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7集:调整方向深入探讨(2/1)
红笔圈住的那行字在纸上静默着,“23日,夜班,报警灯闪三下,无人处理”。刘好仃把本子轻轻合上,放在会议桌中央,像是放下一块秤砣。小林和阿珍刚坐下,茶杯还没端稳,他就开了口:“咱们今天不翻旧账,是借旧账问个新问题——下一步,往哪走?”
小林正要笑,听出语气不对,又把笑容收了回去。阿珍把包打开,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点了两下,等着记重点。
“刚才那句话,不是事故报告,是信号。”刘好仃指了指本子,“灯闪了,人没动。系统记了,没人看。这不是机器坏了,是人和机器之间,断了线。”
他顿了顿,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写下三个词:产品研发、市场拓展、流程优化。
“咱们现在有三个方向可以聊。”他说,“一个是搞新系统,让报警更智能;一个是拉南粤他们一起建共享机制,信息早知道;还有一个,是先把咱们自己厂里的响应流程理清楚,别再等出事才动。”
小林立刻举手:“我觉得上系统最实在。现在都讲智能化,咱们也该跟上。新系统一装,自动记录、自动提醒、自动上报,全链路闭环,多清爽。”
阿珍摇头:“可咱们去年上的那个数据采集模块,到现在还有两个班组不会用。新系统来了,培训跟得上吗?权限分得清吗?出了问题,是谁的责任?”
“那你说怎么办?”小林反问,“总不能一直靠人盯吧?老师傅退休一个少一个,新人连报警灯都不认识。”
“我不是反对技术。”阿珍语气平了点,“我是说,光换工具,不改习惯,等于给拖拉机配了导航,司机还是闭着眼开。”
刘好仃听着,没打断。等两人说完,他才慢慢开口:“小林说得对,技术得上。阿珍也对,人得跟上。可问题不在谁对谁错,而在——咱们最怕的是什么?”
他合上笔帽,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是明明有信号,却没人接。”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是过去五年“紧急处理”案例的汇总表。红色标记标出了七十三个事件,每一个前面都有“先兆未识别”的备注。
“七十三次。”他说,“不是突发,是漏接。就像有人敲门,你听见了,但以为是风。”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小林低头看着表格,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栏栏数据。阿珍咬了下笔帽,又松开。
“所以,”刘好仃继续说,“咱们现在讨论方向,不能只看哪个看起来‘高大上’,得看哪个能先补上这条断线。”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三角,三个角分别写着:技术、流程、协同。
“要是三年后,全行业都用上AI预警系统,咱们厂卡在哪一步?”他问。
小林想了想:“可能是数据输入不准。”
阿珍说:“也可能是响应动作太慢。”
“对。”刘好仃点头,“不管系统多先进,最后一环是人动手。如果人不信任系统,或者不知道怎么响应,再好的技术,也只能在后台默默记一笔——‘报警已触发,无人处理’。”
他指着三角中间:“所以,真正的断层,不在机器,也不在流程,而在‘信号落地’这个动作之前,少了那个‘该谁管’的确认。”
小林忽然抬头:“那咱们是不是该先搞个响应责任制?比如,报警一响,谁第一个接,谁负责跟进,流程写清楚。”
阿珍却皱眉:“可不同班次、不同产线、不同设备,情况不一样。写得太死,反而僵化。写得太松,又没人认账。”
“所以不能只靠制度。”刘好仃说,“得让人愿意看,看得懂,看得出重要性。这不单是流程问题,是人和系统之间的信任问题。”
他翻开笔记本,翻到一页画着简单图示的纸:“我昨晚想了个法子,叫‘倒推法’。假设三年后,咱们厂全面智能化,那时候最可能出问题的环节是什么?讨论下来,答案一致——基层接不住。”
“那咱们现在调整方向,就不能只盯着‘上什么’,得先解决‘接什么’和‘怎么接’。”
阿珍眼睛亮了点:“就像修路,不能等车来了才铺沥青。”
“对。”刘好仃笑了,“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造车,是修路,还得教人开车。”
小林挠头:“可这算战略调整吗?听起来像在打补丁。”
“补丁也是战略。”刘好仃说,“大船掉头,不是一下子转九十度,是一度一度调。咱们现在找的,就是那个最初的‘一度’。”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把三角中间画了个圈:“不管走哪个方向,都得先打通这个‘响应断层’。技术升级要围绕它,流程优化要服务它,协同共享要支撑它。”
“所以,咱们今天不决定做什么项目,只确定一个原则——任何调整,必须让信号落地。”
阿珍已经动手在本子上列表格了。三栏:方向、优势、风险。她先把“产品研发”填进去,写上“提升预警精度”,又在风险栏写下“依赖操作习惯改变”。
小林接过笔,写“市场拓展”:优势是“信息早知道”,风险是“共享机制难落地”。
刘好仃看着,没说话。等两人写完,他在表格最下面加了一行:“核心前提:响应机制必须前置。”
他又圈出“前置”两个字,画了个箭头指向表格上方。
“意思是,”他解释,“不管上系统,还是搞协同,都得先回答一个问题——信号来了,谁第一个动?怎么动?动了以后,怎么闭环?”
小林点头:“就像发快递,不能只比谁的车快,得先确认收件人在家。”
“对。”刘好仃笑,“咱们现在不缺发件能力,缺的是确认签收。”
阿珍把表格拍了照,存进手机。抬头问:“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刘好仃合上笔记本,“是继续翻档案,但这次不光看‘出了什么事’,要看‘为什么没人管’。”
他拿起那本泛黄的日志,轻轻拍了拍封面:“这本子不会说话,但它记得谁没签字,谁没回话,谁把报警当噪音。”
小林忽然问:“那咱们这个小组,要不要起个正式名字?‘趋势响应小组’听着像临时工。”
“先不急。”刘好仃说,“名字是给别人看的,事是给自己干的。等咱们真把信号接住了,自然有人来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把日志放进文件夹,夹在腋下。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落在桌角那张表格上,“前置”两个字被光映得发亮。
“今天就到这儿。”他说,“下周三,还是这个时间。咱们带两个东西来——一个是过去三年所有未闭环的报警记录,一个是各班组对‘异常处理’的理解差异。”
阿珍合上本子:“我去调培训档案。”
小林说:“我去问操作员,他们到底怕不怕报警。”
刘好仃点点头,起身开门。走廊的风涌进来,吹动了桌上的纸页。他没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记住,咱们不是在选方向,是在找那个——能让灯闪了就有人动的地方。”
他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金属门缓缓滑开,映出他模糊的身影。他迈步进去,手还扶着文件夹,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封面边缘,像是在确认某页纸是否还在。
电梯门开始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