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柏林突围（十）（1/1）

沿着道路缓缓推进，路面满是近期轰炸留下的弹坑，而且他们只能在众多车辆间小心穿梭。

不少弹坑被胡乱地用木板和圆木简单搭建处理，这些活儿都是由被称作“Hiwis”的人干的，他们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希维”即“Hilfswilliger”，这些苏联士兵在1941年和1942年德军势如破竹之时选择投降，那时人人都觉得德国这台“压路机”能轻易碾碎苏联。

当时，他们被关押在由大片铁丝网围成的战俘营，没有小屋、帐篷，毫无遮蔽。营中除了野草没有食物，除了雨水没有水源。德军在这些战俘营究竟残害了多少人？

德军的卫兵透过铁丝网，冷眼旁观苏联红军自相残杀、甚至生吃尸体的惨状。又有多少人被饿死？是一百万，还是如传言所说的两百万？如今，希维自愿协助德军，只为摆脱那地狱般的生活，做苦力、当司机，从事各种毫无反抗之力的工作。

他们的报酬不过是能继续存活，每日一份定量配给，夜晚有一条毯子。1943年库尔斯克战役后，红军士兵投降意愿锐减，即便投降也不再愿为德军效力。他们说，被俘的后果是家人会被送往北极的古拉格集中营。

当下，德国境内的“希维”被困在两支军队之间。若停止协助德军，便毫无价值，也不配再获得口粮。他们面临的惩罚不是一颗子弹，就是一条绞索。

唯一能庆幸的是，俄国人不知他们已被俘，家人暂时安全。但一旦被俄国人俘获，身份终将暴露，希维及其家人都将面临死刑。这般艰难抉择面前，一个人又能如何？

一些“希维”想尽办法自杀，另一些则继续与德军合作，妄图逃避那不可避免的厄运。威尔斯莫名其妙的想起当初在切尔卡瑟突围中遇到的那名希维士兵，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现在他们遇到一队约十人的“希维”步兵，身着破旧的德军制服与平民服装。这些人显然服役多年，身形消瘦，眼窝深陷，光头示人。

他们正徒手合力将一门75毫米PAK火炮从弹坑中拖出，炮组成员却只是在一旁干看着。拖炮车停在路边沟里，发动机浓烟滚滚。他们路过时，其他步兵跑过来大声警告，红军已近在咫尺。

左侧树木被推倒，倒下瞬间，一辆T34坦克的4BO橄榄绿车头从林间穿出，距他们不到五十米。其后还有另一辆红军坦克，以及一队红军步兵，正攀爬过倒下的树干，朝他们冲来。

附近平民发出阵阵尖叫，毕竟多年来听闻诸多苏联红军如野兽般的传说，如今这些“野兽”真身乍现，怎不让人胆寒。

与此同时，Hiwis小队迅速躲进弹坑，PAK反坦克炮留在弹坑边缘，德军炮手们慌乱地找寻卡宾枪。平民们四处奔散后，威尔斯缩回炮塔，大声命令豹式坦克停下，转向红军方向，严令炮手梅尔一旦准备好便立即开火。

这场战斗演变成一场争夺先机的竞赛。在坦克对决的生死博弈中，第一发炮弹能否精准命中目标，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哪怕它未能直接摧毁敌方车辆，却也极有可能损坏其履带，或者震伤车内乘员，进而为己方赢得至关重要的第二次射击时机，哪怕仅仅只有宝贵的几秒钟。

此刻，威尔斯他们是凭借履带差速器精准地将车体对准敌方坦克，再通过炮塔转向装置展开射击。而这炮塔转向装置，是由炮手的最终液压系统严密控制的。

豹式坦克存在一个独特之处，即只有炮手能够转动炮塔，车长并无转动踏板。在这令人心跳骤停的几秒钟里，梅尔的脸紧紧贴在带衬垫的瞄准镜边缘，全神贯注地左右转动着巨大的炮塔。

现在在这辆坦克上，梅尔无疑是最为关键的人物。尽管“豹式”坦克的炮塔转动速度迟缓，但此刻他们占据的优势是已处于静止状态，而 T34 坦克却仍在穿越倒塌的树木，朝着他们驶来。

骤然间，威尔斯他们的火炮声划破长空，穿甲弹疾飞而去。在当前这个射程内，他们的 75 毫米炮弹径直穿透了 T34 的炮塔，位置恰好在炮塔下方。

红军坦克在冲击中失去控制，猛地撞上一棵橡树，竟将大树连根拔起撞倒。红军步兵迅速越过了这辆已然失去战斗力的坦克。

即便 T34 的炮塔在一道刺目火柱中从车体上轰然炸开，继而猛地坠落，砸中了数名步兵，他们依旧继续朝着威尔斯他们推进。

威尔斯他们立即用车头机枪进行射击，压制并击中了几名苏联红军。与此同时，炮手迅速瞄准了第二辆 T34，它也在攀爬着拦路的树木，妄图对他们发动进攻。

随着它的车体缓缓升起，威尔斯他们果断向其暴露的腹板开火了。可就在坦克再次水平俯冲时，他们射出的炮弹偏离了目标，被倾斜的前装甲弹开，化作一团四散飞溅的金属碎片。

炮手梅尔不禁咒骂起来，装填手鲁道夫则拼尽全力将下一发炮弹迅速送入炮膛。然而，就在他关上后膛的瞬间，第二辆 T34 突然向他们开火了。

威尔斯原本以为会看到穿甲弹，或者是用于炸断履带的高爆弹，可万万没想到，从 T34 炮塔里猛然喷出的竟是一股长长的、笔直的燃烧液体，穿过树林朝他们席卷而来。

飞溅的液体溅到一名正挣扎着躲避的红军步兵身上，眨眼间便让他全身着火。

令人心寒的是，他的战友们并未试图在他燃烧时伸出援手，而是惊慌失措地四散开来，穿过树林，拼命远离火源，转而朝着威尔斯他们的侧翼迂回包抄过去。

这辆 T34 竟是一辆 Flammpanzer（火焰喷射坦克），它配备了一个类似于普通火炮的火焰发射器。曾经在克里木半岛遇到过，也算是老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