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可以...和你一起下地狱(1/1)

原野慢条斯理地松开我,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纯公务,张医生。你未婚妻的安保方案需要军方配合。"

张鹭白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我这才发现他右手缠着绷带,医用胶布边缘还沾着血迹。

"怎么受伤了?"我皱眉,想去碰他的手腕却被他躲开。

"缝合针划的,不严重。"

他语气平淡,却突然伸手将我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回家吗?雪太大了。"

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异常,像是在宣示主权。

原野吹了声口哨:"看来我该走了。"

他抓起外套,在经过张鹭白时突然压低声音:"来得真是时候,闪电侠。"

门关上后,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张鹭白站在原地没动,雪花在他发梢慢慢融化,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领口。

我伸手想帮他拂去,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按在落地窗上。

他的拇指抚过我的眼角,眼神突然软了下来:"我讨厌雪天。"

我知道他没说真话。

三年前那个雪夜,陈明德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毁了他的右手。

我捧住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眉骨上的疤痕:"回家吧。"

地下车库冷得像冰窖。

张鹭白坚持让我坐在副驾驶座等他,自己却站在车外迟迟不动。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很快凝成细小的冰晶。

"怎么了?"我降下车窗。

他像是突然惊醒,弯腰从后座拿出条羊绒围巾:"忘记给你带了。"

围巾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雪松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温柔地裹住我。

他仔细地帮我系好,指尖在打结时微微发抖。

不是冷的,是手术后的疲劳反应。

"我来开车。"

我解开安全带要换位置,却被他按住肩膀。

"不用。"他固执地摇头,"我答应过不让你在雪天碰方向盘。"

这是很久前我随口提的玩笑话——

三百年前在阿尔卑斯山脉,我的马车曾在暴雪中坠崖。

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回程的车开得很慢。

张鹭白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右手偶尔会因为疼痛而轻微抽搐。

我假装没看见,只是把暖气调高了些。

"订单的事......"他突然开口。

"已经处理好了。"我打断他,"别担心。"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车停在雪幕中。

张鹭白转头看我,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转,那道疤在暗处显得格外深刻。

"裴傲青。"他轻声唤我,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含在唇齿间反复确认,"你知道我可以——"

"可以什么?"我微笑,"用手术刀解剖血月的高层?"

绿灯亮起,他重新握紧方向盘,骨节泛白:"可以...和你一起下地狱。"

公寓电梯里,他站在离我半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不断跳升的楼层数字上。

直到进门后,K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才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客用洗手间。

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我背靠着冰冷的瓷砖,而他单手撑在我耳侧,胸膛剧烈起伏。

"我讨厌这样。"

他声音很低,带着罕见的脆弱,"明明你就站在我面前,却总觉得下一秒会消失。"

我抬手抚过他紧绷的后颈,那里的肌肉因为长时间手术而僵硬:"张鹭白,我不会——"

"我知道。"他打断我,额头抵上我的肩膀,"我只是......"

他的声音哽住了。

我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理智的束缚。

最终,他选择用拥抱代替言语。

他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快而有力。

我数着他的脉搏,直到它渐渐平稳。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簌簌地扑在玻璃上,像是某种温柔的催促。

"我饿了。"他突然说,声音闷在我肩窝里。

我轻笑:"想喝血?"

"......想吃你煮的面。"他抬起头,眼角微微发红,"加两个蛋。"

厨房里,K正叼着棒棒糖看冰箱上的便签条:"殿下,你家医生写的'不准偷吃布丁'后面画了三个感叹号诶。"

张鹭白面无表情地抽走便签:"那是给裴傲青的。"

"哇哦。"K夸张地捂住心口,"所以我可以吃?"

"你敢碰她喜欢的食物,"张鹭白从橱柜拿出平底锅,"我就用腰椎穿刺针给你静脉注射大蒜精。"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斗嘴。

在这个飘着雪花的冬夜,这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这个为我系围巾的男人,就是我跨越三个世纪终于找到的归宿。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蒸汽模糊了窗上的冰花。

张鹭白站在灶台前,他专注地盯着水面,侧脸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覆上我的手背。

"面要煮软了。"他轻声提醒,却没有任何动作。

"嗯。"我把脸贴在他背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再等会儿。"

窗外,雪依旧下个不停。

但此刻,在这个温暖的厨房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永恒。

饭后,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与热汤的气息。

K识趣地溜去了书房,临走前还冲我眨了眨眼,银戒指在灯光下一闪。

张鹭白坐在餐桌前,右手搁在桌面上。

绷带边缘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暗红得像是凝固的葡萄酒。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抚过那道伤口。

他的皮肤温热,脉搏在皮下跳动,清晰而有力。

"疼吗?"我低声问。

他摇头,黑眸沉静地望着我:"习惯了。"

"医生不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手。"

我轻哼一声,指尖微微用力,血族的能力悄然渗透进他的伤口。

他的肌肉瞬间绷紧,呼吸微微停滞。

我能感受到他的血液在我的操控下加速流动,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的瞳孔微微扩张,像是被某种奇异的感觉攫住,既陌生又熟悉。

"你的能力……"他声音微哑,"比我想象的更精确。"

"当然。"我挑眉,"你以为我只会咬人脖子?"

他低笑,另一只手覆上我的手背,指腹轻轻摩挲我的指节:"如果我也是血族,是不是就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