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认了(1/1)
昨天没喝多少,对几个男人来说是如此。
至于苏棠,不确定情况。
今天客人们就走,还能接着陪她玩一天——
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洗漱,顺便活动活动大脑:
镇上差不多就那回事,等会可以开车带她去远一点的地方逛逛......要不就去姑苏那片地方吧,带姑苏林黛玉回趟老家,嘿嘿。
直到换好衣服下楼,沈语棠也没有出现。
希望上午的课不要睡过头。
“老板娘,起得早啊!”
灶房里像是准点刷新的白气,瞧着它,就有‘新的一天’的实感。
“瞧你这话说的,陆师傅,难不成我还能在你们后头起来啊?”
沈秀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随着日子相处下来,人和人之间也愈发有了人情味些。
有了交情,但是该解释的得解释:
“丫头还没起呢吧?我们着实没想到,语棠和自家的桑葚酒,居然还有些不习惯......哈哈。”
都说分量足够的酒精可以勾出人的本来面貌,可惜昨天当场达到分量的只有沈语棠一人,这姑娘后半程安安静静的坐一边傻乐呵,而老板娘就没心没肺在一边给她拍照片......
“那孩子是我给保护得太好了,以前没怎么接触过酒......一会我去楼上帮你们换被套哈。”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嗡——”
一阵滚轮声压在清早的宁静上,在陆砚耳里,这就是工作倒计时响铃,于是愈发珍惜今天的休息,准备到点了就去喊苏棠起来。
“噔、噔、噔!”
行李箱磕磕绊绊下着楼,陆砚一眼瞥过去,行李箱顿时一僵。
“苏棠?”
“......早啊,陆砚。”
......
阿乐特地留了道缝,让阳光顺着玻璃窗透进来。
这样,闹钟把自己唤不醒的前提下,就多了道早起的保障。
事实上还不到八点就自然醒了。
睡了四个小时的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有没有消息——
陈禹:剩的半瓶酒我没顺走,下次过来接着喝(呲牙.jpg)。
再睡五分钟:老板,明天晚上我又可以过来了。
小蓝帽(调酒师):我们的证件好像要申请延续了。
一眼扫过,就是不见顾南乔的消息。
他默默点开对话框,将昨天的信息重温一遍,又点开对方的头像,端详照片上的人。
律师认证......先科律所......
好像在静安区那边?
以后找个借口路过一趟,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的私人微信要到手呢......
发了条问候信息,阿乐将这个微信设为置顶、铃声开到最大,想接着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
“你说你,要不是我起得早,是不是就打算偷偷走了?弄得跟卷铺盖跑路似的,林黛玉,真有你的......”
车外风景慢悠悠地过,陆砚慢悠悠地数落,苏棠时不时晃着脑袋,每每在男人快要把话说完的时候,为对方把唠叨续上。
“陆砚,说不说都一样的啦。”
“哪能一样?等你事后回味过来,指不准得怎么编坏话瞎传呢......还有你这个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来的时候带那么多衣服我还以为你要待个十天半个月......结果两天没到就走了。”
苏棠嘴角扬了扬,正要继续‘解释’时,隔着车内后视镜,冷不丁地发现男人在偷瞄她,见她看过来,又不经意挪开。
镇口的石桥往后退,村落的影子淡了,路面渐渐宽了。
她在心里想,今天天气真好,没有下雨诶。
“陆砚。”
“嗯?”
“你要是......不开心的话,那我下次还来。”
陆砚暗自发笑,自己怎么会不开心呢?
小丫头过来,自己就连规划带她去哪玩,都能砸吧出愉快,只是苏棠不知道而已。
哎,还是年轻,不懂男人心啊!
“前方距离火车站还有三百米,道路拥堵,请减速慢行!”
砰砰——
机械女音话一出,心脏猛地缩紧。
他再度通过后视镜看过去,苏棠侧头望窗外,如此之近,近得能听到那声诙谐的马叫,桥洞的回响,和......一看到就会被治愈的美女投降。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那么近,明明就在眼前,却已经开始怀念起了昨天。
陆砚想了想,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肘:
“我没有不开心......但是你过来,我很开心......对我帮助很大。”
如此,如此应该就把话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分别就不会有遗憾了吧。
苏棠笑了笑,像站在门口又抓到他迟到了那样狡黠地笑:
“很开心啊?那你不得给我点回报?”
“可以啊。”
车子缓缓停下,火车站到了。
陆砚看着她,在等小姑娘说出所谓的‘回报’。
不想对方径直下了车。
随着车门哐当一声响,心情也跟着低落一分,比刚才跳得更慢,更空。
直到别离前夕,他才后知后觉尝到伤感的滋味。
原来,两人离得近了,是没有感觉的。
对方一离开,寂寞和空虚就会找上门,洞食内心。
他跟着下车,女孩在后座取自己的东西。
很快,行李箱和吉他被陆续拿出来,白色外套下,微风中,陆砚第一次看着发丝飞舞的她,是如此具有魅力。
纵使脸上尚有一丝稚嫩没有褪去,可身段,已经不输任何一个成熟女人。
“我帮你拿吧,车还有二十分钟,慢慢来,不赶的。”
“陆砚......吉他有点重,你帮我拿着。”
“好。”
她递过琴包,眼睛里漾着笑,这笑是如此有感染力,陆砚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又想到了她制作的表情包,那图片,可真真有意思。
“苏棠,来一个美女投降!”
闻言她嘿嘿一笑,双手托着下巴,把脸凑过来:
“啊——”
......
“说那三国乱世,我们总习惯把王朝兴衰、事业成败归结为个人的原因,但有一点确实归咎得不冤!据野史传......”
陆砚背着吉他,没有路过大厅,直接去了二楼房间。
房间的床铺的被套都被换了新,就好像昨天的事情都统统被浆洗干净。
轻轻把吉他放在床头,上面似乎还有她指尖的温度。
这大概就是小丫头的恶趣味吧,每次都喜欢冷不丁对着他的心窝捅刀子——
上次说什么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结果一杯酒把自己放倒;
这次说什么要回报,结果借吉他太重的拙劣借口,反倒留给了自己。
那颗心又不是石头,怎能不动声色的挨住?
强压下给她发消息,说‘注意安全,到家了发消息’之类的话,慢慢消化情绪。
他时常觉得自己软弱,意志不坚定。
就在刚刚,居然生起了,想跟着回上海的心。
如果说之前的上海,随着杨灵递来那条围巾后,就陡然下起了雪,冰天雪地他孤身一人,无处可去。
那么苏棠来了之后,就突然有一处地方冰雪融化。
尽管在偌大的上海,解冻的地方只有一小片,但其中的温暖却足以让人留恋。
呵呵。
陆砚再度摆了摆头,又一次认清了自己的模样:
仅仅因为一个小姑娘的善意,就想着灰溜溜跑路,他认了;
仅仅因为一次恋爱分手,就绷着神经意志消磨,他认了。
未来,还有什么不堪的、不道德的模样出现在一具名为陆砚的躯体上,他都认了。
他想,作为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个软蛋,也必须带着一身软弱、私欲和混蛋的性格,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往前走,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