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柏林突围（十三）（1/1）
他们一边大声向路人询问着方向，一边在渐浓的暮色中前行，终于来到一片区域。这里古老的橡树林中，散布着坦克和其他装甲车辆。三辆 “追猎者” 坦克歼击车停在那儿，车组成员正忙着对这些实用的小型车辆进行维修。
不远处，还有一队四号坦克，只是状况堪忧：装甲网扭曲撕裂，发动机舱盖冒着棕色的烟雾。其中一辆四号坦克正被一辆缴获的 T34 底盘拖着，那 T34 底盘被当作牵引车，炮塔已不见踪影。这辆坚固的俄罗斯坦克不知行驶了多少公里，又几经易主，却始终默默为驾驶它的人服务，毫无怨言。
他们缓缓从这些车辆旁驶过，坦克上依旧载着伤员，后面还跟着步行的跟随者。直到一位孤独的宪兵指引他们前往一个能够休息的空地。当他们终于抵达这个地方时，夜幕已然降临，他们坦克的引擎再次严重过热。
虎王坦克以步行的速度缓缓离开，由步行的向导带领着，去寻找驻扎在森林里的装甲军。瑞奇托芬则去与其他装甲军军官商议。他们在坦克上打开了引擎格栅，检查那台在暮色中发出咯咯声和咔哒声的迈巴赫发动机。
此时，他们周围的行人正准备过夜。人们的行为变得愈发难以捉摸，似乎都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恐惧。在伤员的哭喊声中，随风传来即兴饮酒的声音，还夹杂着哀伤的歌声以及酒瓶碰撞的叮当声。一些男女成双成对地走进阴影之中，他们交媾的声音清晰可闻，那是在拼命寻找消遣，想要摆脱这个地区带来的压抑。
一位德国空军高射炮女兵，也不找个隐蔽的地方，就与一个躺在树丛间地上的党卫军士兵发生了关系。那女兵目光空洞，抬头望着上方士兵的肩膀。威尔斯对她的大胆行为摇头，可说实话，又有谁能责怪她呢？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生命还能延续多久，身体又能完好无损地保持多久。一枚降落伞照明弹在他们头顶高处燃起，月光将整个场景映照得清清楚楚。在那位幸运的党卫军士兵身后，其他人正等着接替他的位置。
帝国如今已然陷入这般境地。它还会衰败到何种程度？
当时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天空时而明亮如白昼，照明弹飘过树梢，曳光弹在头顶掠过，随后击中远处的森林。周边的战斗声此起彼伏，红军似乎正将包围圈越缩越紧。
成群的伤兵不时一瘸一拐地穿过他们的阵地，苦苦恳求医治；成群的平民推着载着伤员的推车，用惊恐的声音告诉他们，俄国人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一名平民妇女用手枪自杀，她的尸体躺在树林中，离那位厚颜的德国空军女孩和那些急切的党卫军士兵不远。
瑞奇托芬回来了，其他装甲部队的指挥官也跟在他身后，一同部署在这片森林里。他们在 “豹” 式坦克附近站了几分钟，低声交谈着，随后散开。瑞奇托芬把他们召集到两辆 “豹” 式坦克之间的通道里，远离那些四处乱窜的步兵。
巨大的轮子停在他们两侧。威尔斯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抚摸着履带链节，心里盘算着履带长度的张力。一颗绿色的信号弹在树梢上方炸开，缓缓飘落，在他们身上投下一道锯齿状的光芒。
瑞奇托芬面无表情地说道，“苏联红军在我们周围部署了重兵，装备着新式装甲，而且还在不断推进。再过一两天，这里肯定会陷落。”
他透过装甲车，望向一群平民妇女和儿童，她们睡在一辆卡在两棵树之间的卡车残骸里。孩子们睡在妇女身上，摇曳的绿色照明弹照亮了他们的脸。在这种诡异的光线下，他们的身体看上去已如尸体一般。
“被困在包围圈里的人，能逃脱的，现在就行动。就在午夜。”
“四十五分钟后？” 威尔斯问道，“可我们的燃料 ——”
“四十五分钟后，” 瑞奇托芬点点头，“我们要攻破西边的那个村庄。苏联红军把守着那儿，但我们有众多装甲部队集中在一小块区域。我们将突破那里后，进入另一边的平原，然后穿过南北高速公路。之后，我们还有三十公里的路程抵达易北河。我们知道易北河西岸被美军占领了。就算被俘也要在西岸的美军占领区被俘。大家都清楚为什么必须这么做。”
头顶的火光划破树梢，照亮了枝叶。与此同时，炮弹呼啸着落下，他们扑倒在 “豹” 式坦克之间，相信坦克的钢铁能够抵挡爆炸。威尔斯抬头望去，满载妇女和儿童的卡车被炸成碎片，尸体在闪光中飞舞。
他把脸贴在地上，“豹” 式坦克在炮火中剧烈摇晃，浓烟包围着他们，伤员的尖叫和哭喊声盖过了爆炸的回声。
一切结束后，炮弹也停止了落下，威尔斯站了起来，实在不愿面对那被炸毁的卡车。瑞奇托芬已经站起身，盯着残骸。不远处，那位德国空军女兵和党卫军士兵也死了，他们的尸体杂乱地堆在一起。
他们启动了坦克引擎。
通往突破点的道路，由宪兵与装甲军官严密把守。他们手持手电筒，严禁所有行人踏入林间小道，必要时甚至会动用武力。
威尔斯看到一名宪兵飞起一脚，踢开一名试图靠近的步兵。待那人挣扎着站起来，宪兵竟用 MP40冲锋枪对着他。挡路的马车和货车皆被掀翻，道路就此清空，车主们在头顶照明弹及周边爆炸闪光的映照下，默默注视着这支有任务的部队。
一架燃烧的飞机坠落在他们右侧，威尔斯他们的豹式坦克紧跟在两架“追猎者”之后——其中一辆被倒下的树木压着。他们用前装甲板将其推开，便继续前行。身后是一队杂乱的装甲掷弹兵部队，正争分夺秒地朝着突围点奔去。
在这支部队后方，还有一队密集的步兵和平民，乘坐着马车、轿车和卡车，皆渴望跟随装甲先锋穿过森林，向西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