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灵泉异动,命运转折(1/1)

月光漫过灵泉边的青石板,云栖蹲在泉畔的身形被拉得细长。

她望着水面翻涌的暗流,后颈那道自小就有的淡红胎记突然发烫——这是她修炼《共生诀》时才会有的征兆。

"阿栖?"沈砚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玄铁剑仍横在两人之间,剑身上幽光流转,"你在想什么?"

云栖没答话。

她盯着自己落在水面的倒影,看着那团模糊的黑影在水下缓缓上浮,心口突然泛起熟悉的悸动——像春日里新翻的泥土下,种子破壳时顶开碎石的震颤。

这是她与药园里灵植沟通时才会有的共鸣,可灵泉里分明只有冷到刺骨的泉水。

"我想试试。"她突然伸手按住沈砚欲拦的手腕,"用《共生诀》。"

沈砚的指尖在她腕间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渗进来:"太冒险。

灵泉结界刚被破坏过,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但它在等我。"云栖打断他,声音轻得像落在泉面的月光,"方才黑影动的时候,我听见了...像是风穿过麦浪的声音。"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最终松开手,却半步也没退开,玄铁剑的剑柄在掌心攥出青白的指节。

云栖深吸一口气,闭目引动体内灵气。

《共生诀》的法诀在识海流转,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根柔韧的藤,顺着灵泉的水脉往下探——寒,刺骨的寒,可在这寒意深处,有团暗红的光在跳动,像将熄未熄的炭火。

"归来者,汝终至矣。"

沙哑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识海!

云栖的睫毛剧烈颤抖,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那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她的魂灵上,她看见漫天金穗在眼前翻涌,看见青衫男子跪坐在焦土上,指尖沾血在石上刻下农典残章,看见无数道黑色锁链从地底窜出,将那抹身影拖入深渊......

"云栖!"

剧烈的刺痛从人中传来。

云栖猛地睁眼,撞进沈砚发红的眼底。

他不知何时扣住了她的后颈,拇指还按在她人中,指腹的薄茧蹭得她皮肤发疼:"怎么回事?

识海有波动!"

云栖捂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喉间泛起铁锈味。

她望着沈砚胸前未愈的伤口,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我看见农典里的图了。

那个在焦土上刻字的人,他的背影和你......"

沈砚的瞳孔骤缩。

他的指尖隔着粗布衣裳,清晰触到她急促的心跳。

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泉面,水面突然平静下来,那团黑影又沉回了泉底,仿佛方才的翻涌只是错觉。

"是传承。"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指腹轻轻抚过她后颈发烫的胎记,"你总说这胎记像株幼苗,或许...这是农神血脉的印记。"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突然从云端坠下。

沈砚迅速将云栖护在身后,待看清那是枚刻着"执"字的传讯符,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放松:"掌教召见。"

云栖的手指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袖:"陆沧溟?"

"别怕。"沈砚反手握住她的手,将那枚素心兰新芽重新塞进她掌心,"我去去就回。"他转身时,月白直裰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血珠渗出来,在布料上洇出暗红的花。

掌教殿的檀香比往日更浓。

沈砚跨过门槛时,看见陆沧溟正背着手站在鎏金香炉前,玄色道袍上绣的玉清纹在香雾里若隐若现。

"沈执法来得倒快。"陆沧溟并未转身,指尖轻轻摩挲着炉身的云纹,"青梧那丫头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沈砚垂眸盯着自己落在青砖上的影子:"回掌教,青梧与魔教暗使勾结,证据确凿。"

"哦?"陆沧溟终于转过身,眼角的笑纹里藏着刀,"可我听说,你昨夜追的黑衣人,身上带着松鹤长老的令牌残片?"他抬手示意旁边的道童奉茶,青瓷盏落在沈砚面前时发出清脆的响,"有些事,不该查得太深。"

沈砚的指节在袖中微微发紧。

他望着茶盏里浮沉的茶叶,突然想起云栖在灵泉边说的话——"松鹤长老当年让我管药园,怕不是选个好监视的位置?"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掌教教训的是。"

陆沧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沈执法不必紧张。"他走到沈砚身侧,手掌虚虚按在对方肩头,"你我都是为了玉清宗好。"那掌心的温度隔着道袍传来,沈砚却觉得寒意从尾椎直窜到后颈——这温度,和方才灵泉里那团暗红的光,竟有几分相似。

从掌教殿出来时,暮色已漫上屋檐。

沈砚站在阶前,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摸出怀里那半块松鹤长老的令牌残片。

残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在夕阳下泛着暗褐的光。

"沈大哥!"

熟悉的唤声从转角传来。

云栖抱着个粗陶瓦罐跑过来,发间的木簪歪了,露出耳后细白的肌肤:"我去药园摘了紫灵草,给你敷伤口......"她的话音突然顿住,目光落在他攥紧的令牌残片上,"这是......"

"回灵泉。"沈砚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袖中,指尖触到她掌心那枚素心兰新芽,"有些事,该弄清楚了。"

灵泉的水面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像块被揉皱的绸缎。

云栖蹲在泉边,将紫灵草的汁液涂在沈砚腰间的伤口上,突然察觉指尖的泉水温度不对——不再刺骨,反而带着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春末的溪水。

她下意识将手探进泉里。

水面荡开涟漪,几缕淡金色的光从泉底浮起,像被风吹散的金粉,轻轻裹住她的手腕。

云栖愣住,抬头正对上沈砚担忧的眼。

"阿栖?"

