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年风雪夜,妇人归来(谢看书且睡觉99月票)(1/1)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张不问信不过和尚,于是就掏出包裹里的木鱼准备还给这些人。
为首的和尚却摇摇头,没有接过此物。
他静静凝视张不问的眉宇,随后轻轻摇头说道:
“胡施主,我不知道您找了什么什么高人,但方丈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天阳寺才能为您除去邪祟。”
说着,那和尚就从兜里掏出张黄色信封递到张不问跟前:
“胡施主,您走的这不到两天,方丈自始至终没有合过眼。”
“他老是念叨好像在哪见过你。”
“见过我?”
张不问心里升起一阵悚然,检索自己的记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来过江南城,父亲是赌鬼,母亲微薄的俸禄根本就无法支撑起去城里的路费。
“胡施主,我理解您,我也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从和尚的表情上来看,他并没有说谎,指着那信封继续说道:
“两个时辰以前,方丈忽然顿悟了,他从佛像底下掏出这东西,说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让我们急促下山,务必将此物交于你手上。”
张不问听到这里很是懵圈。
自己就是去了一趟天阳寺,结果这方丈是自己的故人。
这还不算最离奇的,这封信是从那尊飞升本命雕像下方取出来的,何等重要的东西才会放在本命佛下?
冥冥之中,张不问忽然觉得有些背后冷冷。
信封保存很好,上面有些许灵气运转,但也不难看出存放了很多年,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发黑。
打开之后,张不问的呼吸瞬间停滞。
里面放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团白色绒毛,上头散发着浓郁女红香,和自己平时在家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张不问立刻在里面倒腾了一下,没有其他东西,只有毛发,但在这散发女红香的完整白毛底端,居然有一撮带血的毛发。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他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朝翁仲使了个眼色,让他将现在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顾长风。
雨,噼里啪啦下着。
一开始还打着伞,但风一吹,雨水落下,寻常油纸伞上的骨架帆布便全然脆断。
后来张不问干脆就不打伞,迈着步子直奔城西天阳寺,丝毫没理那些落在后头的和尚。
暴雨天的香火客比平时还多,这些人似乎都发现了最近雨水不对劲的情况,纷纷在天阳寺祈求平安。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待了,守门的和尚带着他抄小路绕过香客,随后就在安静的后院看到面色蜡黄,黑眼圈严重的丹沌坐在屋檐底下打坐注视自己。
“胡施主,您终于来了。”
丹沌和尚眉眼跳动,看到张不问的瞬间就站起身鞠躬,恭维程度中竟然还有一丝谄媚。
“施主,里面请。”
金碧辉煌的内堂上方坐着那尊泥佛,十八罗汉依旧打坐在两旁环视四周。
一看到张不问来了,这些人竟然纷纷起身,朝着他跪了下来。
“方丈,你说跟我是熟人,但我可从来没有来过江南城。”
张不问开门见山,就瞅着丹沌和尚泪眼婆娑,也有想要下跪的冲动:
“胡施主,我自然是没见过你,但我见过你母亲呀,想必你看到信件的时候也猜出个大半了。”
“当年我还是寺庙里一个小沙弥,真佛还没有圆寂,天阳寺也没有这么多香火客。”
天阳寺,建造百年,里面供奉的都是些别的地方已经飞升的和尚雕像,时灵时不灵的。
用顾长风的话说,基本上富贵人家拜庙或者穷人做些交换,才会灵验。
那个时候天阳寺和白云观香火差不多,直到二十多年前,有个老和尚忽然圆寂了,然后金光乍现,凡是去天阳寺求愿的,基本上百分之九十都能实现。
就算不能实现,多拜几次也没有问题。
天阳寺也被称之为佛光最浓烈,目前佛光毫无消散迹象的寺庙之一。
“你母亲来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
张不问一愣,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信息多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从晓得母亲大概身份以后,他就很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怎么就看得上那好赌的爹。
自家原来有五六个孩子,张不问年纪最大。
后村子的人针对张家,家里人被水猴子弄了个七七八八,他依稀记得,母亲就是很简单地下葬,唯独自己死后,她专门请刘瘸子喊魂,甚至甘愿出嫁。
还以为自己是唯一独子了,母亲不愿意再看着孩子出事才作此下策。
但现在看来,自己有可能压根不是那好赌的爹所生。
在嫁给好赌的爹之前,母亲就已经怀有身孕了。
想象一下一个来到江南村的普通外乡女人,想来此处寻求庇护,村里其他人看不上,但常年老光棍的赌鬼见女人有点姿色就欣然接受。
这个事也不是那么难以被接受。
母亲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来到江南村,不得不和赌鬼爹结为夫妻,再之后又生育了几个孩子。
这期间,她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像个普通到极致,甚至受男人欺压的妇人那般活着。
童年模糊的记忆中,父亲的脾气是由好转坏的,家庭也是后来才不和睦的,族里其他长老也是后来看不上母亲的。
至于那些弟弟妹妹,父亲在家暴上对这些孩子一视同仁,但有时候赌博赚了钱也会给孩子们买新衣裳,却唯独错过自己,说一个有哮喘的人不值得投资。
亏得自己还把刘瘸子给的钱烧给他...
