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定要通知街道办(1/1)

"你没听见这零星的咳嗽声?你没看见那些人脸色都不太好吗?这不对劲,很可能是流感病毒,去年秋天咱爸还跟我提过一嘴,说上海那边流感闹的凶。"

"如果这病毒并没有死绝,又卷土重来了,按照现在的这分散在各处的咳嗽,这次…势头更猛,而且京城这次怕是防不住了。现在只是零星出现,但传染起来,快得很,红秀才多大?抵抗力弱,万一染上了怎么办?咱们不能赌他们就是单纯的感冒。"

李晓梅被丈夫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和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恐惧吓住了,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脸色一白,用力抱紧怀里的闺女,声音发颤:"好…好…回家,我们回家。"

苏长顺不再多言,立刻调转车头,蹬得飞快。

这一次,他像躲避瘟疫一样,只要听到咳嗽声,或者看到有人捂着嘴,脸色不好,立刻远远绕开。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南锣鼓巷95号院。

苏长顺几乎是撞开院门,推着车冲进前院。

他顾不上支车,一把从后座抱过闺女,对李晓梅急促地说:"快,抱着红秀进屋,把门窗都关严实,别让外人进来。"

李晓梅脸色苍白,接过红秀,连连点头,快步跑进东厢房,开始关窗锁门。

苏长顺抱着手,站在院子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听着院里的动静。

好一会院里还算平静,只有前院阎埠贵在侍弄他那几盆花草,中院也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略显压抑,但持续不断的咳嗽声从中院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是贾张氏,这次他已经完全肯定,这是病毒,不是感冒,一个是正常,两个是碰巧,三个四个五个?那就是石锤。

贾张氏似乎受不了,出了自家屋子,一边咳,一边跟急匆匆的凑到前院,临近前院对着在水池边的杨瑞华抱怨。

"哎呦,咳咳,杨妹子,你说这鬼天气,感冒可真要命,咳咳咳,我这嗓子痒得难受,浑身不得劲儿,咳咳咳…"

杨瑞华站在水池边,手里拿着个淘米盆,看着贾张氏那副咳得有点喘不上气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和不易察觉的嫌弃,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老嫂子…您咳得这么厉害,快回屋歇着吧,喝点热水,可别把我也染上了。"

"歇啥歇?家里连口热水都懒得烧…一个小感冒,明天就好了,就是嗓子疼的厉害。"

贾张氏喘着粗气,眼神瞟向杨瑞华手里的淘米盆,"杨妹子,你家…咳咳…有姜吗?给给嫂子切两片熬碗姜汤。"

苏长顺看着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早在贾张氏凑到前院,他就后退到墙根,贾张氏看着不严重,但是那咳嗽是真的,时不时就来,心里断定贾张氏,这老虔婆,已经中招了。

咳得这么密,嗓子痒,浑身不得劲,流感初期症状。飞沫?她对着杨瑞华这么咳?杨瑞华还离那么近?找死呢?杨瑞华要是染上,阎埠贵一家就悬了,一个院住着…

贾张氏这老太婆整天东家串西家逛,简直是人形病毒培养皿,她不染病谁染?

突然有点可怜杨瑞华了,阎老西那点算计…算计不到病毒头上,这下全家怕是要被这老虔婆拖下水了。

苏长顺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冲回自家东厢房,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还顺手插上了门栓。

"长顺…外面…外面怎么了?"李晓梅抱着闺女,脸色依旧苍白,声音带着后怕。

苏长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没事儿,贾张氏咳得有点厉害,估计是染上流感了,咱们离她远点。不对,对院里谁都要放着点,进咱家门就要全身消毒。"

他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缝隙,警惕地观察着院里。

他看到杨瑞华最终还是没拗过贾张氏的纠缠,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似乎真的去拿姜了。

而贾张氏,则扶着门框,继续咳着,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痛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苏长顺眼神冰冷,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那点小便宜?

阎埠贵你这算计不到会受穷,今天怕是要应验了,受的是命穷,贾张氏这零星的火星子可别让这老虔婆给扇成燎原大火。

他转身,看向抱着闺女,一脸担忧的媳妇,声音低沉而坚定。

"媳妇儿,听着,从现在起,我们一家三口,闭门谢客,谁也不见,红秀绝对不能出门,你…也尽量别出去,买菜我去,打水我去,倒垃圾我去,出门必须戴口罩,回来必须洗手,屋里每天用醋熏,窗户只留一条缝透气,听见没?"

