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七香海畔佛宝战，老苦之困险象生（1/1）
元彬踏入云海的刹那，鼻腔里立刻涌进一股腐木混着腥气的浊气。
这云看似轻柔如絮，实则每一缕都重若千钧，压得他的法袍猎猎作响，连神识都被裹上了一层黏腻的茧——难怪因陀罗三人会被枯荣佛轻易击伤，这云海本身便是天然的困杀场。
"水德真君好大的架子。"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云海突然翻涌如沸，无数黑雾凝成枯荣佛的轮廓，那张枯瘦的脸上挂着讥诮，"方才你那三个弟子吐血的模样，倒比七香海的莲花还好看。"
元彬瞳孔骤缩。
他方才在龙背上看到的血，原是这老秃驴刻意留给他的"见面礼"。
指尖掐住水德法珠的力道几乎要捏碎玉髓，他能清晰感知到因陀罗体内翻涌的暗伤——枯荣佛这一击不是普通的灵气震荡，而是用了佛门最阴毒的"枯禅指"，专破修士生机。
"你找死。"元彬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原本温润的眼瞳突然泛起金光，眉心处一朵半开的莲花虚影骤然凝实。
那莲花高约十丈，花瓣上流转着金红二色，每一片都刻满古老梵文，佛音自花心深处浩荡而出，竟将周围的腐云震散了三尺。
枯荣佛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虽知元彬得了水德星君的传承，却没料到这小辈竟能唤醒传说中的"莲花佛陀"——那是上古佛修以愿力与佛性凝练的战魂，每一道都承载着千年佛理，等闲彼岸境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雕虫小技！"枯荣佛甩袖拍出一道黑芒，那是他用九万冤魂祭炼的"无常索"，寻常半超脱境被擦到便要魂飞魄散。
可黑芒刚触到莲花佛陀的金芒，便像雪落沸油般"滋啦"作响，转瞬消融。
莲花佛陀的金掌已当空压下。
枯荣佛慌忙祭起随身的"千劫袈裟"，那袈裟上绣满血红色的往生咒，本是能硬接彼岸一击的防御法宝。
可金掌落下的刹那，袈裟上的咒文竟开始崩裂，金线寸寸断裂，最后"砰"的一声炸成漫天碎帛。
"这不可能！"枯荣佛被掌风掀得倒飞出去，胸口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他嘴角溢出黑血，这才惊觉莲花佛陀的金芒里竟混着水德本源的清冽——原来元彬将水德真诀与佛修战魂融合，两种力量在掌心形成了专克他"枯禅"的"生机漩涡"。
元彬却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他足尖点地追上，周身蓝光与莲花的金光交织，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撞入佛陀眉心。
刹那间，莲花佛陀的法相暴涨至二十丈，原本慈悲的面容变得冷肃如刀，连自在佛在龙背上都看得心头一跳——这是要与战魂合二为一，同生共死的打法！
"老秃驴，伤我弟子者，断其一臂！"元彬的声音混着佛音炸响，莲花佛陀的右手化作金色巨刃，直接劈向枯荣佛的右臂。
枯荣佛这才真的慌了。
他能感觉到那刀刃上的力量足以斩碎自己的法身，慌忙祭起最后一件保命法宝"轮回钟"。
可钟声刚响半下，便被莲花佛陀的金芒震得哑了——元彬早算准他会用这招，水德法珠在掌心亮起幽蓝光芒，直接冻结了钟声的传播轨迹。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云海中回荡。
枯荣佛的右臂齐肩而断，断口处翻卷着黑红相间的血肉，连骨骼都泛着青灰——那是被莲花佛陀的金芒灼烧后的痕迹。
他痛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留，化作一团黑雾就要逃。
"想走？"元彬抬手一抓，水德真诀化作冰链缠上黑雾，"我元彬护短，今日断你一臂是警，若再动我弟子......"他顿了顿，冰链骤然收紧，黑雾里传来枯荣佛的惨嚎，"下次便是头颅。"
"够了！"自在佛的声音从云外传来。
这位一直冷眼旁观的老修士此刻站在龙首，手中执着一串沉香木念珠，"七香海的封印快开了，你们若再内耗，怕是要便宜了藏在深处的东西。"
元彬松开冰链，莲花佛陀的法相缓缓消散。
他转头看向龙上，因陀罗三人正捂着胸口勉强站起，吉祥天的眼中泛着水光——方才他与莲花合一时，三人竟能隔着云海感知到他的决绝。
枯荣佛的黑雾重新聚成人形，断肢处渗出的黑血将云海染成紫黑色。
他怨毒地盯着元彬，却不敢再发一言——方才那一刀不仅断了他的手臂，更震碎了他的道心。
一个能为弟子与战魂同生共死的修士，根本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小辈。
"走。"元彬拂袖收了水德法珠，转身走向云海深处。
他的背影在金光中显得格外挺拔，连自在佛都不禁多看了两眼——这小辈，怕是要在七香海掀起不小的风浪。
因陀罗三人对视一眼，也强撑着跟上。
他们望着元彬的背影，只觉喉头的血腥气都淡了几分——原来被人拼了命护着的感觉，比吃十颗疗伤丹都要管用。
云海深处，传来枯荣佛压抑的咳嗽声，夹杂着几句模糊的咒骂。
但元彬没再回头，他的目光已锁定在更深处那团若隐若现的青光上——七香海的秘密，该见一见天日了。
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动元彬的人，就要做好被碾碎的准备。
七香海的雾气比外头更浓三分。
元彬踏入的瞬间，便觉有无数细若游丝的冷意顺着毛孔钻进来，直往骨髓里渗。
这冷不是冰寒，倒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他念头刚起，指尖的水德法珠突然发烫，在掌心烙出淡蓝印记，竟映出一缕半透明的银线正从他后颈钻出，没入雾中。
"是寿元！"因陀罗的声音带着颤音。
这少年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泛着青灰，他抬手按住后颈，指缝间溢出点点银光，"七香海底下镇压着上古魔佛'老苦'，当年佛修用百万僧人的寿元布下封印，如今封印松动，便要从活物身上补这缺口......"
