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联盟的曙光(1/1)

夕阳把戴瑶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青石板上,与许殇的影子交叠成模糊的一片。

她望着最后几个鬼民抱着陶炉、画纸消失在廊角,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探测仪边缘的纹路——方才被鬼头刀压出的红印还没消,像道细小的警示。

"那些脚步声..."她侧头看向许殇,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那抹若隐若现的幽蓝,"是冥河妖巢的余孽?"

"不足为惧。"许殇伸手覆住她手背,锁链在两人腕间缠成温柔的结,"但你说得对。"他指腹蹭过她掌心里探测仪的刻痕,"光守住地府不够,得让所有遗迹猎人都有规矩可守——否则总有人为了宝藏掀翻整个星河。"

戴瑶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火星环遗迹,有个疯猎人引爆了星核,只为逼出藏在辐射层里的水晶棺;想起上个月在仙女座悬臂,七个猎人因为争夺半块青铜镜互相残杀,血把陨石坑都染红了。

那些贪婪的眼神,比冥河妖巢的怨气更灼人。

"所以必须有联盟。"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火焰烧得更旺了,"不是松散的行会,是能定规矩、能罚恶人的组织。"

许殇的锁链突然轻震,像是在应和她的决心。

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滚动:"你说怎么做,我都陪着。"

这句话像颗滚烫的星子,落进戴瑶心里。

她踮脚在他唇角轻啄一下,转身拽住他手腕:"走,回飞船。

我要在天亮前把框架搭出来——阿文那老古董最烦拖泥带水,明天见面得让他挑不出刺。"

星际飞船的舱门在身后闭合时,戴瑶的通讯器"叮"地响了声。

是阿贤发来的轮回碑坐标,附带一行鬼画符似的批注:"戴小姐,第八层的锁魂钉,得用玄铁刀劈。"她快速扫过信息,转手发给许殇,指尖在全息屏上翻飞调出起草界面,淡蓝色的计划书框架立刻在舱内展开。

许殇倚着金属墙面,目光追着她忙碌的身影。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短夹克,后颈沾着方才在广场蹭的香灰,发梢还飘着鬼域特有的阴寒气息。

可她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跳跃时,像在弹奏最锋利的战歌。

"安全条款太松了。"他突然开口,锁链在腕间转出银弧,"猎人等级考核要加实战模拟,尤其是应对地缚灵和星兽的部分——上个月有个初级猎人在猎户座遗迹被腐骨藤缠成了粽子,就因为没学过破藤咒。"

戴瑶的手指顿住,转头看他时眼睛发亮:"你怎么知道?"

"我让人整理了近百年的猎人伤亡报告。"许殇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日期、地点、死因,"阿贤说这些能当参考。"他走到她身后,俯身将帛书摊在全息屏上,锁链垂落时扫过她后颈,"还有联盟的惩戒机制,得让鬼差当监查员——他们能看出活人藏不住的贪念。"

戴瑶的呼吸一滞。

她望着帛书上"213年,天琴座遗迹,七人因私吞星髓暴毙"的记录,突然明白许殇为何总说"真相要自己找"。

那些血写的教训,比任何条例都有说服力。

"你这是要把联盟变成猎人的'往生殿'?"她笑着把帛书拽进计划书,"专门让人照见自己的贪心。"

许殇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照见,然后改正。"

全息屏的蓝光映得两人眉眼发亮。

等戴瑶揉着酸涩的后颈关掉最后一个文档时,舷窗外的星轨已经转了三圈。

她伸了个懒腰,将计划书备份进探测仪,金属外壳与仪器碰撞出清脆的响:"明天阿文要是敢挑刺..."

"我替你把他的质疑全变成锁链。"许殇握住她的手,锁链在两人掌心交缠成星图的形状,"不过你不需要。"他指腹抚过她眼下的青影,"你眼睛里有光,他挡不住。"

第二天的星际政府大楼比鬼域的寒冰殿还冷。

戴瑶踩着金属台阶往上走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甲上的声音。

许殇留在飞船里处理冥河妖巢的余孽,但他的锁链始终缠在她腕间,像根滚烫的定魂针。

阿文的办公室在顶层,落地窗外悬浮着十二颗联盟星的投影。

他坐在黑色办公桌后,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扫过戴瑶递来的文件时,像在审视一堆随时会爆炸的危险品。

"保护遗迹、规范猎人行为..."他指尖敲了敲"联盟章程"四个字,"听起来像童话。"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上个月有个猎人在麦哲伦星云偷了块刻着古文字的石板,你们联盟能找回来?"

