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鬼魅（1/1）

众人自然看不到高滔滔的脸色，都弓着身子不敢抬头。高滔滔看着堂下的几人不语，过了许久，才悠悠的说了一句：“先帝曾有遗诏，我不得干政。这些话，你们何不直接说给官家听？”说完脸上带着几不可查的怅然与冷笑，望向一旁的窗。

窗子上遮着厚厚的棉帘，冬日惨白的阳光从半开的棉帘缝隙中照进来，只剩一些影影绰绰的痕迹。透过窗上蒙的厚纱，隐隐约约望见灰白的天空，枯枝在空中无力的坚持，看不到任何的树木与动物的生机。

顺着窗户透进的光影，她的眼神转向堂下沉默的几人。几个人躬身的站在光影后的阴影里，看不清脸色和神情。堂前暖炉里的热气蒸腾，带动着空气微微有些朦胧和扭曲。几人在虚幻般的屋子里鬼魅一般存在，阴郁、瑟缩、且心思深厚。

忽然，高滔滔嘴角微微提了一下，冷笑更甚。抬眼之间，冷笑下一瞬仿佛又消失了。她只是微微挑眉、语气更重的又问了一遍：“你们说，这是为何？”

几人相视一番，最后文彦博苦笑着摇摇头，上前说着：“王相公一直把持言路，只说青苗法‘天下称善’，官家也是深信不疑。我们、我们如何敢在此时触霉头？……倒是苏轼那孩子耿直，前日奏疏里写了句大实话……只不过……只不过被王相公知道了……官家自然站在王相公那边……，所以苏轼他……他……”他一段话说的吞吞吐吐，最后竟也没说完，似有无尽的难言之苦。

高滔滔心里冷笑几声，继续冷言问着：“那众卿家可有对策？”

司马光和文彦博几人又是一番眼神间的你来我往，终是没有什么说法。只有站在后排的参知政事赵拚默然良久之后，上前轻轻说道：“娘娘，依微臣之见，不若静待开春。若新法扰民……或是待得五月青黄不接时有百姓因还贷卖儿卖女，或有老弱妇孺坐哭生计……到那时，应该自有台谏发声……“

高滔滔眉眼一弯：“这不是挺好吗？且让官家看一季春耕罢。”她停顿了一下，喝了口热茶，继续说着：“新政好坏，自有台谏，司马参政，何苦急于一时？”

司马光几人听罢，不再多说什么，纷纷告退。

等司马光几个人走后，高玉珏从后堂走了出来：“娘娘，这是何意啊？你果然不管此事？”高滔滔本来就厌烦高玉珏没什么脑子，只会找自己哭诉今年被断了财路。这会更是厌烦他对于朝堂之争也无甚见解。

只不过此刻高滔滔心情还不错，就简单解释着：“他们几个老匹夫想让我出头，我没同意，让他们自己想想办法，找找出路，再去找找那些谏官。别老想让我扯旗子！”

“娘娘高招啊！”高玉珏虽然没有太明白高滔滔做了什么，但是他这个妹妹想出来的办法一般都错不了。“只是，有什么是我这个兄长可以帮忙的吗？”他带着些谄媚的表情，毕竟这次他来就是想让高滔滔给他谋一些差事，好弥补自己在青苗法中的亏空。

“你？”高滔滔睨了他一眼，“你和你的宝贝儿子不给我添乱就算阿弥陀佛了。现在正是新党与旧臣两边交锋的时候，你就安分在家待着，等开春之后……”

“那可不行！我们家今年连年都过不下去了！”高玉珏根本听不进去高滔滔后面即将给他安排任务的话。

高滔滔凤眼一斜，不想多说。转身说道：“云馨，送客！”“诶，娘娘……”高玉珏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无奈云馨已经上前拦住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滔滔去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