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薰衣草田的暖阳(1/1)
私人飞机降落在里昂机场时,正是清晨,叶听晚透过舷窗往下看,成片的薰衣草田像被打翻的紫墨水,沿着丘陵漫向天际,晨雾在花田上浮动,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沈询派来的司机早已等候在停机坪,举着块写着“林女士”的纸牌。
叶听晚换上了最简单的棉布裙,长发松松编在脑后,跟着司机穿过机场大厅时,没人能将她与港城别墅里那个眼神淬冰的女人联系起来。
“酒庄离这里还有半小时车程,”司机是个络腮胡的法国男人,中文说得带着普罗旺斯口音,“沈先生说您喜欢安静,特意让人把东侧的小楼收拾出来了。”
叶听晚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大片的向日葵迎着朝阳转动花盘,远处的葡萄园里有农人在修剪枝丫。
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画面,让她紧绷了数月的神经渐渐松弛——原来真的有地方,听不到枪声和争吵,只有风拂过麦浪的声响。
酒庄的铁门缓缓打开时,叶听晚看到了站在喷泉旁的小小身影,团团穿着蓝色的背带裤,手里举着个捕蝶网,正踮着脚尖够花坛里的蒲公英,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团团。”
叶听晚推开车门,声音忍不住发颤。
小家伙猛地回头,捕蝶网“啪嗒”掉在地上。
他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叶听晚快步走到他面前,才哇地一声扑进她怀里:“妈妈!妈妈你终于来了!”
温热的小身体紧紧搂着她的脖子,眼泪浸湿了她的棉布裙。叶听晚蹲下身回抱住他,鼻尖蹭着他发间的薰衣草香,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化作滚烫的泪水。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她吻着儿子的额头,一遍遍地说,“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沈询不知何时站在门廊下,手里端着两杯柠檬水,看着相拥的母子俩,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缠着绷带的手臂吊在胸前,却难得穿了件没有褶皱的白衬衫。
“看来我这个临时奶爸可以下岗了,”他走过来,将水杯递给叶听晚,“这小子每天早上都要站在门口等半小时,说妈妈说不定就藏在葡萄架后面。”
团团从叶听晚怀里探出头,小手抓着沈询的衣角:“沈叔叔教我骑小马了!还教我认葡萄的品种!”
他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颗紫黑色的果实。
“这是黑皮诺,叔叔说酿酒最好喝。”
叶听晚看着儿子兴奋的小脸,又看看沈询胳膊上的绷带,眼眶一热:“谢谢你。”
“又跟我客气,”沈询弹了弹团团的额头,“我在瑞士边境被截住那天,是这小子给酒庄管家打电话,说沈叔叔肯定是被坏人抓走了,不然我还得在国际刑警那里多待几天。”
团团被说得不好意思,埋在叶听晚颈窝里偷笑,叶听晚的心像被暖水浸过,原来她不在的日子里,儿子已经悄悄长成了能保护别人的小男子汉。
东侧的小楼带着典型的普罗旺斯风格,石砌的墙壁爬满了蔷薇,二楼的露台正对着成片的薰衣草田。
叶听晚收拾行李时,发现衣柜里早已挂满了适合她穿的棉麻衣裙,床头柜上摆着她惯用的茉莉香薰,沈询总是这样,把所有细节都照顾得妥帖。
“妈妈,今晚能给我讲《小王子》吗?”团团抱着枕头站在卧室门口,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沈叔叔讲故事总是说错词,把狐狸说成小熊。”
叶听晚笑着点头,看着儿子爬上床,熟练地掀开被子躺好,月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她坐在床边,翻开那本磨得卷了角的童话书,用轻柔的声音念着:“小王子住在只比他自己大一点点的星球上,那里有一朵骄傲的玫瑰……”
念到一半时,发现团团已经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叶听晚合上书,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轻轻起身走到露台。
沈询正坐在藤椅上打电话,用流利的法语说着什么,看到她出来,便匆匆结束了通话,他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在想陆裴铭?”
叶听晚接过杯子,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为什么要放我走?”
这个问题像根刺,埋在她心底许久。
“或许是累了,”沈询望着远处的星空,“钟氏集团最近不太平,几个老董事联合起来逼他交权,他大概没精力再跟你耗。”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让人查过苏梦兰,确实如他所说,四年前就因为精神问题切除了子宫,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
叶听晚握着牛奶杯的手微微收紧,原来陆裴铭早就知道真相,却任由苏梦兰演完这场戏,是为了麻痹谁?
还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放她走的借口?
“别想了,”沈询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这里没人能打扰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夜风吹过薰衣草田,带来清甜的香气,叶听晚看着露台上跳跃的烛光,忽然觉得那些纠缠的仇恨和算计,都像被风吹散的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拉慢了的电影镜头,叶听晚每天早上会被窗外的鸟鸣叫醒,陪团团在花田里追蝴蝶,下午就在酒庄的实验室里调香。
沈询特意为她改造了间香料房,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精油和干花整齐地码在架子上。
她调的第一瓶香叫“暖阳”,用薰衣草、佛手柑和一点点橙花混合而成,喷在团团的枕头上,能让他睡得格外安稳。
沈询打趣说这瓶香准能卖爆,叶听晚却只是笑着摇头,将它小心地收进玻璃瓶里,这是只属于他们母子的味道。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开车去附近的小镇赶集,团团喜欢站在面包店前看师傅烤法棍,眼睛瞪得圆圆的。
叶听晚则爱逛那些摆满旧物的摊位,淘回些带着岁月痕迹的香水瓶,有次她看到个黄铜制的香薰炉,上面刻着褪色的蔷薇花纹,像极了母亲生前用过的那只,眼眶不由得一热。
“喜欢就买下来,”沈询将香薰炉塞进她手里,又给团团买了支草莓冰淇淋,“这里的摊主都很有意思,你要是跟他们说这是给孩子用的,说不定还能便宜点。”
团团举着冰淇淋跑过来,沾得鼻尖都是粉色的奶油,叶听晚拿出纸巾给他擦脸,看着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过一辈子也不够。
这天傍晚,叶听晚正在实验室里蒸馏玫瑰精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争执声,她摘下手套走出去,看到沈询正和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她走过去,发现那男人手里拿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钟氏集团的标志。
“陆裴铭的律师,”沈询的声音冷了下来,“说要见你。”
叶听晚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瞬间冰凉,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那个漩涡,却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律师推了推眼镜,公式化地开口:“林女士,陆先生让我转交一份文件。”
他递过来个烫金的信封:“另外,他说……如果您想让小少爷顺利继承股份,最好亲自回港城一趟。”
叶听晚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坚硬的卡片,像是张银行卡。
她望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薰衣草田被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而她知道,这片短暂的宁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团团抱着捕蝶网从花田跑回来,看到陌生的律师,下意识地躲到叶听晚身后。
叶听晚握紧儿子的小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镇定——无论陆裴铭又设下了什么陷阱,她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告诉陆先生,”叶听晚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律师点点头,转身离开,沈询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尽头,皱起眉:“他肯定没安好心。”
叶听晚拆开信封,里面果然是张黑卡和张字条,陆裴铭的字迹凌厉,只写了一行字:“股份已转至团团名下,密码是他的生日。”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忽然想起在港城别墅的最后一晚,陆裴铭转身走进书房的背影,那时她以为是告别,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另一场等待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