戴瑶的手指轻轻按在探测仪上。

仪器里存着她连夜整理的三百份案例,每份都标着"可追溯可惩戒"的解决方案。

她能感觉到许殇的锁链在腕间轻颤,像是在说"别怕"。

"我们有完整的溯源系统。"她声音稳得像钉进星岩的锚,"石板上的古文字属于前银河纪文明,探测仪能追踪到它的能量残留;联盟的猎人守则里写着,私藏一级文物者,终身禁入所有遗迹——"她停顿片刻,直视阿文的眼睛,"包括您最看重的仙女座核心区遗迹。"

阿文的指节顿住了。

戴瑶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文件里"政府监管权"那一页,终于慢腾腾地翻到下一章。

窗外的星芒落进办公室时,戴瑶的探测仪在掌心微微发烫。

那是许殇发来的消息:"妖巢余孽已清,轮回碑第八层的玄铁刀,我让人磨好了。"她望着阿文逐渐放缓的翻页动作,忽然想起许殇说的"守"——守真相,守规矩,守那些值得守护的光。

"我需要更多细节。"阿文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推了推眼镜,"比如安全保障的具体措施,比如猎人考核的通过率..."

戴瑶笑了。

她知道这不是拒绝,是试探。

她低头整理文件时,探测仪在掌心震动,显示着计划书里未展开的"详细版"文档——那是她和许殇熬了半宿,把每一条款都钉进星岩里的底气。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详细的计划书。"她抬起头,目光像穿过星尘的激光,"包括您想知道的所有细节。"

阿文的指尖在全息屏上滑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戴瑶盯着他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的阴影,看见他停在"猎人伤亡数据溯源系统"那一页时,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那行用血红色标注的"近十年因内斗死亡人数下降47%"的结论,正随着星芒在他瞳孔里跳动。

"这组数据..."阿文突然开口,钢笔尾端重重磕在桌面,"来源是?"

"地府鬼差的生死簿副本。"戴瑶的声音稳得像焊在星舰龙骨上的铆钉,"许殇让人从轮回殿调了三百年的记录,剔除重复案例后做的统计。

您如果怀疑,可以派专员去鬼域核对——"她顿了顿,探测仪在掌心微微发烫,那是许殇刚发来了"鬼差已待命"的简讯,"或者现在就连线轮回殿的判官。"

阿文的钢笔"当啷"掉在文件上。

他盯着戴瑶耳后若隐若现的锁链印记——那是与许殇契约的痕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冥河妖巢爆发时,正是这道锁链捆住了暴走的阴火,救了半座星际城的人。

他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重新翻开"安全保障"章节,这次看得极慢,连脚边的光脑提示"会议提醒"都没听见。

戴瑶的后颈渗出薄汗。

她望着阿文额角松弛的皮肤——那是长期审阅文件留下的褶皱,突然想起许殇说过:"官员的动摇,往往藏在翻页的停顿里。"果然,当阿文翻到"政府监管占比30%"那一行时,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像在确认什么实在的东西。

"需要我解释监管细则吗?"戴瑶向前倾了倾身子,探测仪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传来许殇的体温——他总说这仪器是他们的"定星针","联盟的每笔资金流向都会同步到政府光脑,重大决策需要您的办公室派代表列席。

上个月在猎户座遗迹发现的星核,我们已经按条例上交给了星际博物馆..."

"够了。"阿文突然合上文件,戴瑶的心跟着一沉。

但下一秒,他却从抽屉里摸出枚翡翠印章——那是政府审批的象征,"我需要三天时间核实数据。"他把印章在掌心转了两圈,抬头时目光不再像冰锥,"但...这是近百年最像样的猎人管理方案。"

戴瑶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看着那枚印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忽然想起昨夜许殇替她整理文件时,锁链扫过"审批流程"那页的模样——他说:"阿文要的不是童话,是能攥在手里的锚。"现在看来,这锚她抛对了。

"三天后我带着鬼差判官来。"她压下心头的雀跃,从外套内袋摸出块刻着轮回纹的玉牌,"这是轮回殿的通行令,您的人查数据时用得上。"

阿文接过玉牌的瞬间,戴瑶的通讯器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扫了眼全息投影,瞳孔微缩——是阿贤发来的监控画面:阿强正猫着腰钻进阿伯的老木屋,手里还提着瓶陈年星露酒。

"还有事?"阿文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事。"戴瑶迅速收起通讯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阿强的动向像根刺扎进她心里——那家伙上个月刚因为私吞遗迹文物被她举报,现在突然找阿伯,绝对没安好心。

老木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阿伯正蹲在火塘边擦他那把跟了四十年的星陨枪。

枪管反射的光映着他眼角的皱纹,每道褶子里都嵌着旧星尘。

"阿伯。"阿强熟稔地把酒瓶搁在木桌上,酒液晃出的香气混着松木香,"听说戴小姐要搞什么猎人联盟?"

