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大结局(上)(1/1)

皇上没听恒裕王的辩解,而是径直走到沈知念跟前,一把拿过她呈上来的证据,逐页翻开,目光锐利地扫过,随即猛地将账本与密信一把扯到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证据!证据!”皇上怒声斥责,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到底是朕的江山,还是你们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局?你们一个两个都打着‘查案’‘伸冤’的幌子,把朝堂搅得鸡犬不宁!”

御书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敢多说一个字,连玲珑郡主都忘了哭泣,只敢低头盯着地面。

皇上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刃寒光闪烁,他握着剑走到裴淮年跟前,剑尖几乎要碰到裴淮年的眉心。

“朕当年把你从北疆一堆军士中发掘出来,一路提拔你到镇国将军之位,不是让你勾结党羽、扰乱朝纲的!”

“臣从未勾结党羽,更未扰乱朝纲!”裴淮年依旧不卑不亢,迎着皇上的目光,语气坚定,“臣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查清军械案真相,还朝堂清明!”

“好,那朕就听你说!”皇上收回剑,却依旧握着剑柄,沉声道,“从你开始调查军械案那天起,到昨日大理寺纵火、你‘越狱’而出,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定国公府,为何会牵扯其中?赵承锦既是狄族遗孤,又为何要策划军械案?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裴淮年目光坦荡,身姿挺拔如松,一边条理清晰地陈述,一边抬手指向地上散落的证据。

他将调查军械案时发现的疑点、定国公府的异常往来、被周尚书构陷入狱、玲珑郡主严刑逼供、赵承锦自曝狄族遗孤身份及军械案真相,直至昨夜大理寺遇袭纵火的经过,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恒裕王站在一旁,脸色随着裴淮年的话渐渐发白,手指紧紧攥着袍角,眼神躲闪,不敢与皇上对视。

皇上听完,冷笑两声,眼神愈发冰冷,又提着剑大步走到恒裕王跟前,剑尖直指他的胸口:“恒裕王,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当真以为朕一无所知?说,你为何要勾结定国公府走私军械,背后又在谋划什么!”

恒裕王仍在强辩,梗着脖子喊:“陛下明察!裴淮年全是胡编乱造,臣对您忠心耿耿,怎会做走私军械之事!”

玲珑郡主也跟着装傻,趴在地上哭喊道:“皇上,玲珑自小生活在南洲城,满心满眼都是皇家恩典,怎么会有二心呢!都是裴淮年他们冤枉我,求皇上明察!”

沈知念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上前一步,语气冷然:“昨日在大理寺,你分明亲口承认,说只要除掉我和淮年,就能掩盖军械案的真相,这些话,难道是我们逼你说的?”

她话音未落,一个皇宫近卫浑身是汗地匆匆闯进御书房,单膝跪地,双手高高呈上一份密报。

“陛下!急报!恒裕王麾下私兵与境外势力勾结,已在边境异动,意图借军械走私掌控兵权,谋逆作乱!”

皇上一把夺过密报,快速扫过几行,脸色瞬间铁青,猛地将密报摔在恒裕王脸上,怒声咆哮。

“好一个忠心耿耿!你竟敢吃里扒外,暗中养兵,还勾结外敌,打起朕的江山的主意!朕真是瞎了眼,竟养出你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

恒裕王被密报砸中,瞬间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再也没了之前的镇定。

玲珑郡主瘫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哀求:“皇上饶命!臣女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我父王曾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皇上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扫过玲珑郡主,突然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机会?!”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玲珑,语气满是讥讽,“仗着恒裕王撑腰,便敢动用死士火烧大理寺?便敢帮着恒裕王隐瞒谋逆之举?看来这南洲的日子,倒是让你忘了何为君臣规矩,何为国法森严了,是嘛?!”

玲珑郡主被皇上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连哭都忘了,只一个劲地对着皇上磕头。

恒裕王见玲珑被吓得失了方寸,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了,知道自己再硬撑下去只会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他突然猛地跪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带着一丝破音:“陛下!臣认罪!军械案臣确实参与,可臣只是被人蛊惑,真正的主谋,是荣贵妃!”

