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逃走（1/1）
咔嚓一声轻微脆响，张不问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
需要女人供奉的佛陀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他不清楚，但一定不是好东西。
从入庙到现在，心里就没舒服过。
庙里草木密集，张不问找了条自己不认识的小路直直走去。
“这些人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他们可能见过我母亲，但事情原委不一定是这样。”
“但我就这点水平，他们要让我做什么为何不直接来硬的？”
张不问越想越觉得离谱，只得快速往外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走的哪条路，没一会儿就看到前方火光闪烁，不乏热闹人群声。
撩开灌木丛看去，就见着那些和尚和香客们正在一些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吃着斋饭。
所有人油光满面的，嘴角上辣油肉沫很是清晰。
边上吃完的则是抱着酒坛子在一旁敲木鱼，浓郁的香火充斥整个山头，男男女女的欢愉声就没停下来过。
“客人，您怎么在这？”
几乎是条件反射，张不问魂火灌入手臂，拔剑朝着身后砍去，就见一小姑娘模样的家伙站在后方，提着竹篓怔怔看着自己。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土家客栈里那蛇身女童。
“客人，你怎么不进去？”
“你不应该在客栈里吗？为何会出现在这？”
青衣女童目光闪烁，沉默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我家主人说客栈里死的人有些多，让我来寺庙里求个平安，来超度亡魂。”
女童身子底下是一双人类模样的腿，并没有之前妖怪那样的身体，应当是隐藏起来了。
张不问没想太多，而是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小声说道：
“快走，这里的和尚不是好人，他们在背地里害人！”
话只能说到这份上了，一张黄符贴在腿上，张不问就自顾自往庙外走去，碰到山丘他就直接跳下，心中只想着快速离开此处。
眼瞅着身后的灯火渐渐暗了下去，张不问以为会安全些，却在这时响起了那青衣女童的吼叫声：
“阿弥陀佛，他，要跑了！”
“！”
这客栈女童跟和尚是一伙的？
张不问扭头朝后方望去，只见站在土山丘上方的小女孩儿面目狰狞，微微开咧的嘴唇一直扩张到耳后根，下身是蛇尾样的状态，整张脸一下子俊朗起来，变成了一个矮小的中年男性！
张不问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蛇妖已经不在上方，周围树林窜动，蛇类吐信子的声音响个不停。
周身蓝色魂火点燃，瞬间将周围照了个明白，一只看不出有多长的蟒蛇盘旋在整个树林当中，那巨大的头颅就在上方默默注视自己。
两边，是匆匆赶来的和尚，丹沌衣衫不整，似乎是听到张不问要走的消息后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张不问哪管那么多，手中几张黄符出现，对准巨蟒直接拍了过去。
见对方躲闪迅速，他直接召唤翁仲站在巨蟒头部，对准那家伙的脑袋一拳轰了下去，垂得那玩意儿身从高空坠落。
手中长剑出鞘，魂火点燃剑身，在巨蟒落下的同时对着脖颈直接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的和尚展开袈裟伸进体内一抓一扔，随后就是肉末碎块飞溅，直接朝张不问打了过来。
翁仲立刻挡在身前，将那些奇怪的肉块挡了下来。
存思借力，周遭灵气灌入剑身加上魂火，张不问这一剑用尽全力。
奋力起跳的瞬间认为绝对可以斩下蛇头的时候，耳边忽然有热气吹过，那感觉就像是有人贴在脸颊旁说话一般。
“小不问呐——”
“你着为师的道啦——”
张不问只觉得背后发凉，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条朝自己袭击过来的巨蟒荡然无存，林子上方空荡荡的，除了云啥也没有。
边上和尚们举着火把站着，但也就只是静静围观，并没有任何多余举动。
而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跟自己搏斗的妖物，只有一棵被斩断的粗树桩。
看向翁仲询问巨蟒去处，对方也只是摇摇头。
这...
