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棋局初开,谁是执子?(1/1)

青铜灯树在剧烈震动中摇晃,灯油泼溅在青石板上,映得戴瑶的脸忽明忽暗。

她攥紧探测仪残片,能清晰感觉到掌心被碎片硌出的红痕——方才那声闷雷般的轰鸣,比星际海盗炸穿星舰装甲的动静还要骇人。

"小心!"许殇突然旋身,玄色雾气裹着她往旁一拽。

头顶飞檐上的石兽"哐当"砸在两人方才站立的位置,碎石溅起,擦过戴瑶耳尖,火辣辣的疼。

她抬头时,正撞进许殇泛红的眼底——那是战神之力翻涌时的征兆,眼尾红痣像被鲜血浸透,"阴河方向的封印......被人动了手脚。"

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

阿虎带着十余个鬼将冲过来,玄色官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腰间挂着的鎏金令牌撞在石阶上,发出刺耳的响声:"许战神好手段!

为了独揽大权,连祭坛都敢炸?"他指向裂开的地面,嘴角扯出冷笑,"这动静传出去,百姓该以为地府要塌了吧?"

戴瑶眯起眼。

阿虎的官靴沾着新鲜的泥土,鞋跟处还粘着半片阴河特有的青鳞——分明是刚从地底密道赶过来,偏要装成闻讯而来的模样。

她正要开口,阿翁的拐杖声"笃笃"响起来。

老智者抚着银白长须,玄色道袍下摆沾着星点石屑:"阿虎大人莫急。"他弯腰拾起半块带血的锁链,"这锁链是锁魂钉的配套,专封阴河下的邪祟。

有人故意炸穿通道,怕不是为了......"他抬眼时目光如刀,"放东西出来。"

四周的鬼卒们窃窃私语。

阿花挤到最前面,发间的纸花被风吹得乱颤:"我刚才看到阴河的水倒流了!

摆渡的老陈说,河底有东西在撞封印!"她攥住戴瑶的手腕,指尖冰凉,"是不是阿虎大人的人干的?"

"放肆!"阿虎拍案,腰间令牌"当啷"坠地。

他的脸涨得发紫,却在触及阿公的目光时猛地顿住——前任掌权者正倚着廊柱,手里转着枚褪色的木牌,那是当年民众推举他上位时的信物。

阿公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阿虎的吼叫声便像被掐断的琴弦,卡在喉咙里。

戴瑶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探测仪残片。

仪器还在发烫,幽蓝的光在她掌心流转,映出地下密道扭曲的轨迹。

她突然笑了,声音甜得像鬼市卖的糖霜果:"既然大家都怕乱,不如设个临时监察团?"她扫视众人,目光在阿花发间的纸花上顿了顿,"民众代表、战神旧部、前任掌权者各出一人。

选举怎么进行,封印怎么查,都摆在明面上。"

阿花眼睛一亮,立刻举手:"我代表百姓!"阿翁摸着胡须点头:"老身虽不管事,看看账本倒还行。"阿公的木牌"咔"地停住,他冲戴瑶挑了挑眉——这是默许的信号。

阿虎的脸青了又白。

他盯着阿公手里的木牌,又瞥向人群里交头接耳的鬼卒,突然甩袖:"好!

但许殇必须交出兵权!"

"兵权?"许殇的声音像浸了阴河水,他抬手时,玄色战甲碎片从眉心渗出,在夜空里凝成半面护额,"阿虎大人可知,方才震动时,是谁用战神之力护住了主殿?"他指尖轻点地面,裂开的青石板"咔"地合拢,"你要的兵权,是护着你炸祭坛的?"

阿虎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

戴瑶看见他袖口渗出暗血——方才躲避飞檐时,他大概被碎石划破了。

"去布防。"许殇突然转头对戴瑶低语,掌心的温度透过探测仪残片传来,"我去地底看看。"他的目光扫过阿虎滴血的袖口,又落在阴河方向翻涌的黑雾上,"祭坛的封印,比想象中复杂。"

戴瑶抓住他手腕:"小心命魂阵法。"她想起探测仪残片方才显示的星图——那是古籍里记载的,用活人命魂加固封印的邪术,"我阿公的笔记里提过......"

