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泥沼中的夜莺(1/1)

深秋夜晚的风吹拂着落叶,卷过塞罗米尔城酒馆林立的西街闹市。

两个喝得烂醉的男人勾肩搭背地从一间小酒馆里走出来,他们身上被劣质麦酒的酸腐气腌得入味,连巷口的野猫都被熏得嫌弃地窜开。

其中一个矮胖男人嘴里哼着下流的小调,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嗝……下个月工钱发了,老子还来!再、再叫两个妞!”

“就你那点死工资?不够塞牙缝!”瘦高个嗤笑着,舌头也有些打结,“攒够钱去海伦娜……那里的妞儿才叫女人!”他用力吞咽着口水,仿佛那销金窟的奢靡景象就在眼前。

两人喷吐着酒气,摇摇晃晃拐进一条堆满垃圾的小巷。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阴影处钻了出来,险些撞进矮胖男人的怀里。

两个醉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酒意都散了几分,眯起眼睛朝前望去。

这是一个漂亮得不真实的孩子。

碧蓝眼眸,皮肤白皙,流金般璀璨耀眼的微卷发垂落至肩头,即使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整个人都自带柔光。

在塞罗米尔鱼龙混杂的底层街区,眼前的孩子简直像是一块被扔进泥沼的宝石。

“对……对不起。”金发碧眼的少年瑟瑟发抖,为刚才的冲撞行为向两人道歉。

两个醉汉的眼睛同时亮起贪婪的光,瘦高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询问道:“瞧这可怜的孩子,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少年怯生生地抬起头,声音带着细弱的哭腔:“我……我和哥哥走散了,天太黑了,我害怕……”

他无助地吸了吸鼻子,蓝眼睛里漫起一层水汽,显得楚楚可怜,“能麻烦两位好心的先生送我去西街的旅人之家吗?我的哥哥或许就在那里……”

两个醉汉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浮起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矮胖男人堆起一个自以为和善却更显猥琐的笑容,伸手朝着少年细腻的脸颊摸去:“哎哟,小可怜儿……多大点事啊,别怕别怕,来,让哥哥看看……”

就在男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少年像是被吓到般瑟缩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偏头避开了。

“哎哟,还害羞呢?”被躲开的矮胖男人非但不恼,反而更兴奋了,和瘦高个交换了个更下流的眼神。

两人一左一右围上去,半推半哄地把少年夹在中间,“走走走,哥哥们带你去,保管找到你‘哥哥’!”

他们刻意把“哥哥”两个字念得又重又轻浮,带着少年偏离了主干道,七拐八绕,朝着城市外围的工业区走去。

三人脚下的石板路渐渐变成了坑洼的泥地,两侧的房屋也越发低矮破败,直至完全被废弃的厂房和坍塌的断墙取代。

“就这儿吧!”矮胖男人急不可耐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少年,口水都快要淌下来,“小美人儿,旅人之家到啦……”

瘦高个醉汉默契地堵住了唯一的退路,两人脸上是毫无二致的淫邪笑容。

“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话音未落,两个早已按捺不住的醉汉已经朝着少年扑了过去。

一直低垂着头的金发少年在两人扑来的瞬间猛然抬头,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到极致的烦躁。

他用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咒骂了一句:“该死的罗根……怎么还没到?!”

但很快那副精心雕琢的柔弱面具就被他严丝合缝地戴了回去,他后退一步,惊恐万状地问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带着惹人怜爱的哭腔,身体也配合着表情向后踉跄,就像下一秒便要摔倒在地。

“嘿嘿,干什么?”扑空的瘦高个喘着粗气,再次淫笑着逼近,“当然是干点让你快活的事儿啊!小美人儿,别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厂房侧面堆积如山的木箱和铁桶后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咒骂。

“操!你们他妈的对老子的小弟做什么呢?!”

叫骂声刚起,一个二十来岁的壮硕青年就带着十几名歪瓜裂枣的小混混们冲了出来,将两个醉汉和金发少年团团围住。

这十几人个个手持棍棒和短刀,有的还配备了简易的弓弩,一看就是常年混迹街头的恶棍。

为首的男青年眼神凶悍,满脸横肉,穿着件脏兮兮的皮坎肩,裸露在外的手臂布满刺青,正是这片街区臭名昭着的地痞头子,罗根。

罗根恶狠狠地瞪着两个快要吓瘫的醉汉,扬了扬手里那根扎满铁钉的粗木棒,“老子就离开一会儿,你们两个狗东西就敢对我小弟下手?活腻歪了是吧?!”

