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面具下（2/1）
苏灵悦的指尖还沾着墨寒渊衣襟上的银蓝血珠，那液体在她掌心突然震颤成细小的六边形晶体。
她刚要开口调侃这王爷连血都比常人讲究，耳畔忽然炸开冰面碎裂般的嗡鸣。
十二道幽紫色光刃割裂晨雾袭来。
"闭眼！"墨寒渊玄色大氅卷起罡风，剑鞘上的饕餮纹竟活过来似的张开巨口。
那些光刃撞在青铜兽首上迸溅出星火，苏灵悦分明看见每簇火星里都蜷缩着指甲盖大小的婴灵。
她反手扯下腰间缀着五帝钱的绸带，朝半空甩出个浑圆结界："西南坤位有三道虚影！"话音未落，三个身披骨甲的蒙面人凭空显形。
他们手中月牙状兵器泛着尸油般的浊光，刀刃划过处连晨露都凝结成青灰色冰锥。
墨寒渊剑锋擦着苏灵悦耳畔刺出，剑气掀飞她鬓角挂着霜晶的碎发。
当啷一声金铁相撞，剑尖精准挑开劈向她后颈的弯刀，刀身镶嵌的七颗眼珠状宝石同时炸裂。
"他们兵器会吸魂！"苏灵悦旋身躲过飞溅的宝石碎片，那些碎渣落地竟化作指节长的蜈蚣钻进石板缝隙。
她阴阳眼中倒映出敌人周身缠绕的暗红丝线，每根线都连接着地底某个蠕动的东西。
七步外的墨寒渊突然闷哼。
他斩断的骨甲碎片在沾血的瞬间生根发芽，转眼缠住剑柄生出带刺藤蔓。
苏灵悦咬破指尖凌空画符，甩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箭，钉住那些疯狂生长的枝条。
"接着！"她抛去随身带着的犀角梳。
墨寒渊接住的刹那，梳齿突然暴涨三寸，雕着狴犴的梳背裂开森森利齿，将缠剑的妖藤啃噬殆尽。
蒙面人突然变换阵型。
为首者摘下脖颈挂着的兽牙项链抛向空中，苏灵悦看到每颗兽牙里都囚禁着扭曲的魂魄。
那些魂魄相互撕咬融合，最终凝成三头六臂的鬼将，六只手掌分别握着雷电火焰与毒雾。
墨寒渊剑指抹过染血的唇，在青石板上划出血色阵法："坤舆借势！"地脉震颤着隆起土龙，却在触碰鬼将的瞬间被雷电劈得粉碎。
苏灵悦的结界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痕，五帝钱上的朱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他们的合击术有古怪。"她闪身躲过擦着脸颊飞过的毒镖，发梢被灼出焦糊味，"那些兵器在互相增幅......等等！"阴阳眼突然刺痛，她看到敌人脚下延伸出的暗红丝线正在编织成某种阵图。
墨寒渊劈开迎面扑来的火蛇，玄铁剑身已布满细密裂纹："东南巽位！"
两人同时掷出武器。
犀角梳撞碎即将成型的阵眼，染血的玄铁剑贯穿操纵鬼将的兽牙项链。
凄厉尖啸声中，三头六臂的鬼将如泡影消散，蒙面人齐齐喷出黑血。
苏灵悦趁机咬破舌尖，朝濒临破碎的结界喷出血雾。
泛着金光的屏障瞬间凝实如琉璃，将追击而来的毒雾反弹回去。
两个蒙面人躲闪不及，被自己的毒雾腐蚀得只剩森森白骨。
残存的敌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啸。
苏灵悦感觉后颈寒毛倒竖，阴阳眼自动聚焦到三里外某棵古槐——树皮下暗藏的血色符咒正随着啸声泛起幽光。
"声东击西！"她拽着墨寒渊疾退，原先站立的地面突然刺出无数骨刺。
这些骨刺顶端裂开猩红瞳孔，每只眼睛都在复制他们的招式轨迹。
墨寒渊突然揽住她的腰腾空而起，大氅下飞出十八枚青铜算筹。
这些沾染银蓝血液的算筹钉入骨刺瞳孔，竟开始逆向推演敌人的阵法布局。
苏灵悦趁机扯下发间玉簪，蘸着两人混合的血在掌心画出敕令。
当第十枚算筹炸成齑粉时，她突然听到血脉深处传来苍老的吟唱。
那声音像是从千年冰层下传来的雷鸣，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共鸣。
尚未完全愈合的灵脉突然灼烫起来，仿佛有远古的星辰在血管里苏醒。
"再撑十息。"她将渗血的掌心贴上墨寒渊后背，感觉某种沉睡的力量正顺着相触的肌肤涌动，"我好像......"
