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生之酷刑，怨念根源（1/1）
那不是肉体上的疼痛。魔煜甚至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肉体"。他是一道执念，一团规则的集合体。那是一种更加根源的、来自"存在"本身的、无法调和的"矛盾"之痛。那缕灰蒙蒙的"生机"如同最可怕的烙铁，印在了他那由"毁灭"与"怨恨"构筑的"道"之上。它在强行修复他身体上那些狰狞的裂痕。
这些裂痕是他的勋章，是他存在的证明，是他区别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凌云"的、唯一的标志。他以破碎为荣，以不洁为傲。而现在，柳清音在用"生机"，用"完整"来"治愈"他。这对他而言不是拯救，是一种最残忍的抹杀。就像强行要将黑暗变成光明一样。
每一道裂痕在被那缕"生机"缓缓弥合的时候。魔煜的灵魂都仿佛被放在两个反向旋转的磨盘之间疯狂地碾磨。他那破碎的记忆也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被强行拼接了起来。一幅他永远不愿再回想起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那是一片无尽的混沌星海。年轻的"凌云"盘坐于星海的中央。他的气息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顶点。他的身后一尊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混沌神魔"法相顶天立地。但那法相的脸上却一半是神圣与悲悯，另一半却是狰狞与暴虐。两种截然相反的"道"在他的体内达到了一种危险的平衡。他即将迈出那最后一步，证得"混沌神帝"之位。
但是他犹豫了。他知道如果带着这另一半的"暴虐"与"毁灭"欲望一同晋升。那么他所成就的"神帝"将会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喜怒无常的"怪物"。他的"道"将永远无法达到他所追求的那种绝对的"纯粹"与"超然"。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最残酷的决定。他伸出手化作一柄混沌之刃狠狠地斩向了自己的神魔法相。他要在成道之前斩去自己所有的"恶"。
"不——"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黑色的"凌云"从那神魔法相中被硬生生地剥离了出来。那个黑色的"凌云"就是最初的"魔煜"。他带着所有的不解、愤怒与被抛弃的痛苦质问着那个金色的"凌云"。
"为什么！我也是你！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金色的"凌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回答："我的'道'容不下你。从今天起你是我斩出的'恶'。我为'神'，你为'魔'。"
然后他一指点出。无尽的混沌神火将那个黑色的"魔煜"彻底包裹。他要将其彻底炼化抹去这个自己亲手制造出的"污点"。但他低估了那股被背叛的"怨恨"有多么强大。黑色的"魔煜"在神火的焚烧中没有被炼化。反而以那无尽的"怨恨"为食，以"毁灭"为骨重塑了一副破碎的、狰狞的魔躯。他在最后一刻撕裂空间逃走了。只留下了一句响彻混沌星海的诅咒。
"凌云！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我会夺走你的一切！我会证明我才是对的！"
……
记忆的画面破碎。现实中魔煜那被"生机"强行修复了一半的身体猛然爆发出一股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他竟然在主动撕裂自己的身体！他用自己的"毁灭"本源去对抗那股让他感到无比痛苦的"生机"。
"我不需要你的'拯救'！我就是我！我就是破碎！我就是不洁！"魔煜疯狂地嘶吼着。他的身体在"修复"与"自残"的拉锯战中变得更加扭曲更加不稳定。一丝丝黑色的血液从他新生的皮肤下渗透出来然后又被他自己用毁灭神火蒸发。他在承受着双重的、极致的酷刑。
识海中凌云的灵魂痛苦地蜷缩着。他"看"到了魔煜的记忆。那是他也不愿去触碰的过往。那是他道心之上唯一的"瑕疵"。他一直以为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为了"大道"而不得不为之的"正确"。但今天当他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重新看到这一幕时。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看着那个在痛苦中嘶吼着"我就是我"的魔煜。又看了看那个平静地说出"我的道不为他而存在"的柳清音。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和柳清音最大的不同。
他当年的"道"是有"洁癖"的。他追求绝对的"纯粹"所以他无法容忍"恶"的存在选择将其斩出。而柳清音的"道"是"包容"的。她不区分善恶不分辨生死。她将一切都视作"循环"的一部分。所以她能接纳"寂灭"也能容纳"怨恨"。
她的"道"比自己当年的"道"更加宏大。也更加接近真正的"混沌"。
"啊啊啊！"外界魔煜的嘶吼打断了凌云的思绪。在极致的痛苦与疯狂的刺激下魔煜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放弃了所有的招式。他将自己那残存的、不完整的"神帝"本源连同那积攒了万古的"怨恨"全部都压缩、凝聚。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所有的形态、物质、能量都化作了最纯粹的"概念"凝聚在了他的右手之中。渐渐地一柄漆黑的、仿佛连光都能斩断的、虚幻的魔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刀身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无尽的"怨"。那怨恨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形成了一种可以斩断"因果"的、最恶毒的"诅咒"。
"凌云……柳清音……"魔煜用尽最后的气力念出了这两个名字。他那即将消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疯狂的笑容。
"你们不是认为你们的'道'很了不起吗？你们不是认为你们之间的'联系'很牢固吗？"
"我就将它彻底斩断！"
"我要让你忘了他！我要让他看着你变成一个不认识他的、行尸走肉！"
"这是我对你们最高的'复仇'！"
话音落下。魔煜挥动了那柄凝聚了他一切的"因果魔刀"。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那一刀斩出悄无声息。它无视了空间无视了时间。它直接出现在了柳清音的面前。斩向的不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她的灵魂。而是她与凌云之间那条看不见的"因果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