阿伯没抬头。

他用鹿皮仔细擦拭着枪膛,那是上个月在天鹰座遗迹被腐骨藤刮出的划痕:"嗯。"

"您说说,咱们当猎人的,图的不就是个自由?"阿强拉过条木凳坐下,膝盖几乎要贴上阿伯的裤管,"这联盟一成立,咱们进遗迹得报备,挖到宝贝得登记,连跟谁组队都要审核——"他突然提高声音,"上个月王二那小子,就因为没及时上报在仙女座发现的青铜鼎,被戴瑶的探测仪追着屁股骂了三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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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这要是联盟管起来,咱们还能有活路?"

阿伯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三天前在星港遇见的小猎人,那姑娘举着联盟的宣传单冲他笑:"阿伯,以后初级猎人进遗迹有保护队啦!"又想起二十年前,他带的学徒为了块发光石掉进星兽巢穴,血把防护服都浸透了,却连个求救的地方都没有。

"那丫头...真能管住那些贪心的?"他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托上的刻痕——那是他徒弟临终前抓出来的。

"管住?"阿强嗤笑一声,凑得更近了些,"她现在是红,可等联盟大权在握,还不是她说了算?

您忘了十年前那个什么'猎人协会'?

最后还不是成了几个大佬的私库?"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啊,她跟那地府的许殇不清不楚,指不定联盟里要掺多少鬼气..."

"住嘴。"阿伯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腾起火苗,"小殇那孩子,我看着他收拾冥河妖巢时的样子——"他喉结动了动,想起许殇站在阴火里,锁链捆住暴走的鬼将,回头对他说"阿伯,您歇着"的模样,"比咱们这些老骨头有担当多了。"

阿强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盯着阿伯泛红的眼角,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老头最见不得人说年轻人的不是,尤其是救过他命的。

他忙扯出个笑,抓起酒瓶倒了碗酒:"我就是替您不值,这联盟要是成了,您这些年攒的人脉..."

"人脉?"阿伯端起酒碗,酒液倒映着他鬓角的白发,"当年我带徒弟时,总跟他们说'猎人的命比星尘还轻'。

现在那丫头说要给咱们系条命绳,我..."他仰头喝干酒,碗底重重磕在桌上,"我得去看看她的计划书。"

阿强的手指在桌下蜷成爪。

他盯着阿伯颤巍巍起身翻箱倒柜的背影,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这老东西,居然被戴瑶策反了?

他扯了扯衣领,勉强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阿伯头也不回地翻着旧报纸,上面还贴着戴瑶上个月在鬼域救鬼民的新闻,"路上小心。"

阿强摔门而出时,风卷着几片枯叶撞在窗纸上。

阿伯摸着报纸上戴瑶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正踮脚把受伤的鬼孩抱进医疗舱,后颈的锁链在阴火里泛着暖光。

他突然想起徒弟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师父,疼..."

"要是当年有这联盟..."他用指腹轻轻抚过照片,老泪砸在"联盟章程"四个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蓝。

戴瑶走出政府大楼时,星芒正从云层里漏下来,在她脚边铺成条银路。

她摸出通讯器,阿贤的最新消息跳出来:"阿强离开阿伯家,表情很难看。

阿伯在翻您之前给他的联盟简介。"

她望着远处悬浮的星舰,许殇的锁链突然在腕间发烫——那是他感应到了她的情绪。

戴瑶摸了摸探测仪,里面存着阿伯三十年前的猎人日志,每一页都沾着他徒弟的血。

"阿伯...应该不会反对了。"她喃喃自语,可心却像悬在星轨上的陨石,总觉得有什么阴影正从暗处爬来。

风突然大了些,卷着片枯叶掠过她脚边。

戴瑶低头,看见叶面上凝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阿强离开时,眼里那抹阴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