这话一出,满室皆惊。

玲珑郡主忘了哭,愣愣地看着恒裕王,眼神里满是错愕与慌乱,裴淮年与沈知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他们虽料定军械案牵扯甚广,牵扯朝中重臣,却没料到会直接牵扯到后宫的荣贵妃。

皇上猛地一拍御案,龙椅都似震了震,龙颜大怒:“放肆!荣贵妃身处后宫,向来不问朝堂之事,怎会插手军械走私这等谋逆之举?你休要胡言乱语,拖无辜之人下水!”

“臣不敢欺瞒陛下!”恒裕王连连磕头,额头很快渗出血迹,声音颤抖却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急切,“荣贵妃一直不满太子,早就想扶持她三皇子上位,便暗中联系臣,说只要能掌控边境军械,待时机成熟,便可借边境战事动摇朝局,再顺势推三皇子取而代之!届时江南之地会一直划归我属地管辖,而走私军械所得的银两,大半都进了贵妃宫中!臣不过是替她办事的棋子,真正的谋划者,从来都是她啊!”

他说着,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双手高高奉上:“这是荣贵妃的亲信与臣联络时用的信物,玉牌背面刻着她寝宫‘锦澜殿’的印记,陛下一查便知!还有,昨夜大理寺纵火,看似是玲珑为了灭口,实则是贵妃派心腹连夜传话,逼臣务必除掉裴淮年,绝不能让他带出军械案的证据!”

玲珑郡主此刻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恒裕王:“父王,你真的和荣贵妃勾结了?不是说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不是说只是为了陷害裴淮年,为了逼皇上治他的罪吗!”

“住口!无知蠢货!”恒裕王厉声打断她,眼神里满是狠戾,“若不是贵妃施压,我怎会冒险在大理寺动手?你一个小小的郡主,哪来的胆子调动那么多死士?!”

皇上拿起玉牌,指尖用力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色阴沉得难辨喜怒。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只有恒裕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玲珑郡主压抑的啜泣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

宫里的侍卫与御史台的人一同闯入侯府时,宋府上下还在一片慌乱中。

带队的侍卫长手持圣旨,高声宣读定远侯府涉嫌勾结恒裕王、参与军械走私的罪状,话音未落,府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哭喊。

宋老夫人被人从佛堂里架出来时,脸色惨白如纸,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指着侍卫颤声道。

“你们弄错了!老身从未与恒裕王有牵扯,定是有人陷害我定远侯府,我要进宫,进宫去见皇上!”

宋老夫人被侍卫架着胳膊,花白的头发散乱在鬓边,往日端庄的仪态尽失,拼尽全力挣扎着嘶吼。

侍卫无心跟她多费口舌,只冷冷瞥了一眼,转向身后的手下厉声道:“定远侯宋鹤鸣人在哪里?仔细搜!各个院落、书房、柴房都别放过,绝不能让他跑了!”

话音落下,数十名侍卫立刻分散开来,踹开各个房门,翻箱倒柜的声响、器物碰撞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整个侯府上下瞬间乱作一团,丫鬟们抱着衣物四处躲藏,家丁们要么被侍卫控制,要么慌不择路地乱窜,哭喊声与求饶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宋鹤鸣刚从外归来,刚踏进府门就见此情景,脸色骤变,立刻上前想拦住押解老夫人的侍卫,却被两名侍卫从身后按住肩膀,重重按在地上。

他挣扎间知道了事情始末,大声喊道:“我定远侯府世代忠良,为朝廷效力百余年,怎会做这等谋逆之事!”

他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声音带着不甘的颤抖,“求你们禀明皇上,容我们辩白,一定要查清真相啊!”

可侍卫们根本不听辩解,依旧有条不紊地查封府中库房、书房,翻查账本与书信,将搜出的涉案银两一一登记封存,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早有准备。

府里的下人吓得缩在廊下、假山后,看着主子被侍卫戴上冰冷的镣铐,一个个满脸惶恐,大气都不敢出。

许阿狸原本被关在柴房,趁着侍卫搜查的混乱,偷偷撬开柴房的木锁,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她猫着腰,缩在假山后的灌木丛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从面前跑过,连忙伸手拽住对方的衣袖,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府里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侍卫?”

丫鬟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看清是她后,满脸惊惧,甩开她的手就往外跑,只匆匆丢下一句:“侯爷被抓了!说牵涉军械大案,要抄家问罪!”