两个醉汉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和罗根身上散发的煞气吓得魂飞魄散,矮胖男人更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处洇开一片湿痕。

“误、误会!大哥!误会啊!我们……我们就是想帮帮这孩子,送他回家……”瘦高个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身体抖若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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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屁!”罗根一口浓痰啐在地上,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瘦高个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送回家?送到这鬼地方?老子亲眼看见你们两个狗东西对我弟弟动手动脚!”

“妈的,敢动我罗根的人,给我把他俩绑了!”他大手一挥,身后的混混们一拥而上。

不过片刻,两个醉汉就被绑成了粽子。

“大哥!饶命啊大哥!”瘦高个拼命扭动着身体,涕泪横流,“我们错了!真错了!饶了我们吧!”

罗根双手叉腰,用脚尖踢了踢矮胖男人的脸:“饶命?行啊,要么,赔钱!赔偿我弟弟的精神损失费和弟兄们的跑腿费!要么……”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两人抖个不停的腿脚,“老子打断你们的手脚,扔到森林里喂魔物!选吧!”

“赔钱!我们赔钱!”两个醉汉齐齐点头。

紧接着一伙人开始搜刮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可叮叮当当一阵响,只搜出七八个银币和几十个铜板,唯一还算值点钱是炼金工坊发放的员工身份铜牌。

“就这点?”罗根一脚踩在银币上,用力碾了碾,“打发要饭的呢?”

他弯下腰,将工牌扔给旁边一个识字的混混,又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羊皮纸和炭笔,“写欠条,三天之内凑不齐二十个金币,老子就绑着你俩去你们工坊门口要债,让全城的人都看看,你们这两个下流胚子是怎么欺负落单小孩的!

“到时候,别说工坊,看哪个地方还敢收留你们这种畜生!”罗根咧嘴一笑,眼神越发阴鸷。

二十个金币!

两个醉汉眼前发黑,险些晕厥,但看着罗根脸上不加掩饰的杀意,他们还是哆哆嗦嗦地签下了这份足以将他们彻底压垮的卖身契,又用大拇指沾了自己脸上的血污,重重按下了手印。

“滚吧!”罗根一脚踹在其中一个醉汉的屁股上,“记住,三天,少一个子儿,后果自负!”

两个惊魂未定的醉汉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小路尽头。

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罗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散了。

很快,废弃仓库前的空地上就只剩下罗根和静静站在一旁的金发少年——琉弥亚。

“干得不错,小子。”

罗根走到琉弥亚面前,上下打量着少年这张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精致脆弱的脸,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这套活儿,你是越来越熟练了,这脸蛋……啧啧,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说完他伸出手想去捏琉弥亚的下巴,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

琉弥亚脸上浮起一层毫无温度的假笑,声音放得又轻又软:“过奖了,都是老大教得好。”

罗根对他的恭维很满意,浑不在意地收回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硬扎扎的胡茬,眉头拧了起来,“城里这些穷酸打工仔身上是真榨不出几两油了,再这么下去,兄弟们连酒钱都快没了。”

他抬头望向城市中心灯火辉煌的方向,烦躁地咂了咂嘴,啐了一口,“可偏偏贵族老爷们又碰不得……啧,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憋屈!”

“不能再这么小打小闹了,得干票大的!明天……”罗根猛一挥手,指着城外的方向,“你明天就去郊外的商道上蹲点,运货回来的商队,落单的低阶冒险者,还有兜里揣着卖命钱的佣兵!那些人身上才有真金白银!”

琉弥亚脸上程式化的假笑骤然僵住,抢劫商队?袭击冒险者和佣兵?这简直是找死!那些人可不像城里的工人这么好糊弄,那是真正见过血甚至杀过人的亡命徒!

“罗根老大,那些目标风险太大了,商队通常都有护卫,冒险者和佣兵更是不好惹……”琉弥亚轻言细语地劝解道。

“闭嘴!”罗根粗暴地打断他,脸上横肉一抖,眼神越发凶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他妈早就受够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小打小闹!跟个要饭的似的!”