现在看来,母亲对那个家,应该也没什么感情。
她任劳任怨当二婚寡妇,就像是在刻意追求这种毛糙缭乱的人生。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肯定与自己这个孩子有关。
“施主...胡施主?”
“啊,抱歉方丈,我有些走神。”
“无妨,无妨,一切都是因果呀。”
方丈盘算手里珠子小声说道:
“当时的天气还没有这么暴戾,就记得是冬天,我刚从被调入内院诵经以后经常在客人厢房见到一位面容清冷秀丽的妇人。”
“那时候真佛已经做了很多年的方丈,身体大不如从前,在那个冬天直接就患上厚重风寒,请了很多郎中,又日日诵经念佛但都没有用。”
“当时我们都以为真佛要在所有经文还未掌握前离开人世,那妇人却说自己懂点医术,最后真佛当真被救了过来。”
“真佛当时原话表述:那是个懂很多道理的妇人。”
“住了大概三个月,她就走了,真佛也在一年后掌握所有经文悟出佛道,正常圆寂去了天上。”
“当时真佛就有找到我,让我闻那信封的味道,说未来如果遇到和这气味相同的人,一定要用尽全部力气帮助他。”
说到这,丹沌好似再也绷不住了般,他直接跪了下来磕头:
“施主!当年恩人怀有身孕的时候我就见过您了,没想到现在又以这样的方式重逢,真是缘分呐!”
张不问觉得心里毛毛的。
从遇到顾长风个开始,再到天阳寺,原先拼命都无法知道的事情,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动他,把这真相一个劲往嘴里塞。
“施主放心,这邪祟我定给您除了。”
“老衲这几日频繁梦见真佛,他说这邪祟沾染上北斗星君,所以有些不太寻常。
但也无伤大碍,他会亲自与北斗星君商讨,还需您在天阳寺待几天。”
选了一间上好厢房,张不问把所有东西都放下后周围就是密密麻麻的诵经声:
“多佛雷...南无阿弥...”
“咚咚咚...”
木鱼声和诵经声此起彼伏,张不问的心也渐渐暗沉下去。
雾气在屋里浮现,他唤来翁仲,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让其转手给顾长风。
大约一炷香后,翁仲就回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和顾长风只能用写字方式交流,这进展会更快。
张不问下意识问了下顾长风现在作甚,翁仲迟疑些许,将宅子里这几个时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那光头一直在院子里写推背图,累了后就和那女江湖客调调情。
要么就逗逗鲤鱼或者把那团灰泥拿出来玩玩,就翁仲所言,他看不出顾长风捏的泥像是什么,但对方玩得极其认真。
唯一有用的信息是,他用纸笔嘱咐翁仲告诉自己:
三日后还未能有结果,速速下山。
顾长风对天阳寺没做什么表述,似乎涉及九尾天狐,他同意让张不问多待一段时间。
静静坐在蒲团上,张不问披着件毛毯闭目养神。
寺庙里香火属阴气,待久了总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夜色正浓,因为有翁仲守着的感觉,张不问点了支蜡烛很快就睡了过去。
世界陷入黑暗。
又重新恢复光明。
漫步在湖泊之上看着那漫天剑雨,自打斩杀过不虚子后,张不问就再没闲心回到过梦境。
梦境中心,姑儿堂的人包括不虚子等人跪在水面上。
那些人怒目圆瞪,不虚子更是嚷嚷着要在地狱等着自己。
张不问没理会这些人,而是直接一张审判毛鱼子牌落下,星空长剑落下的瞬间便将这些人扎成了粉末。
黑色雾气在手中凝聚,再慢慢汇入身体。
这一次,张不问发现两肩的魂火从红色变成蓝紫色。
伴随着意识驱动,他可以随意地将火焰从肩膀汇聚身体各处。
如果手中握剑,甚至可以把魂火附着在长剑之上。
他的魂火更加纯净,丝毫没有瑕疵,这种东西对于邪祟来说是致命打击,不虚子等人被斩杀后再通过梦境榨干,获取的成果远超于水猴子。
收剑入鞘,回到青铜长桌边上,看着上头九张背对着自己的毛鱼子牌,张不问还是没有选择翻牌。
如今响马卦未掌握,他没有闲心再多一项新本事,囫囵吞枣瓜不是他的性格,如若抽到像双生卦那样要交换重要之物才能起作用的负面卦象,反而得不偿失。
左转进入湖面边上的茅草屋,来到记忆宫殿,张不问翻阅不虚子那里得来的白云观剑谱,第一次认认真真学习起来。
