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荒岛追踪(2/1)

雨水顺着云顶苑公寓的玻璃幕墙扭曲爬行,将霓虹灯折射成血丝般的纹路。林涛的皮鞋碾过碎玻璃,在犯罪现场警戒线前停下。血腥味混着雨水蒸腾的土腥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按住左腕——那里有道二十年前的旧伤,每逢暴雨就会隐隐作痛。

"死者张薇,32岁,海辰制药研发部副主任。"陈志刚的嗓音在雨声中发闷,"初步判断是入室抢劫引发的凶杀。"

林涛的视线掠过翻倒的博古架,落在卧室门框那道不起眼的刮痕上——四十五度角的刻痕,深度均匀得像用游标卡尺量过。他蹲下身,证物袋里的铂金袖扣在勘查灯下泛着冷光,内侧刻着的"LM"字母边缘过于平整,像是昨天才刻上去的。

"陆铭的定制袖扣。"陈志刚递来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穿风衣的男人正用左手刷卡进入公寓大堂,"鞋印、DNA、作案时间全对得上,完美嫌疑人。"

解剖台的无影灯突然亮起。秦越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拨开死者衣领,露出颈动脉上两个相距精确的刺创:"凶手第一刀就切断了迷走神经,死者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这手法太专业了。"她镊起一片透明薄片,"更奇怪的是这个。"

林涛凑近,看到薄片上排列着六边形晶体。"袖扣背面提取的,某种改性二氧化硅,常见于..."

"九十年代的老式显微镜载玻片。"秦越的瞳孔在护目镜后收缩,"和陆铭办公室找到的纤维成分完全不符。"

市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陆铭扭曲的脸。这个海归心理学教授正用右手猛捶桌面,腕骨上的青筋暴起如蚯蚓:"我他妈上周就丢了那对袖扣!"他的左手指节无意识敲打椅子扶手,节奏与监控里"风衣男人"刷卡的动作完全一致。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闪回三小时前证物室,那枚袖扣在紫外线下显现的荧光——纤维里掺杂的旧书霉斑,与陆铭办公室崭新的精装书形成刺眼对比。

"陆教授。"林涛推开审讯室门,将一叠照片滑到对方面前,"认识这个地方吗?"

照片里锈蚀的铁门挂着"圣心疗养院"的残破招牌。陆铭的瞳孔骤然紧缩,喉结滚动着咽下什么。这个微表情被藏在烟盒里的微型摄像机精准捕捉,画面实时传输到隔壁监控室的屏幕上。秦越突然按下暂停键:"看他的手。"

放大画面里,陆铭的右手正神经质地摩挲左腕——那里有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环状疤痕。

"七个实验体都有这种痕迹。"秦越调出疗养院档案,"当年报道说是预防走失的手环,但尸检显示..."

刺耳的推门声打断了她。周小雅跌跌撞撞冲进来,马尾辫散乱得像刚经历过撕扯:"林警官!张老师死前问过陆教授他父亲的事!"她的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碎屑,"我...我在她抽屉找到这个..."

染血的便签纸上写着"镜面7=幸存者?",背面印着海辰制药的LOGO。林涛的指尖刚触到纸面,整栋大楼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周小雅的瞳孔扩张得异常大,仿佛两个吞噬光的黑洞。

发电机轰鸣声中,林涛的手机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1993.6.15的雨夜,你父亲本该死在圣心疗养院】。附件是张泛黄的照片:年幼的陆铭站在疗养院秋千旁,背后窗户映出七个穿病号服的孩子,最右侧那个男孩的眉眼与林涛有八分相似。

"查这个号码!"林涛把手机甩给技术科,自己抓起车钥匙。电梯井传来钢缆摩擦的异响,他改走安全通道时,发现防火门铰链被人涂了润滑油——轻轻一推就会发出刺耳尖叫的那种。