"噗！"吉祥天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丝血线。
她本是最活泼的小弟子，此刻眼尾泛红，"师父，我、我觉得浑身发虚，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元彬皱眉。
他运转水德真诀护住周身，却见那些银线竟能穿透灵气屏障，仍在缓缓抽离寿元。
再看自在佛，这位向来沉稳的老修士此刻也变了脸色，手中念珠上的沉香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连珠线都泛起灰败——显然他的寿元也在被抽取。
"这步法！"因陀罗突然踉跄着迈出几步，足尖点地的方位竟暗合北斗七星之象。
他每走一步，后颈的银线便弱上一分，"我在《大日如来经》残卷里见过，这是'转命步'，借天地气机引动自身生机流转，能暂缓寿元流逝......"
吉祥天立刻跟着学。
她素日最擅身法，几个起落后便勉强跟上节奏，原本飘散的银线果然被搅得乱了方向。
连枯荣佛都阴沉着脸加入，他断臂处的黑血不再滴落，反而凝出几缕幽光——显然这老秃驴也不愿折在七香海。
元彬却没动。
他垂眸盯着掌心的水德法珠，法珠表面的纹路正以奇异的频率跳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呼唤。
方才吉祥天汲取生机时，他分明感知到雾气里有一丝极淡的青芒闪过，那气息......竟与水德星君记忆里的"生机本源"有几分相似。
"师父？"因陀罗见他站定，急得要过来拉，"您快动起来，再迟......"
"嘘。"元彬抬手止住他。
他闭目凝神，神识如游鱼般穿透雾障。
这才发现七香海的雾气并非浑然一体，而是层层叠叠的光膜，每一层都刻满褪色的梵文。
最深处有团暗红的影子在蠕动，像是被无数银链捆住的巨佛，而那些抽取寿元的银线，正是从巨佛的指尖延伸出来的。
"那是老苦？"自在佛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目光穿透雾气，"当年我师父曾说，老苦魔佛修的是'夺生大法'，能将他人寿元化为己用。
后来被七十二位佛修以命相搏，封在七香海下......"他顿了顿，声音发沉，"可现在看来，这封印怕是撑不住了。"
元彬的神识继续深入，突然触到一层冰寒的屏障。
那屏障的材质竟与水德真诀同源，上面还刻着一行极小的篆字："水德在此，生机不枯"。
他心头一震——这是水德星君当年留下的后手？
"吉祥天，停。"元彬突然开口。
正随着因陀罗转圈的少女猛地顿住，后颈的银线瞬间加粗，疼得她倒抽冷气："师父？"
元彬却没看她。
他望着雾气里那缕若隐若现的青芒，水德法珠在掌心灼得发烫，连指尖都泛起蓝光。
他能感觉到，那青芒里藏着一股熟悉的力量，像是......水德星宫深处的"生机泉眼"。
"你们继续用转命步。"元彬将法珠抛向空中，法珠立刻化作一道蓝光，在众人头顶布下防护网，"我去探探深处。"
"师父！"因陀罗急得要跟，却被元彬的眼神止住。
少年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握紧拳头，带着吉祥天继续踏着转命步。
元彬深吸一口气，运转水德真诀包裹全身。
那些试图钻进来的银线触到蓝光便"嗤"地烧断，他如鱼入渊般往雾气深处游去。
越往里走，梵文光膜越密集，空气里开始飘起细碎的金箔，像是某种封印在崩解。
当他终于看清那团暗红影子时，后背的冷汗浸透了法袍——那哪是巨佛？
分明是具被剥去外皮的骨架，无数银链穿透肋骨，每根银链上都缠着密密麻麻的魂体。
而骨架的眉心，嵌着一颗流转着青芒的珠子，正是方才他感知到的那缕生机！
"水德......星君......"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
元彬瞳孔骤缩，那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千年的腐朽，"你终于来了......"
他刚要回应，远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元彬猛地转头，却见自在佛脚下的雾气里，不知何时凝出一道裂痕。
裂痕呈青灰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雾气凝结成冰渣，连转命步的光轨都被冻住。
更诡异的是，枯荣佛的断臂处突然渗出黑血。
那黑血没有落地，反而浮在空中凝成一张鬼脸，正对着裂痕方向发出尖啸。
元彬的神识扫过裂痕，突然触到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气息——那是比彼岸境更强大的存在，却带着某种......即将崩解的腐朽。
"快走！"元彬大喝一声，水德法珠的蓝光瞬间暴涨，将众人裹在其中。
他不敢再耽搁，拖着因陀罗三人往回跑。
背后的裂痕里传来"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裂痕爬出来，而那声音，竟与他方才在识海听到的"老苦"极为相似。
当众人跌跌撞撞冲出七香海雾气时，元彬回头望了一眼。
雾气深处的裂痕已扩大成一人多宽，有半截青灰色的手臂正从中伸出，手臂上的皮肤像风化的墙皮，正簌簌往下掉着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