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集:持续优化应对措施(1/1)

对讲机里传来老周的声音时,刘好仃正把一块热成像图贴在操作台边的玻璃上。图上那片橙红区域像块牛皮癣,死死黏在散热片中部。

“刘工,佛山装车了,司机问走不走长沙?”

“直走G4。”他头也没抬,手指在平板划了几下,调出沿途气象站数据,“让他们穿过整个长江气候带,回来的时候,我要知道这三台机器经历了什么。”

小吴从隔壁工位探出身:“真让新机在路上‘历练’?”

“实验室养不出壮汉。”刘好仃把图一掀,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客户反馈表,“咱们的系统得学会在梅雨天喘气,在桑拿天跑步。现在不是改产品,是教它活着。”

装配线的晨会刚散,王浩抱着一摞新版操作手册进来,脸上写满不服气:“这版真按工人的‘草莓红’‘番茄酱红’来标色块?技术部那边说太儿戏。”

“工人又不是读论文的。”刘好仃抽走一本翻到第三页,指着一张实景照片,“你看这个,东莞厂的老李,手刚伸到控制柜前,AR投影就在他掌心打出色温提示。他边看边操作,连说明书都没打开。”

“可这和我们写的‘额定工作温度区间’差太远。”

“差才正常。”刘好仃把手册拍在桌上,“咱们写的是参数,他们要的是活法。参数是死的,人是活的,机器也得跟着活。”

小林举着手机冲进来:“武汉试点反馈,AR扫码准确率98.6%,有个老师傅说像给设备做了透视。”

“那就全国铺。”刘好仃抓起记号笔,在白板上画出十一道横线,“每个气候区一套视觉标准,北方加防冻提示,南方加除湿动画。让每个工人打开手机,就像戴上一双懂行的眼睛。”

财务总监推门进来时,手里捏着一张成本分析表,边角都快被指甲抠破。“刘工,双频传感器每台多23块,十万台就是两百三十万。利润率直接压到地板上。”

“可钢厂停一次机,损失两百万。”刘好仃调出武汉客户上个月的维修记录,“他们烧了三块主板,换人加班抢修,光人工就赔进去十七万。咱们省一次,他们赚一回。”

“可我们不是慈善机构。”

“也不是。”刘好仃切换屏幕,弹出一张保险协议模板,“我们和平安刚签了‘不停机险’。系统出问题,客户先拿理赔款开工,我们再修。他们不怕停,我们更不敢松。”

财务总监愣住:“这……算成本转嫁?”

“算共赢。”刘好仃笑着点开一个数据面板,“你看,投保客户复购率高出41%。他们知道我们敢保,就敢用。”

市场总监在群里发来新方案:“‘冰火套餐’上线文案定了——高温战场配猛将,恒温车间省一笔。基础版带单传感器,高温区默认双频+散热加强。”

“挺好。”刘好仃回复完,抬头看见王浩还在翻手册,“怎么,还不服?”

“我在想合肥。”王浩指着地图上那个红点,“明明温度正常,为什么还误报?”

“湿度。”刘好仃调出气象云图,“前天下午三点,合肥突降暴雨,空气湿度从45%跳到89%,传感器像人进了桑拿房,脑子懵了0.8秒。”

“可模型没算进去。”

“现在要算。”刘好仃打开代码界面,“把气象局每小时数据接进来,再加个‘变化率’权重。湿度跳太快,系统提前降频,等稳了再恢复。”

小吴猛地抬头:“还能预测?”

“不能等。”刘好仃接入卫星云图接口,“看到这团云没?三小时后到武汉。咱们的系统得在雨落下来前,先把散热模式切了。”

白板上的公式一行行刷出,最后定格在那句:

**环境适应性 = 硬件冗余 × 算法柔性 ÷(误报成本 × 维修损失)**

小林小声念完,抬头:“这……能当屏保吗?”

“贴车间墙上。”刘好仃摘下眼镜擦了擦,“让每个修机器的人都知道,咱们不是在调参数,是在算别人的饭碗。”

午后的阳光斜穿进实验室,照在三块并排的屏幕上。左边是武汉车间实时画面,一名工人正用扫码枪对准控制柜;中间是合肥未来四小时湿度预测曲线,绿色预警线平稳延伸;右边是算法更新日志,每一行代码都带着时间戳和区块链签名。

刘好仃正要说话,对讲机突然响了。

“刘工!东莞客户说新模块刚上机,温度色块直接跳到‘番茄酱红’,但他们车间才32度!”

“查散热风道。”刘好仃抓起平板,“让他们拍风机滤网。”

两分钟后,照片传来。滤网上糊着一层灰白粉尘,像撒了面粉。

“陶瓷厂。”刘好仃冷笑,“粉尘堵了进风口,散热效率掉一半。不是系统不行,是人忘了扫地。”

“要发清洁提醒吗?”

“发。”他点开客户管理后台,“从今天起,连续两小时散热异常,自动推送视频教程,标题就写——《你家风扇不是吸尘器》。”

小吴憋不住笑:“这标题能过审?”

“能。”刘好仃点了发送,“比‘建议定期维护’有用十倍。”

傍晚,十一套气候模型全部上线。每个区域的补偿算法独立运行,数据流在后台自动校准。刘好仃让王浩随机抽取二十个在用客户,模拟三天内的温湿波动。

结果出来:误报率下降至0.7%,平均响应延迟缩短0.03秒。

“比实验室还稳。”王浩喃喃道。

“因为这次,咱们用的是真实世界的呼吸节奏。”

老周打来电话:“长沙客户刚签收,说要当场测试。”

“让他们测。”刘好仃靠在椅背上,“打开AR指导,把散热图投在地上,让全车间的人都看看,什么叫‘会喘气的机器’。”

雨又开始下,打在玻璃上歪歪扭扭地爬。刘好仃起身走到窗边,看见一辆货车正驶出厂区,车尾“首批改造机”的标签在雨中渐渐模糊。

他拿起对讲机:“老周,告诉司机,到长沙后别急着卸货。”

“干啥?”

“找个露天场地,把三台机器全打开。”他盯着远处被雨幕吞没的山影,“我要它们在雨里站一晚上,看能不能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