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逆流而上，只为一人（1/1）
阿土的声音被崩塌声撕成碎片。
戴瑶站在撤离通道口，指尖还残留着玉坠的烫意——那抹刻着"许殇"的刻痕正抵着她掌心，像团烧红的炭。
探测仪在另一只手疯狂震动，金篆"归"字虽淡，却仍在闪烁。
"瑶姐！"阿土扑过来拽她胳膊，救援舱的红光在他镜片上乱跳，"安全区的支撑结构撑不了十分钟！
你看那些裂缝——"他指向穹顶，碎石像暴雨般砸在通道金属门框上，"许殇要是......"
"没死。"戴瑶打断他，反手握住阿土手腕。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快得离谱，可声音却稳得反常，"轮回之心认主时，他用鬼血给玉坠下了共生契。"她摊开手，玉坠表面浮起淡青色纹路，"现在它还在发烫，说明他的魂灯没灭。"
阿土的手指在颤抖。
他望着那枚玉坠，忽然想起三天前许殇站在净化舱外，用鬼刃在玉坠上刻字的模样——当时戴瑶骂他多此一举，现在倒成了救命的线索。"就算活着......"他喉结滚动，"能量核心区的辐射值是安全值的三百倍！"
戴瑶已经在解腰间的安全绳。
她扯下防护服的面罩系在阿土脖子上，"阿福需要你。"她指了指通道深处——阿福正被净化小组的人用担架抬走，额头的血浸透了纱布，"你守着他，等我回来。"
"戴瑶！"阿土急得眼眶发红，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我知道你能打，但这不是遗迹探险！
这是——"
"是我欠他的。"戴瑶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平时的财迷笑要淡得多，却烫得人眼睛发疼，"上回在忘川遗迹，他替我挡了七道噬心咒。
再上回在黄泉矿脉，他用战神骨撑住要塌的矿顶......"她抽回手，短刃"唰"地弹出，"这次换我逆流。"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跃入裂隙。
碎石砸在她肩甲上，发出闷响。
戴瑶猫腰躲过坠落的石梁，探测仪的震动频率突然拔高——金篆"归"字正在前方三十米处，像团跳动的火。
她摸出腰间的荧光棒掷向头顶，冷白的光映出通道里纵横的裂缝，每道裂缝都渗出幽蓝的能量流，像毒蛇吐信。
"嘶——"
阴寒的吐息突然缠上后颈。
戴瑶瞳孔骤缩，反手抽出短刃向后刺去，却只划破一团黑雾。
那黑雾瞬间凝成女人轮廓，眼尾红痣艳得滴血——是阿魅的残魂！
"小猎人......"阿魅的声音像浸了毒的丝线，缠上戴瑶的耳尖，"你以为净化了阿魔，就能救你的情郎？
他现在......"她的指尖划过戴瑶心口，"正在被阿魔啃食魂魄呢~"
戴瑶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
她早有准备——三天前在阿魅老巢搜刮时，顺走了半袋镇魂砂。
此刻她反手撒出，同时踢开脚边的碎石，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封魂阵。
"破！"
红光炸响。
阿魅的残魂被阵纹灼得滋滋作响，她尖叫着后退，"你护不住他的！
阿魔要吞了他的战神骨——"话音未落便散作黑雾，只余下一句嘶喊，"等你到的时候，他只剩一把灰！"
戴瑶擦了擦嘴角的血，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
金篆"归"字的位置在急剧变化，像是有人在剧烈移动。
她抬头，前方通道尽头透出刺目的白光——是能量核心区！
而在那白光里，许殇正半跪在焦黑的地面上。
他的战甲裂成碎片，胸口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黑血正从中涌出。
对面的阿魔已不再是黑雾形态，凝成了实体：青面獠牙，背后生着十二对骨翼，每片骨翼上都串着残魂，正发出刺耳的尖啸。
"许殇！"戴瑶的喊声被能量风暴撕碎。
她看见阿魔的骨爪正按在许殇额心，黑雾顺着他的七窍钻入——那是要吞噬灵魂的死招！
许殇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指节渗血。
他抬头看向戴瑶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丝笑。
即便隔着二十米的能量乱流，戴瑶也能看清他眼底的疯狂——他在强行引动被封印的战神之力！
"轰——"
战神纹章突然在许殇背后炸开，金色光流撕裂阿魔的骨翼。
阿魔发出怒吼，骨爪用力一按，许殇的咳血溅在地面，却仍死死盯着戴瑶的方向。
他的唇在动，戴瑶读懂了那两个字："快走。"
戴瑶的探测仪"啪"地碎裂——金篆"归"字彻底熄灭。
她疯了似的往前冲，短刃砍在挡路的能量屏障上，火星四溅。"许殇！"她喊得喉咙发疼，"我还没带你去星际银行看我的存款！
还没教你用全息投影放烟花！"
阿魔的骨爪穿透了许殇的胸口。
戴瑶看见他的瞳孔在扩散，却在最后一刻，抬手对着她的方向——那是个抛的动作。
有什么东西从他掌心飞出，在半空划出银弧——是那枚刻着"许殇"的玉坠！
玉坠砸在戴瑶脚边，烫得她踉跄。
她弯腰去捡，抬头时正看见许殇被阿魔的黑雾彻底吞没。
能量核心区的警报声震耳欲聋，戴瑶的眼泪砸在玉坠上，突然看清许殇最后那个口型——不是"快走"，是"等我"。
她抹了把脸，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
探测仪虽碎了，但玉坠的烫意正指引着方向。
戴瑶踩着碎裂的青石板往前冲，能量屏障在她刀下寸寸瓦解。