丹沌上前一步，看着张不问就是一张哭丧脸：
“胡施主，您不管身上的邪祟了吗？”
“您自说自话下山，很容易出事的呀！”
张不问摇摇头，连忙举剑看向那些人，将自己看到送冥婚的那些人以及自己看到的妖怪全部复述了一遍。
表示让这些人不要阻拦自己下山，胆敢阻拦定以命相搏。
听完这些，丹沌眉头微皱，随即就是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施主，您莫要着了那东西的道呀！”
“真佛托梦说了，您杀了北斗星君的弟子，已经被他盯上了！”
“江南没有他的弟子，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谋害你！”
“施主这些日子可是见过什么妖物，亦或是你刚才所说做冥婚生意的人？”
见张不问举着长剑不说话，丹沌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施主，您听我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北斗星君就是利用您平日里见到的些不合常理的东西做手脚。”
“你看到了蛇，就会梦到蛇妖来害你，你见过做冥婚生意的人，就会梦见那些人将生意做到你头上，甚至你一个不信佛的人，如果这几日见到了和尚，也会觉得和尚在害你！”
“先前您听到自己师父等死人的声音，这会儿又做梦看到那些奇怪异象，这都是北斗星君的手笔，它就是要让你心神不宁。施主，这是在坏您的道心啊！”
“您不妨静下来仔细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在您的认知中是否合理？”
这话仿佛直击心灵一般，张不问还真思考起来。
那青衣女童是黑皮子底下的人，这会应当在处理尸体，不该出现在寺庙，两个人都是混江湖的，怎么可能会跟佛寺沾染关系。
记忆宫殿开始运转，张不问很清楚那些做冥婚生意之人的声音，外貌。
但就自己听见的声音，还有翁仲所描绘的长相都是模棱两可的，他压根回忆不起来。
最后是突如其来的刘瘸子声音...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天阳寺和尚说的很是合理。
难道自己刚刚看到的真是臆想出来的幻觉？
是北斗星君在用自己身上的邪祟让自己神志不清，然后毁坏道心而变成傻子？
“施主，您可有想明白？”
“老衲供奉真佛多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这辈子更是一句谎话未有说过。”
“您快跟我们回去吧，明日就开始着手帮您剔除邪祟，定将当年您母亲于寺庙的恩情一并还上。”
张不问扭头看着四周的十八罗汉还有小和尚们，确认这些高手倾巢出动后，他连连摇头：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至于恩情，我替我母亲回一句吧，不需要你们还了，因果到此两断，是死是活与你们无关。”
没办法，张不问心中还是信不过这些人。
对于自己母亲的事，他们绝对没有说实话。
自顾自下山，才迈出去几步，周围林子的和尚全都跪了下来，抽泣声响彻不绝：
“胡施主，算我们求你了，让我们尽一份恩德吧。”
“您身上的邪祟只有天阳寺才有办法，再拖下去会为祸四方的。”
“嘶。”
张不问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这些个家伙修行多年，肯定比他这个半吊子杂毛强，怎么还这么紧张？
怕自己造孽，他们大可以把人绑回去啊。
“算了，不去。”
顾长风说过，佛家讲一个姻缘莫强求，他既然执意要走，这些东西要是强行挽留，那就违背了佛本。
从十八罗汉身边走过，这些家伙只是跪在地上默默抽泣，没有阻拦的意思。
等张不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间后，他们立刻起身将丹沌围在了中心。
丹沌面色愁苦，双手合十掐动佛珠：
“哞~俺~叭~牛~眯~”
“真佛说，是有人蛊惑了胡施主，还是天清正一门派的道士，所以他才不相信我们。”
“方丈，那我们就要这样看着胡施主走下去吗？”
丹沌掐珠念佛，半晌开口道：
“没办法了，咱们只能想办法把那道士做掉。佛说，为了众生，该沾染鲜血的时候，就必须要沾染。”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丹沌带着所有人往寺庙走去，没一会忽然停下脚步：
“冥婚女子暂时不给胡施主了，咱留着自己用吧。”
“......”
