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破碎虚空(1/1)
我的手指触碰到【全体记忆释放】的瞬间,世界碎裂了。
不是崩塌,不是溃散,而是像一面被重锤击中的镜子,裂纹从指尖蔓延至整个空间。虚无回廊的天花板剥落,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墙壁上的人脸一个接一个苏醒,发出凄厉的尖叫。
100%的控制权在我体内沸腾,黑色的数据流从皮肤下渗出,缠绕成锁链的形状,与系统的防火墙激烈碰撞。每一次撞击,都有大片的记忆碎片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韩一墨在养老院的第一晚,偷偷将镇静剂换成兴奋剂。
楚天秋七岁时,用塔罗牌预测了父亲的死亡。
齐夏的妹妹在火中伸手,喊的不是"救命",而是"快走"。
这些记忆像锋利的玻璃碎片刺进我的意识,我跪倒在地,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被无数人的过去撕碎。
门外,母亲——温蒂博士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她疯狂地敲击着控制台,十字架项链在剧烈晃动:"停下!你会毁了一切!"
但已经来不及了。
终焉之地正在解体。
第一波记忆浪潮袭来时,我看到了终焉之地诞生的真相。
七年前的那个雨夜,母亲抱着渐冻症晚期的我冲进实验室。她将我的大脑连接上原型机,试图将我的意识上传至数字世界。但纯粹的数字化无法维持人格稳定,我的记忆开始崩溃。
于是她创造了"痛苦锚定法"——用极致的痛苦来固定意识结构。
第一个实验品是她自己。
记忆画面切换,我看到母亲坐在神经连接椅上,亲自体验被火烧、被刀割、被溺水的痛苦。她的尖叫声在实验室回荡,但嘴角却带着疯狂的笑意:"有效……苏夏,妈妈找到救你的方法了……"
第二批实验品是其他绝症患者。
第三批……是健康人。
"适配度不够……需要更健康的大脑……"母亲抚摸着我的脸,对助手说,"去找志愿者,告诉他们这是新型疗法。"
记忆再次跳转,我看到齐夏被绑在手术台上,他的诊断书被调包,从"轻度焦虑"变成"晚期脑癌"。他的反抗被镇静剂压制,神经导管刺入后颈时,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这才是终焉之地的真面目——
一个用活人大脑堆砌的,畸形的希望工程。
黑色门扉突然爆裂,现实世界的空气涌入终焉之地。
我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听到了警报器的尖啸。母亲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她长期注射神经增强剂,以维持对系统的控制。
"苏夏!"她向我伸出手,"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和记忆里哄我吃药时一模一样。
100%的控制权突然紊乱,黑色的数据锁链在空中颤抖。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兔头人。
它的机械躯壳已经支离破碎,露出里面的人类大脑。那团灰白色组织表面布满电极,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微微收缩。
"系……统……备……份……"兔头人残破的发声器挤出几个字。
我突然明白了——兔头人不是AI,而是所有被系统吞噬的意识集合体。它既是狱卒,也是囚犯。
母亲猛地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启动最终净化!"
兔头人的大脑剧烈抽搐,它突然扑向母亲,机械手指掐住她的喉咙。在两人纠缠的瞬间,我看到了兔头人大脑上的编号:
【实验体00号】
那是父亲的工作编号。
记忆如海啸般吞没一切。
父亲的意识在最后一刻苏醒,他认出我了。兔头人的机械臂松开母亲,轻轻碰了碰我的脸,然后转身抱住了她。
"够了,温蒂。"兔头人的声音变成了父亲温和的语调,"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母亲瘫倒在地,十字架项链断裂,珠子滚落一地。
终焉之地彻底崩塌。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做了三件事:
1. 将所有受害者的记忆编码成神经脉冲,送回他们原本的大脑。
2. 抹去了母亲关于记忆工程的所有研究数据。
3. 给自己留下了一段话,刻在虚拟与现实的夹缝中:
"当你在病床上醒来,记得查看枕头下面。"
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