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沈砚的真相（1/1）
黎明前的归墟海面泛着铁灰色的微光。墨尘站在礁石上，胸口的"补"字篆文随着呼吸明灭不定。离恨天抱着新命名的"斩念剑"靠在一旁，酒葫芦已经见底。
"那小子醒了。"老剑尊突然开口。
墨尘转身，看到那个握着铁剑的小女孩正搀扶着一个瘦弱少年走来。少年脸色惨白，右臂缠着渗血的布条——正是当初自碎金丹的方小二。
"前辈......"少年声音虚弱，"我梦见......"
话未说完，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紫黑色的血丝。更可怕的是，那些血滴落在地后，竟化作细小的青铜颗粒，滚向海面。
墨尘的重瞳骤然收缩。他瞬间出现在少年身前，一把扣住其手腕。星图纹路从掌心蔓延，将少年整个包裹。
"沈砚的种子。"墨尘声音冰冷，"什么时候种下的？"
方小二茫然摇头："我、我不知道......"
小女孩突然举起铁剑："是那个白衣服的坏蛋！小二哥哥挡在我前面的时候，那个坏蛋碰了他一下！"
离恨天啐了一口："阴魂不散！"
墨尘的星图纹路已经探入少年经脉。在重瞳视界里，一颗青铜色的种子深深扎根在方小二的丹田，细小的根须正沿着灵脉生长。最诡异的是，种子表面浮现着沈砚的面容！
"前辈......我会死吗？"少年颤抖着问。
墨尘没有回答。他看向远处的玉树，灵悦与青苔的身影若隐若现。三天前那场大战后，她们与地脉完全融合，已经不能轻易离开本体。
"剑尊。"他突然开口，"借剑一用。"
离恨天毫不犹豫地递过斩念剑。墨尘左手持剑，右手按在自己胸口的篆文上，猛地一扯——
"补"字篆文竟被生生扯出！金光四射的文字悬浮在空中，映照得周围如同白昼。
"墨尘！"离恨天大惊，"你疯了？那是你的道基！"
墨尘充耳不闻。他将篆文按在斩念剑上，文字立刻融入剑身。原本残缺的剑锋突然延伸出金光构成的部分，整把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方小二。"墨尘直视少年，"信我吗？"
少年看了看小女孩，突然挺直腰板："前辈救过阿囡，我的命本来就是捡来的。"
墨尘点头，金光剑锋突然刺入少年丹田！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痛苦惨叫。剑锋精准地抵在青铜种子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种子上的沈砚面容突然睁眼，发出非人的尖啸。
"找到你了。"墨尘冷笑。
剑锋上的"补"字篆文突然分解，化作无数金色丝线缠向种子。每一根丝线都刺入种子内部，从里面拽出记忆片段——
三万年前的浑天宗密室，年轻的沈砚跪在一面青铜镜前。镜中浮现的身影赫然是......老年沈砚！
"原来如此。"墨尘恍然大悟，"根本没有什么掌门沈砚，只有不断轮回的同一个灵魂！"
记忆继续涌现：每个三万年周期，沈砚都会用《垣仪注》秘法将自己转化为混沌种子，寄生在新的宿主身上。所谓的"自愿化道"，不过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这次......你逃不掉了。"
墨尘突然旋转剑锋。金光丝线绷紧，将种子硬生生从少年丹田扯出！种子离体的瞬间，方小二喷出一口鲜血，但眼中的混沌之色立刻消退。
青铜种子悬浮在空中，疯狂挣扎。沈砚的声音从中传出："没用的！我已经在七十二个宿主身上都留了种子！"
"是吗？"墨尘看向玉树方向，"灵悦，青苔。"
玉树突然摇曳，无数青藤破空而来，在众人头顶交织成网。每根藤蔓末端都卷着一枚青铜碎片——正是当初崩解的青铜门残骸！
"你以为我们没发现？"灵悦的声音从树中传来，"每一块碑都在净化你留下的污染。"
青苔的语调更加冰冷："三百六十个兵解修士的元神，早就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们了。"
种子突然安静下来。沈砚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墨尘，做个交易吧。"
"说。"
"让我寄生在你身上。"种子的语气充满诱惑，"以你的资质，加上我三万年的经验，我们可以——"
金光一闪，斩念剑将种子劈成两半。
"抱歉。"墨尘收剑入鞘，"我对二手货没兴趣。"
被劈开的种子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随即被青藤卷入玉树根部。树身上浮现出沈砚痛苦扭曲的面容，但很快被藤蔓覆盖。
"结束了吗？"小女孩怯生生地问。
墨尘刚要回答，胸口突然传来剧痛。他低头看去，发现原本取出篆文的位置，此刻正渗出紫黑色的雾气——那是沈砚临死前留下的诅咒！
离恨天一把扶住他："小子！"
"没......事......"墨尘咬牙，"送我......去玉树......"
灵悦与青苔的虚影从树身浮现，看到墨尘的状态同时变色。她们立刻伸出藤蔓，将他轻轻卷到树干前。
"是混沌反噬。"青苔检查后断言，"沈砚用最后的力量污染了他的道基。"
灵悦的指尖轻触墨尘胸口，立刻被灼伤："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混沌......"
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青苔："是当年......"
青苔面色凝重地点头："第一代巫女记录过的'心魔种'。"
离恨天听得一头雾水："说人话！"
"沈砚不是第一个。"青苔解释，"三万年前，第一个尝试转化混沌种的是巫族大祭司。他失败后，留下了类似的心魔污染。"
灵悦接上她的话："当时巫族牺牲了十二位圣女才将其封印。"
墨尘突然抓住灵悦的手："方法......"