这是一种以气御物的功法,对剑的掌握更深。
若想要御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通气。
“意守一处,集合丹田,走于任督,汇于经脉,爆于指尖,起于剑身,眼前万物皆可斩。”
张不问小声嘀咕着,瞬间理解其中原理。
吸纳天地灵气进入丹田,接着在丹田中孕育并注入自己的气息,将这团天地灵气汇变成自己的气息,最后通过任督二脉汇聚全身,通过毛孔爆发出去。
“善游者”响马卦转动,张不问周身气运改变。
正常吞吐灵气再到释放,对于经脉没有打通的初学者来说十分缓慢,而且这些人悟性低,杂念多,打坐的时候并不能做到全神贯注,一有杂念气息就会跑偏。
张不问丝毫不担心这种情况发生。
“善游者”卦象转起来,他吸纳灵气速度极快,加上先生命与超忆症,强大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让他在做事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其他事情。
很快,他就觉得浑身燥热。
刚开始的时候,张不问将手伸进水中,大量灵气从毛孔跑出,水面就咕噜噜响起来。
一炷香后,面对记忆宫殿墙壁,他将手轻放于墙面之上,对准墙壁稍微灌入些气体,那些灵气就会自动顺着墙面孔洞钻进去,最后再从内部瓦解墙壁制,造更多孔洞使人能轻易将其推倒。
一个时辰后,随着张不问大量出汗,他开始能在手中汇聚出一团灵气,将其打出在湖面时能砸出一米高的水花。
又是三炷香的时间,张不问终于可以把灵气和梦境存思中借来的力一同灌入长剑。
最后在上头点燃魂火,这把飞剑的能力远超于当时不虚子,以及自己斩杀姑儿堂众人时候的水平。
张不问很兴奋,他继续锻炼此法。
驾驭的飞剑从一把,到两把,总共用了两个时辰,他便觉得满头大汗,身子虚弱到再也无法运行剑谱上的法子了。
“嘶,敢情学的快也有弊端,精神体力也是个问题。”
刚停止修炼,耳边就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梦境破碎。
世界恢复光明。
张不问睁眼的瞬间就示意翁仲吹灭蜡烛,然后走到门把边上静静聆听。
外头的声音很小,很轻微,有一种麻布袋里装着重物拖拽的声音,对方明显不想让周围人听见,但又无法避免消除这情况。
张不问屏住呼吸,然后捅破窗户纸往外看去,就见着一些黑不溜秋的人正拖着七八个人慢慢走着。
不一会儿,有些举着灯火的黑影缓缓出现在视野里,他勉强可以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是寺庙里的和尚。
因为头顶反光还是挺明显的。
雾气穿墙而过,翁仲直接站在了那些人跟前代替张不问听他们说话。
“嘘,小点声...那边的屋子住的是贵客,不是告诉过你们从别的厢房过来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人受了点伤,只能走近路把货物交给你们。”
“施主,贫僧再三叮嘱,你们命中与江南机缘没有缘分,不要勉强争夺,为何还?”
“害,你说没缘分我也知道,最近水土两龙气运已出,谁见到了不眼红啊,我这也是傻的,去跟那些人争...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次的货如何?”
说着,那些人就慢慢接过灯笼探了过去,一些身着新娘嫁衣的女人正直挺挺躺在地上。
而那些拖着人走进来的家伙,正是张不问在土家客栈里的邻居——那批做冥婚的人。
“嘶,水灵不?”
“水,水得很。”
说话的是队伍里的女人,她看着和尚说道:
“该肥嫩的地方肥,该探过的地方也探过了,都是雏。”
“阿弥陀佛,善哉。”
和尚双手合十,接连又招呼了几个和尚把新娘往后院子拖去。
冥婚生意的人走在后方,眼神不自觉往张不问所在位置瞄。
“那地方是寺里大主厢房,什么人能住这里?”
和尚连忙捂住他的嘴:
“小点声,莫影响了那客人休息,这次的女人不全是用来结冥婚的,挑几个八字好的,回头要献给里头的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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