地下车库弥漫着轮胎焦糊味。林涛的公务车安静停着,驾驶座下方的水渍却延伸出诡异的放射状纹路。他弯腰查看,刹车踏板连接的液压管上,四道锯痕在手机灯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林队!"秦越的喊声在车库回荡。她举着平板电脑奔来,屏幕上是刚解码的监控视频——停电前三分钟,穿连帽衫的人影从配电室闪出,左手小指以不可能的角度外翻着。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刮出的扇形视野里,圣心疗养院的轮廓如同蹲伏的巨兽。副驾驶上的秦越正在分析便签纸:"血渍里检出地西泮代谢物,和张薇胃内容物吻合,但..."她突然噤声。

车灯照出疗养院铁门前的新鲜轮胎印,花纹与陆铭奔驰车完全一致。可GPS显示陆铭此刻还在市局审讯室。林涛拔出配枪时,听见疗养院深处传来金属撞击声,像有什么东西正挣脱锈蚀的锁链。

手电光束切开走廊厚重的黑暗,照亮墙面上大片褐色的喷溅状痕迹。秦越的检测仪突然尖叫,显示空气中的汞含量超标二十倍。林涛踢开标着"7"的病房门,霉烂的床垫上摆着台老式幻灯机,墙面的投影是张薇尸体的高清照片——但脖颈伤口旁多了一行蓝墨水字迹:【当谎言成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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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比我们早到半小时。"秦越从积灰的地面拈起半枚鞋印,"42码登山靴,和案发现场外围的..."

林涛的手电突然照到墙角铁柜。柜门缝隙夹着张泛黄的病历卡,患者姓名栏写着"杨振",诊断结论却是"镜像知觉失调症"。翻到背面时,他的呼吸凝滞了——1993年6月15日的值班医师签名龙飞凤舞:陆文渊。

地下室的门锁挂着新鲜油渍。推门瞬间,腐臭气息混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涌出来。秦越的紫外线灯照亮整面墙的培养舱支架,七个玻璃罐中有六个已经破碎,唯有标着"7"的罐子里漂浮着团模糊的组织,像未成形的胎儿。

"这是..."秦越的镊子夹起罐底标签,上面印着组基因序列。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与张薇指甲缝里提取的皮屑完全匹配。"

林涛的耳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陈志刚的喊叫断断续续:"陆铭...消失了...审讯室监控...被替换了..."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培养舱突然发出液体晃动的轻响。林涛转身时,手电光束扫过角落的解剖台——台面上散落的锯条还沾着骨渣,旁边笔记本摊开在画满人体解剖图的那页。秦越的检测仪对准锯条,液晶屏跳出"与张薇骨创匹配度98%"的红色警告。

"不是陆铭。"林涛的喉结滚动,"凶手左手持械,但陆铭今天在审讯室..."记忆闪回那个敲打扶手的画面,他突然抓起对讲机:"查陆铭的牙科记录!他十年前是不是做过根管治疗?"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拖拽声。他们追到楼梯井时,只看到截断裂的铁链还在摇晃。秦越的鞋尖踢到个反光物体——注射器针头上沾着蓝色结晶,与袖扣上发现的二氧化硅结构完全相同。

"镜面计划..."林涛用证物袋裹住针头,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彩信里是段十秒视频:穿着病号服的七个孩子站在疗养院操场,镜头推近最右侧男孩的脸——二十年前的林涛自己。背景音里有个声音在说:"第七实验体本该是你。"

车库传来的引擎轰鸣惊飞了屋顶乌鸦。林涛冲向窗口时,看见辆没开车灯的奔驰碾过泥潭,驾驶座上的侧影戴着渔夫帽。后车窗突然降下,伸出只苍白的手——那手腕上的环状疤痕正渗着血,食指与中指以诡异的角度比出"7"的手势。

市局证物室的紫外线灯下,从疗养院带回的病历卡显现出更多字迹。秦越用棉签蘸着溶剂,轻轻擦出被涂抹的记录:"...第七组实验体表现出镜像行为同步...尤其7号与对照组林..."后面的字迹被血迹覆盖。