“你小子是不是翅膀硬了,想违抗老子的命令?”他往前逼近一步,带着侮辱性地伸出手指,用力戳在琉弥亚单薄而精致的锁骨上,戳得琉弥亚痛得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

“一个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要不是老子收留你,给你口饭吃,就你这张漂亮脸蛋,早他妈被人玩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罗根冷嗤一声,俯下身凑近脸色煞白的少年,威胁道:“琉弥亚,你给我听清楚,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再敢叽叽歪歪……”

他压低声音,眯起眼,“老子就把你卖到金丝雀笼去,让你天天被那些有特殊嗜好的贵族老爷把玩,你猜猜,到了他们手里,你这小身板能撑几天?”

琉弥亚浑身一颤,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

深夜的寒气无孔不入地钻进琉弥亚这间位于贫民窟深处的摇摇欲坠的小木屋。

四面漏风的墙壁根本挡不住呼啸的夜风,屋顶的破洞漏下几缕月光,洒在只随便铺了张草席的木板床上。

琉弥亚蜷缩着身体,将薄得透光的毯子裹在身上,但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连牙齿抖都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

他仰着脸,失神地望着屋顶那个最大的破洞,还有破洞外那片被城市污染熏得灰蒙蒙的几乎看不见星辰的夜空。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想起夜莺庄园奢靡的起居室,还有那个看穿了自己所有伪装和算计的黑发黑眸的少年。

那个少年,曾用陈述的语气叫破了他极力隐藏的身份——“你是精灵?”

呵,精灵……

琉弥亚的嘴角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活得如阴沟里的老鼠,任人欺辱践踏的精灵?

他只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混血杂种!除了这张继承了精灵美貌的皮囊,他一无是处!

只不过,这张脸非但不是恩赐,反而是招致灾祸的根源,没有力量,没有地位,连躲起来安稳度日都成了奢望。

在塞罗米尔这样物欲横流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强大的靠山,像他这样的“漂亮货物”随时都有可能被拖到角落里,像牲口一样被打上烙印,锁进不见天日的牢笼,成为一件精致的玩物。

想到这里,琉弥亚心底升腾起些许悔意,脑海中鬼使神差地闪过一个念头:那天逃出夜莺庄园后,他为什么不厚着脸皮跟着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哪怕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那样的话,他如今是不是就不用躺在这破床上瑟瑟发抖,不用再忍受罗根的恐吓和侮辱?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琉弥亚自己狠狠地掐灭了。

没用的,别痴心妄想了。

琉弥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将脸深深埋进散发着霉味的毯子里。

那个少年不一样,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眼就识破了自己层层包裹的谎言和伪装,看透了自己骨子里的自私和卑劣。

自己引以为傲的骗过了无数人的精湛演技,恐怕只会引来那个少年一声不屑的冷笑。

不敢赌。

琉弥亚实在不敢赌对方会在看清他这颗污浊的心之后是施舍一点庇护,还是像丢弃垃圾一样把他踢开,就像他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

精灵?

他揪紧了胸口的衣襟,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舌尖尝到的只有无尽的苦涩——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纯血精灵该多好?拥有强大的元素亲和力,拥有漫长的寿命,拥有族群的庇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顶着精灵的外壳,内里却是一个在泥潭里挣扎求存的连灵魂都散发着腐臭味的怪物。

……

第二天傍晚,琉弥亚被罗根和他的手下从破屋里拽出,带到了塞罗米尔城郊外的商道旁。

“就是这儿了!”罗根指着那条通往密林深处的土路,用力拍了拍琉弥亚的肩膀,“机灵点,给老子钓条大鱼上来,别他妈再弄些穷酸炼金学徒糊弄人!”

