一回。

“这样吧。”行临慢悠悠地开口了,成功将乔如意从幻想的世界里拉了回来。“放弃找姜承安。”

乔如意微微一怔,随即说,“这就是你要的代价?”

本以为不过一句玩笑话,不想行临接下来的回答十分干脆,“是。”

言简意赅,口吻坚决。

乔如意反应过来,嗤笑,“符合九时墟的规矩?”

“不符合。”行临低语,“但是我想试试。”

“试什么?”

行临微微又靠近了些,嗓音低得压耳朵,他一字一句,“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

乔如意肩头一僵。

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她明白他的意思,但不意味着她能接受这番说词。

“行临,姜承安不是我的过去,而你口中的开始,是指谁?”

她声音不大,怕吵醒身边人,又有瓢泼大雨给遮着,听着就细细软软的像是游丝。

但这游丝锋利,往耳朵里钻时会划伤人。

行临没回答这个问题,薄唇微抿,下颌锋利的弧度能到脖颈。

他不说话,亦不放手。

“既然回答不上,行老板就别干预我的决定了。”乔如意的嗓音微微凉了下来。

都是成年人,乔如意能从行临的一些言行举止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感。

但行临又不同于其他男子,他不轻浮,大多数时间里他孤傲、冷淡,平静得就跟截死去的胡杨木似的。

所以轻易的跟谁打情骂俏的行为他做不出来,也不可能是个不迎合也不拒绝的渣男体质。

那么,他对她的好感就是进了心的。她能感觉到他平静之下的汹涌澎湃,像是枯木里藏着一团烈火,一旦燃烧就会劲猛强烈。

可乔如意也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对她的情感似复杂,不单单好感那么简单,有时候看着她,眼神里的星辰似苍穹般深广和幽深。

透过她,像是在看别人,这才是乔如意感受到的关键。

不止一次感受到。

所以这份好感是打了折的,他的情感表达像是蜗牛的触角,在她不经意的时候会悄悄探出,但当她试图去触碰时,那触角就会瞬间缩回。

行临这样的男人,不会是个钓系,所以不存在欲情故纵,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他眼里,或许是像极了谁。

这种感觉想明白了,那对于乔如意来说自然是糟糕透了,别说谈恋爱了,哪怕就是交个朋友,成为谁的替身也是她不想的。

她就只是她,不是谁的替身。

乔如意最后这句话就像是总结,也有结束的意思。

今晚行临的行为,算是越界了。

乔如意伸手去拉开他的手,她的头现在还晕乎乎的呢,得缓缓。

不想,没拉开。

“行临,你——”

话没等说完,乔如意就觉腰间的力量陡然一紧,内帘一晃,他竟一抬内帘的下缝,将她连人带睡袋一并从缝空里拉到了他这边。

乔如意倒吸一口气,跟着身体被他扳过来,他顺势压上她。

向来沉稳的男人,能有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叫人想不到。

行临压着她,呼吸沉重而落,他的脸颊靠得她很近,于是她就看清了此时此刻他的神情。

眉梢沾怒,不似平日的清远疏淡,乖张和锋利之感不遮不藏,眉心聚拢更显剑眉英挺,暗藏金戈铁血之气。

“姜承安那样的人,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几乎咬牙切齿。

乔如意素日来挺冷静的姑娘,此时此刻也被眼下这样的行临给吓着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喜欢姜承安也好,去古阳城找姜承安也罢,至于让他这么大动肝火?

他的反应很不对劲。

若是真喜欢她,那大大方方表白就是了,这股子占有欲何来呢?

“行临。”乔如意没挣扎,就任由他压着,“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声音尽量冷静,可她知道自己有多慌,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撞得心口都疼。男人沾怒带野的气息密密匝匝将她束缚,事态似乎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在发展。

因为她也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并不比她轻缓多少。箍着她的大手灼热,掌心里的温度能烫化人的那种,说明他在情绪里深陷,并非故意捉弄。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是天地间强大的力量,能震得帐篷都在颤动。

乔如意深怕其他人醒过来,行临太胆大妄为了,就眼前这幕,一旦落在旁人眼里,十有八九是说不清了。

她觉得,像是行临这种素来冷静惯了的男人,哪怕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旁人的一句提醒总能叫他恢复理智。

可他眸光发沉,似天边黑压压的云,压抑得很,叫人透不过气来,仿佛压抑着万般心事。

乔如意隐约感觉到,她的这句提醒非但没拉回他的理智,反倒更是激怒于他了。

行临盯着她,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抬,她的脸就近乎与他的相贴,彼此呼吸交缠。

灼热、急促。

又有似注定般的暧昧纠葛。

他低低耳语,“知道。”

话毕,脸颊压了下来。

乔如意蓦然心惊,一扭脸,男人落下来的唇蹭着她的脸颊落在耳畔上,滚烫气息直往她心里钻。

她只觉太阳穴在一鼓一鼓地跳,浑身紧绷,愕然似惊涛拍过心头。

他知道,他还想吻她?

身上的男人呼吸粗重,他没抬头,薄唇贴着她的耳垂,低低问,“躲什么?”

这嗓音性感低沉,像是长了脚似的一直往她心里钻。

乔如意尽量控制紊乱的呼吸,反问,“我不该躲?”