许殇的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等我。"他转身时,玄色雾气裹着他没入地缝,只余一句低笑散在风里,"某人的探测仪,该派上大用场了。"

夜色更深了。

戴瑶蹲在青石板前,探测仪残片贴在裂开的石缝上。

幽蓝的光顺着石纹蔓延,在地面映出暗红的痕迹——那是血煞晶灼烧后的残留。

她指尖蘸了点碎屑,放在鼻端轻嗅,甜腥气直钻天灵盖。

"戴小姐?"阿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帮忙吗?"

戴瑶回头,把碎屑收进随身携带的银盒。

她望着阴河方向依旧翻涌的黑雾,嘴角勾起抹笑意:"帮我找老陈要碗阴河水。"她晃了晃银盒,"有些东西,得泡在阴河里才显形。"

石缝里突然渗出一缕黑气,缠上探测仪残片。

仪器发出蜂鸣,残片上的星图骤然亮起——那是条更幽深的密道,直通祭坛最深处。

戴瑶的瞳孔微缩,指尖死死攥住银盒。

看来,许殇说的"大用场",才刚刚开始。

探测仪残片在戴瑶掌心发烫,幽蓝光斑沿着石缝爬进地脉,将暗红血渍折射成星图般的脉络。

她捏着银盒的手紧了紧——方才用阴河水浸泡的碎屑,此刻正浮起几枚芝麻大小的金属微粒,在水面折射出边境星域特有的靛蓝色。

"是星陨合金。"戴瑶低喃,指腹摩挲过微粒表面的刻痕,"只有边境那些黑作坊才会在血煞晶里掺这个——用来躲避星际联盟的扫描。"她抬头时,阿花正踮脚往银盒里瞧,发间纸花扫过她手背,"阿花,帮我传个话。"她抽出张泛黄的兽皮纸,快速写了几行密文,"去鬼市找老金,就说戴小姐要查最近三个月从'暗礁星区'运到地府的货船。"

阿花接过纸卷塞进衣襟,纸花被压得皱巴巴:"那我现在就去!"她跑了两步又回头,眼睛亮晶晶的,"戴小姐要抓阿虎的把柄对不对?

我、我刚才看见他的随从往西市的破庙跑了!"

戴瑶的指尖在探测仪残片上轻叩,残片立刻投射出西市地图,某个红点在破庙位置疯狂闪烁。

她勾唇笑了:"阿虎的货,该卸货了。"

两刻钟后,西市破庙的霉味里混进了铁锈味。

戴瑶倚着破门框,看着阿强——那个总在鬼市倒卖阴火石的星际商人——正对着半箱星陨合金发抖。

他额角的汗珠砸在合金上,溅起细小的蓝焰:"戴、戴小姐,我真不知道这是......"

"不知道?"戴瑶晃了晃探测仪残片,光斑扫过合金箱上的暗纹,"这箱底的'暗礁星区37号'标记,和你上个月卖给我的阴火石箱子,用的是同批酸蚀剂。"她突然逼近,探测仪残片抵住阿强喉结,"我给你两个选择。"她的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的刀刃,"要么现在切断和阿虎的所有供货,把这三个月的账册交出来;要么......"她指了指庙外——三个扛着星舰重炮的鬼将正慢悠悠踱步,玄色战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让许战神的旧部帮你回忆回忆,地府的刑房是什么滋味。"

阿强的喉结抵着探测仪残片上下滚动,突然"扑通"跪下,从怀里掏出个刻着骷髅纹的金属盒:"账册都在这儿!

我这就发讯给暗礁星区,说、说地府的货......不、不接了!"

戴瑶接过金属盒时,探测仪残片突然发出蜂鸣。

她低头,光斑里跳出十几条未读通讯——都是星际商人发来的,内容大同小异:"闻戴小姐查货,某愿退出地府生意。"她挑眉笑了,把金属盒塞进腰囊:"阿强,你这风声传得倒快。"

阿强抹了把冷汗:"您、您在鬼市放的话,谁不害怕?