说完罗就根带着十来个手下埋伏在路旁的灌木丛后,只留下琉弥亚独自站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中央。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就在琉弥亚以为今晚或许能侥幸躲过一劫时,商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罗根从灌木丛后探出半个脑袋,朝琉弥亚使了个眼色,眼神里充满了催促和威胁之意。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身穿棕色皮甲,外面罩着件旅行斗篷,腰间还挂了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阔剑,看打扮就像是一个混得不太如意的底层冒险者。

琉弥亚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迅速切换成迷路少年慌张无措的表情,当中年冒险者走近时,琉弥亚“恰好”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踉跄了几步,正好挡在了对方面前。

冒险者迅速伸手扶住了他,憨厚老实的脸上露出几许诧异的神色。

“对、对不起!先生!”琉弥亚站稳身体,清澈的眼眸里蓄满泪水,“我是跟着商队出来的,但是中途和他们走散了,我好害怕……您能帮帮我吗?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果然,中年冒险者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眼神里最后一点警惕也消散了,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语气也柔和下来:“别怕,孩子,这附近确实不太安全,你要去哪里?看看我能不能顺路送你一段?”

躲在灌木丛后的罗根望着那两个慢慢偏离主干道的身影,连忙回头给身后的小弟们打了个“准备动手”的手势。

琉弥亚心惊胆战地带着冒险者来到一处四周被林木遮盖的洼地,这里足够隐蔽,也方便罗根他们动手。

“先生……”琉弥亚停下脚步,准备说出预先想好的托词。

他话音未落,罗根已经按捺不住地带着他那群手下从树丛后冲了出来。

“妈的!敢动老子的人!给我剁了他!”

琉弥亚在罗根咆哮声传来的第一时间就尖叫着抱头蹲了下去,身体蜷成一团,这是他无数次扮演“受害者”时养成的本能动作,也是他唯一能做的自我保护。

然而,他预想中的惨叫和打斗声并没有响起。

他鼓起勇气从手臂的缝隙里偷偷向上瞄去。

只见那个中年冒险者脸上没有半点慌乱的表情,反而嘴角向上扯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抱着臂,像是觉得眼前这一切只是场滑稽的闹剧,又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琉弥亚,感叹道:“呵……原来是个陷阱啊?”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混混手中的砍刀即将劈到他头顶的刹那,中年冒险者快如闪电地向侧面滑开半步,那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劈进了他刚才站立位置的泥土里。

与此同时,中年冒险者那只一直扶在腰间剑柄上的右手拔剑出鞘,动作快到肉眼难辨。

“锵!”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混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个被剑刃开膛破肚,内脏撒了一地;另一个被剑锋直接腰斩,上半身飞出去十几米远;第三个则被剑脊拍在脑袋上,整个头颅瞬间爆开。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仅仅几分钟,地上就多了十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断肢、碎肉、内脏的碎片随处可见,浓重的血腥味熏得琉弥亚睁不开眼。

罗根,这个不可一世的地头蛇此时正仰面躺在他小弟们的尸体中间,天灵盖不翼而飞,血肉模糊的脸上已辨不清五官。

中年男人随手甩了甩剑柄上沾染的血沫和碎肉,将其插在被鲜血浸透的泥地里,然后转过身一步步走到瘫软如泥的琉弥亚面前。

他蹲在琉弥亚身旁,咧开嘴,露出一个新奇玩味的笑容,“小骗子,被吓傻了?”

琉弥亚浑身一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恐惧和恶心,他手脚并用地跪在男人面前,语无伦次地哭喊道:“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逼我的,我不干他们就会杀了我的!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中年男人兴味盎然地欣赏着琉弥亚痛哭流涕的惨状,又伸出手指沾了一点他脸颊上的眼泪,放在眼前捻了捻,“我巴兹尔打劫过的商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砍死的冒险者和佣兵也够装满几马车了,但……”

他慢悠悠地说着,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还是头一回被人用这种下三滥的‘仙人跳’设计,反过来打劫……啧啧,有意思。”

巴兹尔……

这个名字如平地惊雷,狠狠劈开了琉弥亚的记忆。

他立刻就回想起塞罗米尔市政中心公告栏角落里那张因为长期无人问津而褪色卷边的羊皮纸通缉令。

通缉令上面没有画像,是因为见过那凶徒真面目的人都死了,只有一行透着浓浓血腥味的文字描述。

【独行盗匪巴兹尔,长期流窜于王国边境及各大城市外围商道,多次袭击商旅,落单佣兵及小贵族,手段凶残,目击者皆被灭口,悬赏金额:五百金币……】

五百金币!

那个天文数字般的悬赏金额曾琉弥亚他短暂地失神过,而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句“目击者皆被灭口”所透露出的信息。

眼前这个人,是真正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