李晓梅看着丈夫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用力点头:"嗯,听见了,都听你的。"

苏长顺走到媳妇身边,轻轻摸了摸闺女熟睡的小脸,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决绝,不能再等了,他要去趟街道办,哪怕现在只是零星出现,哪怕王主任可能不信他,哪怕可能被人说小题大做,他也必须去一趟街道办。

尽人事,听天命,能早一分钟提醒,也许就能少一个人染病,少一个家庭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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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顺猛地转身,看向媳妇,声音急促而坚定:"媳妇儿看好红秀,把门锁好,除了我谁敲门也别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出去?你去哪?"李晓梅吓了一跳,脸色更白了,"外面…外面那么危险…"

"去街道办。"苏长顺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干净的深色棉布,又找出媳妇织的厚围巾。

"去找王主任,这事儿必须跟她说,哪怕她不信…也得说。"

他麻利地用棉布蒙住口鼻,在脑后系紧,又用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而焦急的眼睛。

这打扮…在1957年的京城街头,绝对算得上惊世骇俗。

"长顺,你小心点…"李晓梅看着丈夫这副蒙面大侠的装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也知道拦不住他。

"放心,我绕着走,离咳嗽的人远远的。"苏长顺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闺女,拉开房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反手砰一声关紧了门。

他推起自行车,看都没看还在水池边杨瑞华,飞身跨上车,脚下一蹬,自行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四合院。

街道办,必须快,争分夺秒!

苏长顺蹬得飞快,车轮在石板路上颠簸跳跃,他却浑然不觉。

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前方和两侧,只要看到有人咳嗽,或者脸色不好,立刻猛拐车把,远远绕开,他专挑人少的小胡同钻,恨不得自行车能长出翅膀。

不到十分钟,苏长顺就冲到了街道办门口。

他顾不上锁车,把车往墙根一靠,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

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办公室里,王主任正和两个干事低头看着一份文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三人同时抬头。

当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蒙着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穿着棉袄,眼神锐利的男人时,王主任和两个干事瞬间脸色大变。一个年轻的干事甚至下意识地抄起了桌上的搪瓷缸子,准备自卫。

"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王主任毕竟是老革命,强自镇定,厉声喝道,手已经悄悄摸向了抽屉。

苏长顺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副打扮的震撼力,他连忙一把扯下围巾和蒙面布,露出整张脸,急促地喘着气:"王…王主任,是我苏长顺,轧钢厂文艺科的苏长顺。"

"苏…苏长顺?"王主任和两个干事都愣住了。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陌生的脸,再看看他手里攥着的围巾和布块…

"苏科长?你这是…唱哪一出啊?"

王主任松了口气,但眉头皱得更紧了,指着他的装备,大白天的蒙着脸吓唬谁呢?还闯门?

苏长顺顾不上解释自己的造型,也顾不上喘匀气,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

"王主任,出大事了,流感,去年上海闹的那种流感,卷土重来了,传到京城了。"

"流感?"王主任眉头一挑,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苏科长,你听谁说的?去年咱们京城防得好好的,现在流感病毒什么的早就没了,过去都半年了,哪来的流感?不过我倒是发现是有些群众感冒,应该是天气变化大,正常现象。不至于扯到流感上。"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苏长顺急得声音都拔高了,"王主任,您听我说。"

"您仔细想想,这个到处是感冒的情况正的正常吗?一个是正常,两个是碰巧,三个呢,四个呢,现在胡同街道,到处有这咳嗽声,这能正常吗?咱们不能指望这个就是普通的感冒,万一它就是病毒呢,那以病毒的传播速度?快得吓人,可能不用半个月,就能席卷整个京城,咱们现在不重视,等席卷京城的时候,那就迟了。"

"我清晨上班的路上,就见了不少,就算我住的南锣鼓巷95号院,中院的贾张氏,今天早上就咳得厉害,浑身不得劲儿,症状不像是普通的感冒…她还在院里到处串门,跟人说话,讨姜汤,这…这要是不管,一个院都得遭殃,您想想,还有工厂,还有胡同里各个家属院,不管这事是不是流感,您都要重视,至少在确定之前,让这些人居家观察。"

苏长顺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自己的发现,贾张氏的症状和危险行为,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他眼神灼灼地盯着王主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恳求。

王主任脸上的不以为然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震惊。

她作为街道办主任,消息渠道自然比普通人灵通,上海流感死了不少人,她确实知道,但上面一直强调可控,局部,加上京城去年防得好,她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可苏长顺说的这种分散各处的咳嗽声,真的只是感冒吗?南锣鼓巷已经出现疑似病例?还在到处活动?

这…这要是真的…麻烦就大了。

"苏科长,你…你确定贾张氏症状很重?咳得厉害?浑身疼?"王主任声音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确定。"苏长顺用力点头,"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咳得撕心裂肺,还缠着对门阎家的杨瑞华要姜汤,两人离得不到一米远,唾沫星子都快喷人脸上了。"

"阎家的杨瑞华?"王主任眉头紧锁,一般人碰到感冒的自然躲的远远的。"她…她没躲开?"

"躲了半步,但还是被缠上了!"苏长顺语气沉重,"贾张氏那性子您知道的撒泼打滚的主儿,杨瑞华抹不开面子。"

"胡闹,就算是普通的感冒,也知道躲的远远的。"王主任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都什么时候了,还抹不开面子?这是要命的事儿。"

她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眼神锐利,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告诉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传染病,宁可反应过度,也不能掉以轻心。

"小张,小王!"王主任立刻下达指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刻,通知各居委会主任,紧急会议,十分钟后,街道办集合,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