说什么'敢给阿虎供货的,戴某的探测仪能扒了他三层皮'......"

戴瑶转身时,月光落进她眼尾,像淬了把小刀:"本来就是实话。"

第二日的公开辩论会设在阴河边上的观星台。

阿翁的拐杖敲了三声青石板,台下的鬼卒、鬼将、百姓便渐渐静了。

老智者抚着长须:"今日只论一事——谁能让地府安稳?"

阿虎第一个跳起来,官靴踹翻条长凳:"安稳?

许殇那战神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祭坛炸了?

阴河倒了?"他指向台下的阿花,"你说水倒流,说不定是你这小丫头疯了!"

"我没疯!"阿花眼眶通红,"老陈的船都被卷下去半艘!"

"老陈?"阿虎嗤笑,"那老酒鬼的话也能信?"他转身对着人群,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想想!

许殇失势这些年,谁在修桥补路?

谁在发阴粮?

是我!"他扯开官服,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当年镇压血煞兽,我替老掌权者挡了三刀!"

台下响起零星的附和声。

戴瑶垂眸盯着掌心的探测仪残片——残片正微微发烫,提示她藏在观星台角落的微型监控器在运作。

她勾了勾手指,阿花立刻会意,从袖中摸出个青铜碟。

"阿虎大人说得对。"戴瑶的声音突然响起,比阴河水还凉,"得让大家看看,这些年您发的阴粮,钱是从哪儿来的。"她按下青铜碟,刺耳的电流声后,响起阿虎的声音:"这是十万阴元,阿明大人收好了。

下个月的粮册,记得把'血煞晶矿'写成'赈灾拨款'。"

"这是三天前,您在西市破庙和监督官阿明的对话。"戴瑶举起探测仪残片,光斑里映出阿明缩在阴影里数钱的画面,"阿明大人,您说老陈是酒鬼,可您的酒钱,是不是也用了本该买粮的钱?"

观星台炸了锅。

阿花跳上长凳:"我娘上个月领的阴粮,里头掺了半袋泥沙!"鬼将们攥紧腰间佩刀,鬼卒们指着阿虎骂"贪官"。

阿明瘫在地上,手里的银钱撒了一地,叮当响得像丧钟。

阿虎的脸白得像纸,突然扑向戴瑶:"你、你这外乡人懂什么!"

"够了。"

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压过所有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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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从观星台最高处走下来,褪色的木牌在他掌心泛着暖光——那是民众推举的信物,刻满了历代掌权者的名字。

他扫过阿虎,又看向许殇:"我提名许殇为下一任掌权者候选人。"

全场寂静。

许殇站在阴影里,玄色雾气在脚边翻涌。

他望着阿公手里的木牌,又望向台下攥着残粮痛哭的老妇、攥着刀怒视阿虎的鬼将,喉结动了动,最终低低应了声:"好。"

戴瑶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他潜入地底前说的"等我"。

此刻月光落在他肩甲上,像撒了把碎星。

夜更深时,戴瑶坐在寝殿案前,摊开从阿强那儿拿来的账册。

烛火摇晃,照得"暗礁星区血煞晶祭坛封印"等字眼忽明忽暗。

她正翻到最后一页,怀里的探测仪残片突然发烫——是条加密信息。

她指尖轻触残片,光斑里浮现出一行血字:"祭坛之下,藏着真正的命运之钥。"发信人标记是"守陵卫丙十七"——那是地府最底层的守卫,负责看守祭坛封门。

戴瑶的瞳孔微缩。

她望着窗外阴河方向翻涌的黑雾,又摸了摸腰间的探测仪残片——那里面,还藏着许殇昨夜留下的一缕战神之力,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震颤。

祭坛之下......命运之钥。

她合上账册,将残片贴在胸口。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她和探测仪残片重叠的影子,像把未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