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集:成果全面再推广(1/1)

刘好仃把工具盒打开,里面那几个小马达还躺在角落,电线绕得整整齐齐。他没急着动,先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昨天拍的三张记录表。纸上的油渍、红勾、手画笑脸都还在,像一群老伙计围坐一圈,谁都没走。

“昨儿响了三次,一次不少。”小王凑过来,嘴里嚼着口香糖,“我睡得跟死猪一样,胳膊一麻,手就拍上去了。”

“不是你胳膊灵,是它认人了。”刘好仃把照片放大,指着按钮边缘的磨损痕迹,“这圈硅胶,第一天是平的,第三天磨出一道沟。它知道谁在用。”

小李站在旁边,手里捏着张草图:“问题是,三班六个台子,型号不一样,接口位置也不一样。咱们这玩意儿,装得进白班,不一定塞得进夜班。”

刘好仃点点头,把原装置拆开,底座、马达、电线一一摆开。他拿起扎带,在手里比了比,又从废料筐里翻出一块硅胶垫,剪成圆形,垫在支架下面。“不改线路,不动电源,只加提醒——这个原则不能破。但底座得活泛点,能拧能调能夹。”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三下五除二装出个新样儿:底座加了可调螺丝,侧面多了个卡扣,能挂在不同厚度的操作台边缘。小王伸手一按,马达“嗡”地一声,短促有力。

“这回连胖子的手腕都能震麻。”小王笑。

“别光笑。”刘好仃把新底座递给小李,“照这个做五套,材料从报废区拆,别走采购单。明天交班间隙,咱们去夜班2号台试试。”

第二天一早,刘好仃带着小王和小李,趁着设备停机十分钟,直奔夜班区。2号台的操作工老陈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听见动静睁眼一看,三个人拎着工具盒,手里还拿着个黑不溜秋的小盒子。

“又搞新名堂?”老陈坐直了,“白班那套我听说了,说是提醒,搞不好是监控,回头查谁偷懒。”

刘好仃没说话,把盒子往台面上一放,按下按钮。马达震动,桌面跟着轻颤。

老陈愣了下:“这……是震我?”

“震你。”刘好仃把电线扯开,又用手拧回去,“它连的是台子的共振频率,不是网。它不记名字,不录时间,不报后台。你按,它响;你不按,它等。就这么简单。”

老陈半信半疑,伸手摸了摸装置底座:“那我要是拆了呢?”

“拆了就没了。”刘好仃把螺丝刀递过去,“你要是觉得碍事,现在就能卸。没人罚你,没人查你。”

老陈没接螺丝刀,反而把盒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那……装吧。但要是半夜乱叫,我可砸了它。”

“它不叫。”小王插嘴,“它只震。你睡着,它推你一下;你醒了,它就歇了。”

刘好仃动手安装,扎带卡进缝隙,螺丝拧紧,测试按钮,震动如期响起。整个过程不到六分钟。老陈盯着看了全程,末了说了句:“你们白班的人,现在都自己修设备了?”

“不是修设备。”刘好仃收起工具,“是让设备更像人用的。”

第三天夜里,2号台报警触发。灯闪了一下,装置开始震动。可操作台前坐着的是个新来的小徒弟,刚顶岗两天,从没见过这玩意儿。他愣在那儿,盯着灯看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去按按钮。

震动停了。时间差了一秒,没超限,但悬。

第二天一早,刘好仃调出记录,发现响应延迟仅有一次,震感记录完整。他翻了翻交接班日志,找到那徒弟的名字,问小王:“他昨天几时接的班?”

“晚八点,跟老陈搭班。”

“老陈没教他?”

“教了,但说得急。”小王挠头,“就一句‘灯闪就按’,没说为啥。”

刘好仃点点头,把操作口诀重新捋了一遍,写在张废纸上:“灯闪手抖,一按就走,不查不罚,就为别漏。”他递给小王:“你交班时花三分钟,带他按一遍,口诀念熟。”

当晚,2号台再次报警。灯刚闪,小徒弟的手已经拍了上去。震动声在寂静车间里响起,短促,清晰,像一声轻轻的回应。

老陈在旁边喝了口茶,没说话,但嘴角动了动。

第四天,刘好仃带着小李去三班其他台子巡查。3号台的老黄正蹲着修线路,看见他们过来,抬头问:“听说2号台装了个‘闹钟’?”

“不算闹钟。”小李说,“是提醒。”

“提醒啥?”

“提醒你——你还在这儿。”

老黄笑了:“我天天在这儿,还用提醒?”

刘好仃没答话,掏出手机,翻出小王手腕发麻的照片递过去:“你睡着的时候,手会抖吗?”

老黄接过手机,盯着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这玩意儿……真能感觉到?”

“能。”刘好仃说,“不是耳朵听见,是皮肤记住。”

老黄站起身,拍了拍裤子:“那也给我装一个。别等我睡过去,漏了警报,还得你们来救场。”

刘好仃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套新装置。底座是通用型,硅胶圈加厚了,马达换了更稳的型号。他动手安装,老黄蹲在旁边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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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完,刘好仃按下测试键。震动传来,老黄的手猛地一颤。

“哎!”他叫出声,“真来了!”

“它不吵人。”刘好仃收起工具,“但它不骗人。”

老黄摸着装置,低声说:“以前报警,得靠人喊。现在……它自己会推你一下。”

“对。”刘好仃说,“它不说‘你在’,它让你知道你在。”

第五天,三班六个台子,五个装上了震动提醒装置。最后一个还没装的是4号台,操作工是个老烟枪,外号“铁打的觉”,传说他能在警报声里睡到天亮。

小王有点怵:“这人咋办?他连真报警都不理,能信这小盒子?”

刘好仃没说话,拎着工具盒去了4号台。老烟枪正靠在椅子上抽烟,烟灰快掉裤子上了。

“装个提醒。”刘好仃说。

“免了。”老烟枪吐出一口烟,“我睡着,天塌了也不醒。”

“那要是塌之前,有人推你一下呢?”

“推也没用。”

刘好仃从包里掏出装置,没装,就放在台面上,按下按钮。马达震动,烟灰一抖,掉了下来。

老烟枪低头看了看裤子上的灰,又看了看盒子。

“这玩意儿……能调强点不?”

“能。”刘好仃说,“你想震到骨头,也行。”

老烟枪掐了烟:“那你装吧。别装太牢,我要是觉得吵,还得拆。”

“行。”刘好仃打开工具盒,“你随时能拆。但它在的时候,会一直推你。”

装置装好那天晚上,4号台第一次触发报警。老烟枪睡得正沉,手突然一抖,醒了。他迷迷糊糊按了按钮,震动停了。他没再睡,坐起来点了根烟,盯着那小盒子看了很久。

第二天交班,他没拆装置。反而用胶布在旁边贴了行字:“别碰,我在用。”

刘好仃路过时看见了,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小王跟在后面,嘀咕:“这帮人,以前说啥都不信,现在倒护上了。”

“不是不信。”刘好仃说,“是没人告诉他们——改变可以这么小,又这么真。”

小李拿着最后一张安装记录走过来:“六个台,全装完了。响应率稳定,没人拆,没人报故障。”

刘好仃接过记录,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了六个小方块,每个都打了勾。最后一个还画了根烟。

他把记录塞进工具盒,合上盖子。

车间里,灯闪了一下。

2号台的装置轻轻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