离开寺庙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
雨还在淅沥沥下着，江南城已经开始大面积积水，水位越过岸边淹没到脚脖子位置。
原以为宵禁的路上是空荡荡的一切，但张不问却发现这地方竟然格外热闹。
不是那种灯火通明的热闹，而是一种白雾缭绕，阴气森森的热闹。
街道两侧全是一些小摊贩，他们出售各种各样的物品，有铜钱，青铜器，还有一些邪物物件。
这些人无一不戴着面具遮挡容颜，但从身上的衣物豪华程度来看，应当全是外乡人和本地修士。
没有任何钱币交换，他们只是互相交换手里的东西，说话的时候轻声轻语，加起来有一种夏天昆虫鸣叫的感觉。
江南机缘泛滥，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在半夜宵禁以后召开类似于鬼市一样的东西来交换。
张不问收敛身上遮掩气息的袍子，随后用绸带挡住面容，一点点往外走。
“小兄弟，我这有好东西，要不要来换一下？”
说这话的正是一位卖面具的摊贩，他自己戴着一副戏曲面具，摊子前的物品各式各样都有。
“我是专门猎精怪的，江南城后方有些树借助灵气有了气候，我把他们弄死后用树皮，树脂做成这些面具，再用特殊手段炼制，每个面具都有自己的功效。”
“比如这个，戴上以后可以自由在水下呼吸，这个，戴上以后别人看不出你的修为，再说这个，可以喷出魂火...”
都是些寻常小物件。
张不问上下打量那摊主，对方气息朴素，在江南这种地方应该也只能夺得一些小机缘，所以想靠这种方式和别人做些交换。
“抱歉，我没钱。”
“诶诶，不要钱，您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咱们交换就行，也不一定是东西，一些功法也可以。”
对方语气很急促，丝毫没有掩盖这些时间没什么收货的表现。
张不问摇摇头，转身离去，他身上的东西可不能轻易拿出来。
“诶，小友，别的东西也可以呀，在下练就一双好腿好耳朵。
以前在衙门当捕快的，你看起来是本地人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外乡知道的事情，情报不也是一种货币吗？”
张不问愣在原地，看着那面具家伙不说话，对方见着有戏，也不管他是否同意，直接说道：
“我来自北边，天下机缘分三十六等，从财运科举中标到祖孙代代好运气，再到修为提升，最后涉及天道飞升，都是不同级别。”
看着这家伙娓娓道来的样子，张不问顿时没了兴趣，这种混迹江湖的嘴炮客这些天也见了不少。
不管吆喝，他自顾自往外走，眼瞅着要离开鬼市，就听到阵阵马蹄声在积水里淌过。
不一会儿，穿着官府的官老爷带着些许捕快迅速集结在此处。
“遭，城管事来了。”
张不问快速离去，就看到那些捕快摆了张桌子放下，官老爷坐在前头，居然也开始摆摊！
他掏出纸笔等候，边上的捕快清了清嗓子大喊道：
“今日，水土两龙泛灾，后山被泥石流冲垮漏了个大洞出来，经本官测量，里头应当是某王公贵族，或者大修士的墓穴。”
“若是寻常时间，本官必定瞧不上，但这大齐国对江南养气计划结束，机缘召开，这个时候出现大墓穴诸位肯定都不傻。”
“本官不才，修为有限，如此以来特意颁布聘书，希望有能力的外乡人可以与本官一道，进入那墓穴看一看，所有的好处到时候平均分配。”
“精通风水和除祟的可以多来看看！”
听到这话，那些戴着面具的外乡人和本地道士先愣了会儿，再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个走到那官老爷面前咨询着什么。
张不问自然是对这东西没有兴趣的，他自顾自走着，和他一样的人也不少，要么是没兴趣，要么是没本事。
就在这时，那面具摊贩上的老板再次一把拽住张不问胳膊：
“小兄弟！你真没什么好东西要跟我交换吗？”
那家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
“我承认，我是没本事。
但我来之前在家乡最大的道观求了一卦，说我今晚会遇到一个年轻人，他就是我在江南能遇到的最大机缘，我两未来会互相成就的。
你...真没什么东西要跟我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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