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许阿狸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几个侍卫押着侯府的管家和几位管事从回廊走过,个个面色凝重,她心里顿时一阵窃喜,暗暗啐了一口:“宋鹤鸣,你也有今天!之前不是还想把我送官治罪吗?现在你自己成了阶下囚,看谁还能护着你!”

她想趁乱溜去宋鹤鸣的书房,搜刮些金银首饰和值钱的物件,好带着钱财趁机溜走。

可放眼望去,侯府各个院落门口都站着侍卫把守,连库房、内院的角门都围满了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得又悄悄缩回灌木丛,想着等侍卫们押解人离开后,再找机会混出侯府。

……

皇宫内,御书房的气氛依旧沉凝。

宋鹤鸣被两名侍卫押到殿前,他低着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往日的侯府公子气度尽失。

此时,宁阳王也缓步走进殿内,不等皇上开口,便直接跪地行礼:“皇上,臣弟认为这件事既然已经查到恒裕王头上,主谋皆已落网,又何必再揪着后宫和皇子不放,徒增朝堂纷扰?”

“让她来,朕要亲自问问。”皇上没接宁阳王的话,目光扫过殿外,沉声道。随即转向宁阳王,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冷意:“怎么,你心疼了?”

宁阳王闻言,未再多言。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荣贵妃就面色不改,坦然走进御书房。

她没有行礼,也没有半分寻常妃嫔见驾时的拘谨与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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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仍旧雍容,一身绣着金线牡丹的朱红宫装衬得身姿华贵,只是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神色平静得像是早就预料到今日这场对峙。

“爱妃,昨日大理寺的火,与你有没有关系?”皇上坐在龙椅上,语气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如利剑般紧紧锁在她身上,带着不容逃避的压迫感。

“皇上既然开口问了,心里就是信了恒裕王的话,认定此事与臣妾有关,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来问臣妾?”荣贵妃仍旧站得笔直,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慌乱。

“那你就是承认了。”皇上猛地一拍御案,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怒火。

荣贵妃笑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平静地迎上皇上的目光,没再说什么。

沈知念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满心都是震惊——

她实在不敢相信,荣贵妃竟然就是下令放火烧大理寺,想要烧死她和裴淮年的人。

明明从前,荣贵妃待她那般温和,还曾在她父亲旧案被翻出、朝臣纷纷猜忌她时,私下给她送过避祸的信物,叮嘱她外行事小心。

“你为何这么做?!”皇上猛地站起身,指着荣贵妃怒斥,声音里满是失望与愤怒,“你身处后宫,享尽荣华,为何要勾结恒裕王,插手朝堂之事,甚至不惜纵火杀人?!”

“皇上你别问了,所有一切我都认。”荣贵妃抬眸,语气里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坦然,“军械案是我暗中筹谋,大理寺纵火是我下令,不过就是想借恒裕王的手掌控兵权,扶三皇子上位,让那些碍眼的人彻底消失罢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底闪过一丝桀骜,“你若是要治罪,只管把我拉下去,该杀该剐,悉听尊便。”

皇上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猛地踹翻脚边的鎏金香炉,香炉落地发出“哐当”巨响,香灰四散:“好!好!好!好一个该杀该剐,悉听尊便!”

沈知念却难以抑制心头的颤抖,“不过就是”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漫天风沙里倒在北疆战场的将士,乱葬岗上无人认领的皑皑白骨,无数因军械短缺而丧命的亡魂……

在她嘴里,竟不过就是一场夺权的棋子,如此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她强压着翻涌的情绪,一步步走进荣贵妃,目光灼灼:“荣贵妃娘娘,八年前,我阿爹阿娘死在北疆战役里,全军覆没,尸骨难寻,还被诬陷叛国投敌!”

她攥紧拳头,强忍住泪意,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你筹谋的‘不过就是’,踩碎的是多少个大晟的家庭?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三皇子,可这沾满鲜血的权力,你真的敢要吗?!”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带着颤抖的控诉:“荣贵妃,你为何如此恶毒,如此狠心!为了一己私欲,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荣贵妃看着沈知念泛红的眼眶,突然冷笑一声,抬手猛地指向龙椅上的皇上,声音尖锐又带着怨怼:“恶毒的是他,无情的是他!你若是要怪,怪就只能怪他!”

竟敢当众指着皇上!

御书房内众人皆惊,连裴淮年都下意识绷紧了神经,沈知念更是怔在原地,一时忘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