她听见阿魔的咆哮越来越近，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
许殇，我来了。
戴瑶的短刃劈开最后一道能量乱流时，阿魔的骨爪正从许殇胸口抽出。
那截染着黑血的利爪还滴着黏腻的黑雾，许殇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瘫软着坠向焦黑地面，发梢扫过满地碎石的声响，比心跳还轻。
"许殇！"她喊得破了音，膝盖重重磕在他身侧。
指尖触到他颈侧时，皮肤凉得像浸在冰窟里——可那缕若有若无的魂息还在，细得像游丝，却让她眼眶瞬间酸胀。
阿魔的咆哮震得穹顶又簌簌落石。
戴瑶反手扯开战术腰带，轮回之心的冷光从暗格里涌出——这是三天前在忘川河畔，许殇用战神骨血为她淬炼的宝物，当时他说"关键时能救命"，现在她要拿它，去换他半条命。
"疼就咬我。"她凑到他耳边，声音发颤。
许殇的睫毛动了动，眼尾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却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戴瑶攥紧轮回之心，尖锐的棱角刺得掌心生疼，对准他心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狠狠按了下去。
鲜血立刻涌出来，染红了她手背。
轮回之心却像活了般嗡鸣，金纹顺着许殇的皮肤蔓延，所过之处，黑血滋滋蒸发，露出底下新生的淡金鳞甲——那是战神之力觉醒的征兆！
"融......"许殇突然抓住她手腕，嗓音沙哑如砂纸。
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却仍勉强扯出个笑，"我的力......在你魂里。"
戴瑶浑身一震。
三天前在净化舱外，他刻玉坠时说的"共生契"突然在脑海里炸响——不是魂灯相连，是魂魄相融！
她的心跳声与他的脉搏重叠，眼前闪过无数碎片：黄泉矿脉里他撑着矿顶的背影，忘川河畔替她挡咒时染血的衣摆，还有刚才他抛玉坠时说的"等我"。
"那就一起疯。"她咬着牙，将轮回之心更深按进他心口。
两人掌心的玉坠同时泛起青光，像是两条发光的线，将他们的手腕紧紧缠在一起。
阿魔的骨翼扫来的瞬间，金色光流从许殇背后炸开。
那是完整的战神纹章，十二道金芒刺破黑雾，每道都缠着戴瑶的魂息。
阿魔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骨翼片片崩碎，残魂串成的锁链"噼啪"断裂，散作满天星屑。
"臭女人！"阿魅的黑雾突然从戴瑶脚边钻出来，指甲几乎要掐进她后颈，"我要你们一起——"
"滚。"许殇的声音突然沉如惊雷。
他不知何时握起了鬼刃，刀身流转的金光比太阳还耀眼。
刀光划过的刹那，阿魅的尖叫戛然而止，黑雾里只来得及迸出半颗血泪，便彻底消散在风里。
整座遗迹突然震颤。
戴瑶听见深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什么古老的封印碎了。
她抬头，原本笼罩天际的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头顶蔚蓝的星空——这是他们进入遗迹后，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天空。
"走。"许殇撑起身子，将戴瑶拽进怀里。
他的战甲正在修复，金鳞甲片覆盖住伤口，却仍有血从指缝渗出，"支撑结构撑不住了。"
戴瑶这才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鸣——穹顶正在成片坍塌，碎石雨里，他们刚才跑来的通道已经被彻底掩埋。
她反手勾住他脖颈，探测仪碎片还在她口袋里硌着，却远不及他怀里的温度真实。
"跟紧我。"许殇的手臂收紧，带着她跃上最后一块悬浮的青石板。
他们身后的地面正在龟裂，裂缝里涌出的不再是幽蓝能量，而是清冽的风。
戴瑶数着心跳狂奔，石板在脚下"咔咔"作响，直到看见出口处透进来的晨光——
"跳！"
许殇带着她纵身跃出。
戴瑶闭紧眼，风声灌进耳朵，却在落地的瞬间被他护在怀里。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混着他低哑的"没事了"，还有远处遗迹彻底崩塌的轰鸣。
"我以为......"戴瑶的眼泪砸在他肩甲上，咸涩的，"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许殇的手指抚过她被碎石划破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顶："我说过，这一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通讯器突然在戴瑶口袋里震动。
她抽了抽鼻子，摸出来时，全息投影里映出阿光急得发红的脸："瑶姐！
所有航道的黑雾都散了！
星际联合署说——"
"先让人送医疗舱。"许殇替她截断话头，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她需要消毒。"
戴瑶抬头看他。
晨光里，他眼尾的血痕还没擦净，却笑得像个终于得偿所愿的孩子。
风卷着青草香掠过他们脚边，远处传来救援舱的轰鸣——而在更遥远的天际，无数光点正在汇聚，那是收到消息赶来的星际猎人飞船。
这一次，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