话未说完，最后三道蒙面人突然融合成血肉巨人。
那怪物胸口镶嵌的翡翠罗盘开始逆向旋转，方圆百里的灵气疯狂倒灌。
墨寒渊的佩剑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寸寸断裂，飞溅的碎片划破苏灵悦颈侧时，她恍惚看见碎片里映出自己瞳孔变成鎏金色的重瞳。
地底传来九道钟鸣。
苏灵悦颈间的血珠滚落在鎏金重瞳的虚影里，炸开一圈圈涟漪状的星纹。
墨寒渊断裂的剑刃悬浮在她掌心三寸处，那些飞溅的金属碎屑突然定格在半空，折射出千万个鎏金眼瞳的倒影。
"闭气！"她扯住墨寒渊的衣领往后仰倒。
两人坠落时，悬浮的剑刃碎片突然化作金红色流星，拖着凤凰尾羽般的光焰撞向血肉巨人。
翡翠罗盘与光焰相撞的刹那，方圆十丈的晨雾都染上琥珀色的光晕。
墨寒渊的后背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玄铁护心镜裂开蛛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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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着血沫笑出声："苏姑娘这招叫天女散花？"指尖却悄然捏碎藏在袖中的犀角符，十八道龟甲纹路顺着地缝爬上敌人脚踝。
"这叫拆迁办专业户。"苏灵悦瞳孔里的鎏金色正在消退，视野开始出现雪花状噪点。
她摸到腰间装着朱砂的鲛绡袋，却发现布料早已被血浸透——方才强行唤醒的远古灵力，正在反噬她的经脉。
血肉巨人胸口翡翠罗盘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那些被凤凰火灼烧的伤口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
锁链相互咬合组成新的骨架，被烧焦的血肉簌簌剥落后，竟露出覆盖着青苔的青铜机关兽。
墨寒渊突然按住她画符的手："坎水位第七星。"他染血的睫毛下闪过紫微星图的倒影，"这些锁链是前朝司天监的困龙钉。"
苏灵悦阴阳眼刺痛加剧，却看清青铜机关兽关节处蠕动的暗红肉芽。
那些肉芽正贪婪吮吸着锁链上的血迹，每吮吸一次，青铜表面就浮现出类似血管的纹路。
她突然扯下发带缠住墨寒渊手腕："借王爷点贵血用用。"
"你倒是会挑时候......"墨寒渊话音未落，苏灵悦已经咬破他指尖，蘸着银蓝色血珠在掌心画出北斗阵。
当第七颗血珠落下时，青铜机关兽的动作突然迟滞，关节处爆出粘稠的黑色浆液。
两人趁机跃上屋顶。
苏灵悦踩着瓦当踉跄两步，差点被檐角垂下的青铜铃铛割破脸颊。
墨寒渊伸手揽她入怀的瞬间，三枚淬毒的柳叶镖擦着他护腕飞过，在晨光里划出诡异的蛇形轨迹。
"他们换指挥了。"苏灵悦盯着三里外突然熄灭的槐树血符，阴阳眼捕捉到地底某处异常的灵力漩涡，"西南地下三十丈，有东西在......"
话未说完，整条街的青石板同时翻卷。
数百具裹着符咒的骷髅破土而出，白骨手掌间缠绕着暗紫色雷光。
更可怕的是，这些骷髅眼眶里燃烧的磷火，竟与青铜机关兽的血管纹路产生共鸣。
墨寒渊突然撕开染血的内衫，露出心口处狰狞的饕餮刺青。
当他将最后半截断剑按进刺青时，苏灵悦听到九霄云外传来龙吟。
饕餮纹路突然活过来，顺着剑身爬上青铜机关兽的脊背，利齿咬住那枚翡翠罗盘。
"三息。"他唇色白得吓人，手臂却稳如磐石，"找阵枢。"
苏灵悦的阴阳眼已经模糊得只剩色块，却凭着直觉将五帝钱抛向东南巽位。
当铜钱穿透某个骷髅的眉心时，她突然听到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带着令百鬼夜行的威压。
最后一枚五帝钱落地的瞬间，所有骷髅同时转向槐树方向。
它们张开下颌骨发出无声的嘶吼，掌中雷光竟调转方向轰向自己的同伴。
墨寒渊趁机带着苏灵悦腾空而起，踩着雷火爆裂的气浪冲向街尾。
"王爷这招叫狗咬狗？"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人落在茶楼飞檐上时，青铜机关兽突然自爆。
翡翠罗盘碎片裹挟着青紫色毒雾冲天而起，在百丈高空凝成诡异的傩戏面具。
面具空洞的眼眶里，缓缓浮现出九枚血色铜钱组成的星图。
苏灵悦突然按住剧痛的右眼。
当她的血顺着指缝滴落时，那星图竟开始逆向旋转，每转一圈，面具就凝实三分。
更可怕的是，面具张开嘴的刹那，整座城的犬类同时发出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