"陆铭的牙科记录。"陈志刚摔门进来,"他确实在2013年做过右上颌第一磨牙根管治疗,但..."他调出审讯室监控定格画面,"你们看这个'陆铭'吃薄荷糖的样子——他用的是左侧臼齿。"

林涛的钢笔尖在记事本上戳出个黑洞。记忆闪回陆铭捶桌时暴露的腕表——表盘日历显示25日,但真陆铭的表因为机械故障永远停在18号。这个细节像锋利的冰锥刺进颅骨,他突然抓起外套:"去海辰制药。"

暴雨中的工业园区如同钢铁迷宫。张薇的办公室还贴着封条,但林涛一眼就发现档案柜的指纹锁有被电解破坏的痕迹。秦越从碎纸机里抢救出半张实验记录,激光笔圈出某个分子式:"这就是便签上提到的'镜面7',一种能诱导表观遗传改变的纳米材料。"

电脑主机箱风扇突然狂转。屏幕自动播放起隐藏文件夹里的视频:年轻时的陆文渊站在实验室里,身后培养舱漂浮着七个胚胎。他对着镜头说:"当镜像神经元突破临界值,复刻将不再是模仿..."视频突然跳帧,变成戴着口罩的助手特写——那人右眼角的疤痕与杨振照片完全吻合。

"林队!"技术科的电话炸响,"那个匿名号码的基站定位在..."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冲击波震碎整层楼的玻璃,林涛在扑倒秦越的瞬间看见窗外腾起的火球——正是他们停在楼下的公务车。热浪裹着碎玻璃袭来时,他看清火焰中飘舞的纸灰组成一个清晰的数字:7。

消防栓的水柱在火光中折射出虹彩。林涛抹去脸上的血渍,发现掌心多了张被血黏住的便签纸。上面打印着一行小字:【想知道谁杀了张薇吗?问问你父亲1993年销毁了什么】。

秦越的平板电脑突然收到邮件,附件是段嘈杂的录音:"...第七实验体必须处理掉...杨振已经产生镜像依赖..."背景音里婴儿的哭声与林涛梦魇中的频率完全相同。她突然倒吸冷气:"声纹分析显示,说话人是陆文渊,但..."

"但陆文渊1995年就死了。"林涛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的手机在此刻亮起,沈静发来的短信让血液结冰:【陆铭书房暗格有本相册,最后一页贴着你和七个孩子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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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册扉页的钢笔墨水已经褪色,却仍能辨认出那行字:【镜面计划最终阶段:当七个镜像人格完成融合,本体将获得完美犯罪能力】。林涛的指尖触到照片背面的凸起——微型储存卡里存着段手术录像:无影灯下,杨振的颅骨被打开,陆文渊正在往他脑部植入某种晶体芯片。

"不是嫁祸..."秦越的瞳孔在警灯照射下收缩成点,"是更可怕的东西——有人在用纳米材料重构杨振的神经元网络,让他能完美模仿特定对象。"她的平板突然显示DNA比对结果:"疗养院培养舱里那个组织...是杨振的克隆体。"

林涛的配枪突然变得沉重。他想起快艇上那个戴渔夫帽的身影,想起监控里"陆铭"不自然的左撇子动作,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枚警徽——背面刻着"1993.6.15"。

黎明前的暴雨更猛烈了。林涛站在海辰制药的废墟前,手里捏着从火场捡出的半张烧焦照片。画面里七个孩子站在疗养院台阶上,最前排的杨振右手小指弯曲着,而本该是林涛的位置站着个面目模糊的男孩,衣领下露出环状疤痕。

秦越的检测仪发出规律蜂鸣,她挖开废墟下的暗格,拎出个铅封的金属箱。箱体上"7"的编号正在晨曦中渗出血色的光。林涛摸向腰间配枪时,听见身后传来枯叶碎裂的声响——那个戴渔夫帽的身影正站在二十米外的梧桐树下,烧伤的右手比着枪的手势对准太阳穴。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林涛看清了那人渔夫帽下的脸。不是杨振,不是陆铭,而是二十年前就该死在圣心疗养院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