一句话引得行临身体一僵,随即笑了,却明显是自嘲的口吻,“是,你该躲着我。”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躲着他。

行临从她身上下来,内帘自下而上揭开一条缝子,大手一推,又将她连人带睡袋的一并推回原位。

内帘一放,又成了阻隔彼此的隔断。

只不过相比刚才的暧昧,此时此刻就多了几分生分。

乔如意睁着眼睛,着实是怔愣了好半天。

等反应过来后很想骂人。

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拉过去,又推回来的。

这狗男人想干什么。

-

天微亮时雨停了。

帐篷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起来,洗漱的洗漱,做饭的做饭。没有吵吵嚷嚷,一切都井然有序。

乔如意和陶姜打算起来的时候,晨光正好铺在帐篷的帐帘上,明艳艳的。

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陶姜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好像进了无人区之后就没睡得这么踏实过。”

她收回手臂,又做了几下扩胸运动,“雨声果然能催眠啊。”

乔如意躺在睡袋里没动,就是清浅地嗯了声。

要不说做贼心虚呢,她觉得陶姜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什么叫从没睡得这么踏实过?

那么大的雨声搅得人心发乱,还催眠呢?

乔如意睡得不好。

也不是失眠,就是睡眠质量空前的差。

她做了好多梦,现实里的暴雨也随着下进了梦里,她被淋成了落汤鸡,到处都找不到躲雨的地方。

在梦里跟她纠缠的是行临。

给她递伞的人是行临,将淋透了她带进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升了篝火,火势烈烈。

外面瓢泼大雨,山洞里温暖干燥。

在梦里,乔如意就隐约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又觉得真实。她能清晰看见行临的脸,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还有萦绕在身周好闻的气息。

他身上的衣衫也湿了大片,便脱了衣服晾在篝火旁架起的竹竿上。

乔如意只觉眼一热。

他的后背暴露于外,在火光下如精雕的铠甲,肌肉的沟壑在皮肤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肩胛骨似收拢的鹰翼,线条凌厉隆起,充斥着野性的力量感。

她在想的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桥段,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水到渠成了吧。

影视剧里都会这么演。

于是,接下来的情节真成了水到渠成。

她的衣衫在火光中褪去,男人的身影将她完全罩住,好像一切都很契合。

山洞外雷声阵阵,山洞里干柴烈火。

等乔如意睁眼的瞬间,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的喘息声。

再经陶姜起床时的这番感叹,乔如意意外的觉着脸皮都在烫。

也是邪门了。

陶姜见她躺着不动,凑过来,“还没睡醒呢?”

能肯定的是,隔壁那四个男人都已经起来了,但也挺绅士的没催促她俩。

隔着内账的帘子,陶姜还能听见沈确和周别拌嘴的声音,两人明显都在压着嗓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却都怕吵醒她俩。

不着急,陶姜也不拉乔如意起来,干脆大半个身子压她身上。

昨天经历太多,听说也太多,她得歇歇她的cpu。

乔如意推了她一下,陶姜就顺势栽歪到一边。

“哎,你扒拉我。”

扒拉就扒拉了。

乔如意从睡袋里坐起来,跟未蜕化的蝉蛹似的,黑发披散着挡着脸,只露出半掌宽的缝,缝里是苍白的脸。

同样是压她身上,行临昨晚这一压就压出了一夜的春意来。

乔如意微微睁眼,透过头发的缝隙看陶姜,“你做过春梦吗?”

这一问可把陶姜给问出兴趣了,凑近她,“你做春梦了?具体吗?”

具体吗……

乔如意眼光一斜,“我问你呢。”

陶姜大大方方的,“我是个成年女性,当然做过春梦。”

乔如意又把刚才的那个问题像甩球似的甩给了陶姜,“具体吗?”

陶姜呵笑,摆摆手,“就知道是春梦,搂搂抱抱的,情绪上劲的时候就醒了。”

她咂吧嘴,“可惜啊,梦里都是威武强壮的汉子,但每次都吃不着。”

乔如意撩开脸中间的头发,“每次?”

陶姜呵笑,“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实找不到合适的,在梦里找找安慰总可以吧。”

“没有进一步?”

陶姜,“两人运动细节啊?”头摇得什么似的,脸上惋惜之色毫不遮掩,“倒是想梦见……”

乔如意觉得,她没有参考价值了。

刚想爬出来,陶姜就一把扯住她,“哎,你还没说呢,做什么春梦了?”

“春梦就是春梦,还分做什么春梦?”乔如意先拯救了自己的头发,从旁边摸出发圈,三下五除二将头发拢起挽好,发圈一缠,齐活。

“跟姜承安?”陶姜笑嘻嘻的。

乔如意卷睡袋的动作一滞,是啊,春梦里怎么不是姜承安?偏偏那男人成了行临?

“打住。”她不想再讨论春梦的事了。

这一大早上的,两个女人讨论这种事,怕是有什么大病吧。

陶姜见她闭口不提了,很是无语,“哎,这话题是你挑起来的,总不能我和盘托出了,你还遮遮藏藏的。”

乔如意已经起身了,叹气,“我也没遮遮藏藏,就是做了一个春梦而已,以前没做过,好奇不行?都是……大暴雨惹的祸。”

陶姜瞅着她,什么跟什么。

多年朋友,她还看不出乔如意的心思?明显是躲闪呢,这场春梦有猫腻呢。

她也起了身,拿起洗漱用品跟在乔如意身后,“要说姜承安吧,帅是真帅,往那一坐不说话都像是风景似的。就是性子有点守旧古板,是不是就因为这点,你才做了跟他的春梦?这叫现实不满足,梦里来补偿……”

接下来的话都湮没在大片光亮里了。

乔如意掀开了帐帘,也是没料到陶姜最后能这么说,掀帘子的手一僵……

是行临,正站住帘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