"有。"灵悦眼中含泪，"但需要......"
青苔直接说了出来："需要一个人自愿成为容器，吸收所有污染。"
离恨天破口大骂："放屁！这不就是沈砚的路子？"
"不一样。"青苔摇头，"我们会用玉树为媒介，将污染转化为地脉养分。"
墨尘剧烈咳嗽起来，紫黑色的雾气已经蔓延到脖颈："谁......来......"
灵悦和青苔对视一眼，突然同时伸手按在他胸口。
"我们。"
玉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所有枝叶同时摇晃，三百六十枚果实中的小世界投影纷纷显现。更神奇的是，七十二座镇界碑同时共鸣，碑文上的名字一个个亮起。
"以双生为引......"灵悦吟诵。
"以地脉为炉......"青苔接上。
二人的声音渐渐重合："......化劫为源！"
墨尘胸口的雾气突然被抽出，分成两股没入灵悦和青苔眉心。她们的面容瞬间扭曲，皮肤下浮现出紫黑色的纹路。但紧接着，玉树的根系开始发光，那些纹路被强行导向地下。
"坚持住！"离恨天扶着墨尘大喊。
净化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最后一缕雾气被吸收时，灵悦和青苔几乎虚脱。但令人惊喜的是，玉树本身并没有被污染，反而因为转化了高阶能量而更加郁郁葱葱。
"成功......"灵悦虚弱地微笑。
青苔却突然皱眉："等等......"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一个微小的青铜色斑点，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扩散。
"怎么会？"灵悦抓过她的手，"我们明明......"
青苔苦笑："我忘了......巫族体质特殊。"
离恨天凑过来一看，顿时脸色铁青："是沈砚的印记！"
墨尘强撑着站起，重瞳中映出可怕真相：青苔体内残留的不是普通污染，而是一段加密的元神碎片。更精妙的是，这段碎片被编写成类似巫族祭歌的结构，完美避开了净化。
"他在你体内......留了后门。"墨尘声音嘶哑。
青苔反而平静下来："意料之中。"她看向灵悦，"还记得我们看到的记忆吗？沈砚第一个寄生的就是巫族。"
灵悦突然想起什么："所以当初大祭司的笔记里提到......"
"需要双重容器。"青苔点头，"一个吸收，一个封印。"
她突然伸手按在灵悦额头："对不起。"
灵悦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识海。她惊恐地发现，青苔正在将自己的巫族本源转移过来！
"你干什么？！"
"我是初代巫女的直系后裔。"青苔的声音越来越弱，"这份血脉......最适合做封印......"
离恨天想阻止，却被玉树的枝条拦住。墨尘重瞳闪烁，突然明白了青苔的计划。
"她要把自己......炼成封印。"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巫族血脉......禁锢沈砚的残魂......"
灵悦疯狂挣扎："不行！我们已经失去太多......"
青苔的额头突然浮现一个古老的巫族符文："不是失去......"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是新生。"
最后一缕本源渡完，青苔的实体彻底消散。但在原地，留下了一枚青翠欲滴的种子——表面缠绕着青铜色的纹路，隐约构成沈砚被禁锢的面容。
灵悦跪倒在地，泪水打湿了种子："青苔......"
种子突然发芽，长出一株小小的青藤，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她还在。"墨尘轻声道，"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离恨天突然指向海面："看！"
远处的七十二座镇界碑正在发生变化。无字碑面上，缓缓浮现出青苔的名字。而其他碑文则亮起柔和的绿光，像是获得了新的力量。
三日后，墨尘胸口的伤已经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形似"补"字的疤痕。离恨天在玉树下搭了个草棚，说是要守着两个丫头。
"所以沈砚折腾三万年，就为了不当人？"老剑尊啃着野果问。
墨尘摇头："他比那聪明。"他展开一幅星图，"根据净化时读取的记忆，沈砚真正想要的是......"
"永生？"灵悦的声音从树中传来。
"不，是创造。"墨尘指向星图中心，"他想用混沌为材料，造一个完全受控的小宇宙。"
离恨天噗嗤一笑："然后当创世神？"
"更准确地说......"青苔的藤蔓在沙地上写字，"......是园丁。"
墨尘点头："他看到了混沌与秩序平衡的可能性，只是方法......"
"太极端。"灵悦总结。
众人沉默。海风吹过玉树，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跨越三万年的执念。
小女孩突然跑过来，手里捧着什么："前辈！我在沙滩捡到的！"
墨尘低头，看到一块青铜碎片——正是当初崩解的青铜门残骸。只是此刻，碎片表面生出了一株嫩芽，半青半白，与玉树上的并蒂花一模一样。
"这是......"离恨天瞪大独眼。
"希望。"墨尘轻触嫩芽，"也是警告。"
灵悦的藤蔓轻轻卷住碎片："放在树顶吧。"
当碎片被安置在玉树最高处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所有叶片同时转向它，仿佛在行礼。更远处，七十二座镇界碑无风自鸣，奏出一段古老的旋律。
正是青苔曾经吟唱的祭歌。
墨尘突然看向天际："要下雨了。"
第一滴雨水落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雨水里闪烁着微弱的星光。
"灵雨泽世......"离恨天喃喃道，"新时代开始了。"
玉树下，青苔种子长出的青藤悄悄缠上灵悦的枝条，开出了第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