"没事。"她摇头,目光却无法从泉底移开。

那些金粉般的光越来越多,在水下聚成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她药园里,晨露折射的日光。

晚风掠过林梢,带起她裙角那滴黑血。

云栖望着泉中浮动的光斑,忽然想起方才识海里的声音——"归来者,汝终至矣"。

或许,真正的答案,才刚刚开始浮现。

云栖蹲在药园田垄间时,指尖还残留着灵泉里那缕暖意。

昨夜暴雨打蔫了半畦青灵草,她今早天没亮就来收拾。

沾着露水的草叶在掌心软塌塌的,可当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草茎时,竟有细微的震颤顺着脉络传来——像婴儿攥住大人手指般的轻。

她猛地抬头,看见田埂边的灵泉正泛着细碎金光,几星光斑随着风飘过来,落在青灵草叶上,蔫软的草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起了腰。

"是灵泉的光..."她轻声呢喃,指甲盖大小的光斑落在她手背,像被阳光晒暖的金箔。

云栖鬼使神差地将手探进灵泉,这次没有刺骨的寒,反有温软的力量顺着指尖往上爬,在她腕间绕成金环。

水面突然翻涌,无数光斑聚成薄幕,映出一片金色稻田——稻穗垂得很低,在风里沙沙作响,田埂边站着位青衫女子,怀里抱着卷竹简,发间别着株未开的素心兰。

"等你归来。"女子抬头时,眉眼与云栖在识海里见过的刻字男子有七分相似。

她的声音像春夜细雨,落进云栖耳中便化作滚烫的泪,后颈的胎记烧得厉害,云栖下意识去摸,却触到颈后凸起的骨节——那胎记的轮廓,不知何时从幼苗长成了稻穗。

"阿栖!"

暮色漫上药园时,沈砚的声音带着风穿进来。

他发梢还沾着夜露,玄铁剑未佩在腰间,只提了盏琉璃灯,暖黄的光映得他眼底的忧色更重:"今日灵泉异动,我查了典籍...松鹤长老的手札里提到过,灵泉核心若有光,必是在等认主。"

云栖站起身,掌心还攥着方才从泉里捞起的金穗——不是幻象,是真实的,带着淡淡草木香的谷粒。

她将金穗递过去,沈砚的指尖刚碰到谷粒,腕间突然泛起青金色纹路,像藤蔓般顺着手臂往心口爬。

云栖惊得要退,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两人掌心相抵的瞬间,灵泉发出轰鸣!

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照得药园里的灵植都泛起荧光。

云栖的识海里炸开一道惊雷:"吾名阿禾,此泉乃吾遗骨所化,今待归主。"她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阿禾跪在焦土上刻农典,身后是漫天黑链;阿禾将最后一滴灵血注入泉眼,说"等后来者";阿禾转身时,后颈的稻穗胎记与云栖的重叠——原来不是胎记,是被封印的血脉印记。

"是农神..."沈砚的声音发哑,他腕间的纹路已爬到心口,与云栖后颈的光连成一线,"我体内的古神印记...在共鸣。"

灵泉的光渐弱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云栖摸着后颈还在发烫的印记,望着泉底沉下的金穗,终于明白这些年总与灵植心意相通的缘由——她是阿禾选中的归人,而那本陪她长大的破农典,原是阿禾用骨血所刻。

"云栖杂役!"

晨钟刚响过三遍,药园外就传来清脆的通报。

云栖抬头,看见陆沧溟身着玄色道袍站在篱笆外,身后跟着三个持剑的内门弟子,他脸上挂着惯常的慈祥笑:"听闻你昨日修复药园有功,我特来瞧瞧。"

沈砚的手在袖中攥紧。

他昨夜在灵泉边发现的血痕还未处理——那是陆沧溟的独门指法留下的,与松鹤长老尸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可此刻他只能退后半步,垂眸盯着自己鞋尖的泥点,听着陆沧溟的鞋履碾过碎石,一步步走近。

"这青灵草倒比前日精神。"陆沧溟的指尖抚过草叶,突然顿住,"你手上...这金粉?"

云栖低头,看见手背还沾着灵泉的光斑。

她慌忙用衣袖去擦,却越擦越亮,像沾了星子在皮肤上。

陆沧溟的目光在她后颈扫过,笑容更深了:"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福缘。"他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田垄,压折了株刚抽芽的素心兰,"好好管药园,莫要辜负了...天赐的机缘。"

云栖垂首行礼,直到陆沧溟的脚步声消失在药园外,才敢抬眼。

她望着被压折的兰芽,后颈的印记突然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温,是灼,像有人在她魂灵上敲警钟。

暮色降临时,云栖坐在竹屋的矮凳上,将农典摊在腿上。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照见卷首新浮现的一行小字:"归者持典,泉开神藏"。

她摸着后颈的印记,听见院外传来夜枭的啼鸣——那是沈砚约定的暗号。

门被轻轻推开时,云栖已经将农典收进了最里层的木匣。

她望着沈砚手中的半块令牌,又想起陆沧溟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口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絮。

有些事,该摊开了。

她想着,将木匣的钥匙塞进沈砚掌心——而篱笆外的阴影里,一道玄色身影正站在老槐树下,望着竹屋漏出的光,指尖缓缓攥紧了袖中那截带血的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