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探寻秘密(2/1)
齐墨把最后一块泥壳踩碎时,靴底传来一种奇怪的阻力,不是硬,也不是粘,更像是踩进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他没停步,反而加快走向训练场边缘的旧栅栏门——那里挂着一块锈蚀的铁牌,上面原本刻着“禁止入内”,现在却被银灰液浸透,字迹模糊成一片反光的斑。
女生跟在后面五米远,没说话,只是把袖口又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臂上那道旧疤。她知道齐墨不会回头确认她是否跟上,这种事他从不操心,就像他敢在泵站地下用炭条蘸银灰往自己喉部抹,也不担心会不会中毒。
信使留在地窖继续记录震动频率,但他们出发前收到他发来的唯一一条信息:“它在听。”三个字,没头没尾,却让齐墨当场撕下贴身带着的波形铁片,塞进背包夹层。
他们不是去探险,是去验证。
走出学院边界那一刻,空气变了。不是风停了,而是声音被削薄了,所有高频都消失了,连脚步落地的声音都像隔着一层水。设备全哑了,手机屏幕黑着,连鼓皮哨兵那种亚音频提示也没了。女生试着按了下手表侧键,没反应,但她没皱眉,只是把铁片从夹层抽出来,轻轻贴在耳后。
齐墨已经蹲下,在静默区边缘捡起一小块掉落的银灰结晶。它不像昨天那样流动,而是干硬如炭屑。他用指甲刮了一点,涂在喉部皮肤上,然后开始哼唱。
不是完整的调子,是冻土孩子那天画错星形时嘴里嘟囔的片段,不成节奏,甚至有点跑调。但当他哼到第三个音节时,颈侧突然发烫——不是手臂那处旧疤,而是喉骨下方新出现的一道淡红纹路,像被人用指甲轻轻划过又愈合了的样子。
通讯器“滴”了一声。
不是全频恢复,只是一条文字弹出,来源是信使:“它在听。”
齐墨没笑,也没惊讶,只是把铁片翻过来,让光斑落在女生掌心。光斑边缘正好压住她脉搏跳动点,她手指立刻麻了一下,像有细电流穿过。
“它不是监听。”他说,“是识别。”
女生点头,把铁片收进衣兜,动作自然得像只是整理口袋。她没问“它”是谁,也没问怎么识别,因为她知道齐墨现在不会解释,他只会做。
他们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废弃的工业带。这里的建筑早已塌陷,钢筋裸露如骨刺,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鸟类或昆虫活动的痕迹。地面干燥得异常,每一步都会扬起微尘,可那些尘埃升到半空就停住,悬浮不动,仿佛时间在这里打了结。
齐墨忽然停下,在一栋半塌厂房门口弯腰捡起一张纸。不是普通的纸,是泵站记录用的那种波形纸,边缘焦黑,中间被银灰液浸染出一个不规则圆形。他认得这痕迹——和昨天记录板上那个歪椭圆一模一样的弧度。
“有人故意留的。”他说,“不是访客,是他背后的人。”
女生没接话,只是靠近观察那张纸背面。果然,有极细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反复描过某个方向。她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轻微刺痛感,不是割伤,而是某种高频震动残留。
齐墨把纸折好塞进口袋,转身往厂房深处走。里面黑得彻底,连光都被吸走了。但他没开灯,也没摸索墙壁,而是直接走向右侧第三根柱子。那里有个凹陷,深约十厘米,形状像半个手掌印。
他把自己的右手放进去。
贴合。
不是巧合,是他昨天在泵站基桩旁无意间比对过的角度,和银灰液滴停驻时形成的弧度一致。
柱子内部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锁扣弹开。紧接着,地面轻微震动,一道隐藏门缓缓开启,露出向下的阶梯。空气涌出,带着一股铁锈味混着某种类似檀香的东西——不是安神香那种人工合成气味,而是更原始、更沉的木质燃烧余味。
女生皱了皱鼻翼,没说话,只是把铁片再次取出,这次贴在胸口位置。
齐墨先下去,脚步稳得不像试探,倒像回家。阶梯很长,每一步都能听见回音,但奇怪的是,这些声音并不扩散,而是被压缩成一个个独立的音块,落在耳膜上像小石子。
走到第七级时,他忽然抬手示意停止。前方三米处,地面有一滩银灰色液体,不多,只有硬币大小,但它正缓慢旋转,像微型旋涡。
齐墨蹲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瓶口缠着细铜丝。他没用手碰液体,而是将铜丝一端轻轻探入其中。液体立刻停止旋转,顺着铜丝向上爬升,直到瓶内。
“它认这个频率。”他说,“不是随便什么声波都能让它动。”
女生站在上面一级台阶,看着他的背影。齐墨的脖颈处那道新疤还在发红,像是刚被烫过。她没提醒他,因为知道他会装作没事。
他们继续往下。
阶梯尽头是个小房间,四壁空荡,只有中央放着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地图的一部分。残缺,但能看出指向某个坐标,标记点正是他们脚下位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容器不止一个。”
齐墨盯着那句话看了足足十秒,然后伸手摸了摸石板边缘。那里温热,像是刚有人离开不久。
他没说话,只是把银灰液倒了一滴在指尖,抹在唇边。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震动起来,不是声音,是压力变化。女生感到胸口一紧,不是刺痛,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掌按住肋骨,缓慢施压。
齐墨闭上眼,嘴唇微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几秒后,震动停止。
他睁开眼,看向女生,眼神平静得可怕。
“它知道我们会来。”他说,“而且它知道我用了银灰液。”
女生没问“它”是谁,也没问下一步怎么办。她只是把铁片从胸口移开,轻轻折成两半,放进掌心。
齐墨转身准备上楼,脚步比下来时更快。走到第五级台阶时,他忽然停住,右手按在墙壁上。
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
现在却浮现出一道浅浅的红色纹路,形状和他喉部那道新疤一模一样。
女生看见了,但她没出声。
齐墨也没解释。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空着,什么都没有,连一道新划痕都没有。
但他笑了。
不是因为明白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冻土带那个孩子画错的星形泥壳——当时他也觉得不对劲,可现在看来,也许根本不是画错了。
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不该是圆的。
他继续往上走,靴底碾过最后一块干结的泥壳,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女生跟在他后面,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回音。
当他们重新站在阳光下时,齐墨从背包里拿出那张波形纸,对着光看。银灰液形成的椭圆斑点边缘,正缓缓渗出一丝极细的红线,像活物般向纸角爬去。
女生盯着那条线,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它会认铜丝?”
齐墨没回头,只是把纸折好,塞进贴身口袋。
他的喉部疤痕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