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阿努比斯是他杀的(1/1)
三人的目光,终于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
老虎面具男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仿佛干渴的沙漠突逢甘霖。
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村口回荡,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宣泄。
“哈!哈哈哈哈!”
然而,笑声突兀地戛然而止。
他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笑声卡在喉咙里。
因为那三道目光,虽然落在他身上,却依旧冰冷、审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
没有回应,没有询问,连一丝情绪的涟漪都没有激起。
“唉……真没意思,你们真无趣。”一声比之前沉重得多的叹息从他苍老的胸腔里挤出,带着浓浓的挫败和自嘲。
他抬手,随意地将那张威猛的老虎面具从脸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脚边的尘土里。
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脸。
皮肤松弛,刻满了岁月和某种难以言说的疲惫痕迹。
浑浊的眼珠里,那点玩世不恭的跳脱光芒迅速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冷酷的正经。
他盘腿,直接坐在了地上,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上那个被丢弃的面具,仿佛在抚摸一件旧物,又像是在整理思绪。
“多亏了那个人,”他开口,声音沙哑了许多,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的平静,“否则,凭我?做不到的。那时候的阿努比斯……已经收回了散落在外的大部分力量,强得像个真正的神只。”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只是……捡了个漏,或者说,被推到了那个位置,恰好杀死了他。”
宇文魂高大的身影移动,几步便来到盘坐的虎哥面前,居高临下地投下阴影。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对方浑浊的双眼。
“名字。”宇文魂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确认一个需要记住的符号。
老虎面具男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在他苍老的脸上显得格外怪异,像是枯树皮上绽开的一道裂痕。
“嗯……叫我虎哥就行,名字?代号?不重要。”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仿佛只是随意甩了下袖子。
一个拳头大小、材质不明的暗色玻璃罐,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侧的阴影死角里凭空射出,划出一道低低的弧线,目标直指几步之外的皇甫尊!
这个罐子和皇甫尊给江衡的简直一模一样。
几乎在玻璃罐脱离虎哥手腕的同一瞬间……
皇甫尊甚至没有转头。他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抬。
他脚下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影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又像墨汁滴入清水般瞬间蔓延、拉伸。
一条纯粹由黑暗凝聚而成的、轮廓模糊的手臂,猛地从影子表面探了出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啪嗒。
那暗影之手精准无比地、悄无声息地在半空中接住了飞来的玻璃罐,动作轻柔得像接住一片羽毛。
随即,手臂连同玻璃罐一起,如同退潮般无声无息地缩回了皇甫尊脚下的影子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是报酬。
这是刚才那罐渊血经皇甫尊代自己给江衡的“谢礼”。
皇甫尊的目光依旧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仿佛根本没听到虎哥那句多亏了那个人的解释,或者听到了,但引不起他心中丝毫波澜。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惊涛骇浪的经历太多,能让他感到诧异乃至感叹的东西,无论是物品还是对手,确实已经如同凤毛麟角。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
“阿努比斯的渊血,确实是稀世奇珍。”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脚下的影子,看到了那罐被封存的暗红液体,“你已让我们替你完成了一件事,不过……”
皇甫尊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某种实质性的压力,落在了坐在地上的苍老男人身上。
“如果接下来的事仅凭这一小罐渊血作为诚意……还不够。”
虎哥耸了耸瘦削的肩膀,这个动作在他苍老的身体上显得有些滑稽,却又透着一股无奈。
换做别人,敢跟他这样讨价还价,他早就没这份耐心了。
但眼前这三位……他们是站在异化者力量体系顶点的存在。
在这个层次,合作的基础,首先就是足够份量的诚意。
他知道皇甫尊要的,远不止这一罐血。
虎哥那只布满皱纹的手随意地向身侧的空间一探。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空气却诡异地扭曲、折叠起来,像一张被无形之手揉皱的透明薄膜。
一道漆黑的空间裂隙无声地在他指尖前方裂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混乱气息。
紧接着,噗通一声闷响,伴随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硫磺混合的恶臭,一具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尸体被粗暴地从裂隙中吐了出来,重重砸落在尘土里,激起一片烟尘。
尸体覆盖着厚重如铠甲的暗红色鳞片,在微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它的头颅齐颈而断,只留下一个巨大狰狞的断口,粘稠如沥青的暗色物质正缓慢渗出。
背后那对标志性的、本应覆盖天穹的巨大薄翼,此刻却如同破烂的帆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和撕裂的痕迹,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阿努比斯……!”
宇文魂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毫不掩饰的惊愕。
那具庞大尸骸散发出的残留威压和死寂气息,做不得假。
秦烈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总是充满战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凝固。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就连始终古井无波的皇甫尊,也几不可察地蹙紧了眉头,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了地上的尸骸,似乎在确认什么。
虎哥坐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指着那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尸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今天,我带了足够的诚意来。不妨让我们合作,互惠互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红党大楼底下三百米深的地下室,有我要的东西。”
他特意强调了三百米深,暗示那东西的隐秘与价值。
随后,他再次看向阿努比斯的尸骸:“渊的尸骨,每一片鳞,每一滴血,乃至骨髓深处,都是无价的宝藏。而我所求之物……”他嘴角勾起一个苍老的弧度,“价值,必然在这副完整的宝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