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吵架风波（1/1）
研二的课业像骤然收紧的弦，压得爱琪有些喘不过气。文献阅读、案例分析、小组讨论、项目提案……日程表排得密不透风。她像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学校、公司、家三点之间疲于奔命。回家时间越来越晚，成了常态。
“老婆，今天几点下课？我去接你，顺便在外面吃点？”乐希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贯的关切。
爱琪正埋头在一堆打印资料里，用肩膀夹着手机，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唔…今天估计悬，小组讨论可能会拖堂，结束后还得去图书馆查点资料。你别等我了，我就在学校附近随便吃点，晚上自己开车回去就行，省得你来回跑，也省时间。”
“自己吃多没意思，我过去陪你？”乐希不死心。
“真不用啦！跟同学一起呢，就在食堂或者附近小店解决，快得很。”爱琪怕他坚持，赶紧补充，“好了好了，同学催了，先挂了啊！”她匆匆结束通话，没注意到自己最后那句“跟同学一起”在乐希心里投下的小小阴影。
放下电话，爱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同组的陈宇正好抱着笔记本过来：“爱琪，讨论差不多了吧？我知道学校西门新开了家日料简餐，口碑不错，价格也实惠，要不一起去垫垫肚子？吃完正好回来继续搞资料。”
爱琪眼睛一亮。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对学校周边的新店一无所知。陈宇每天住在学校里面，对学校附近了如指掌，跟着他肯定能找到又快又好的地方。疲惫和怕麻烦的心理占了上风，她爽快答应：“好啊！正愁不知道吃啥呢，谢谢你推荐啊！”
乐希挂断电话，心里那点被拒绝的小失落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一种莫名的烦躁取代。“跟同学一起？”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爱琪身边可能出现的、那些年轻有活力的男同学身影。虽然理智告诉他，爱琪只是忙学业，和同学吃饭再正常不过，但一想到她可能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甚至可能靠得很近……一股酸涩的滋味就抑制不住地往上冒。
他原本在公司处理收尾工作，此刻却坐不住了。抓起车钥匙，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发动了车子，朝着爱琪学校的方向驶去。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去看看她吃饭的地方安不安全，顺便……“偶遇”一下？看看是跟哪个“同学”一起？
车子停在学校西门附近。乐希熄了火，降下车窗，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边灯火通明的食肆。很快，他就在一家挂着暖帘、看起来干净温馨的日料简餐店临街落地窗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爱琪果然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一起。那男人穿着休闲衬衫，戴着细框眼镜，气质斯文，看起来确实像个学生。他们面前摆着简单的定食，正边吃边聊着什么。让乐希瞳孔骤然收缩、心头那把无名火“噌”地一下烧起来的是——那个叫陈宇的男同学，为了给爱琪看手机上的什么东西，身体很自然地朝她那边倾了过去，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在了一起！而爱琪，似乎毫无察觉，还凑近了看，脸上带着专注和讨论的神情。
在乐希的角度看来，那距离，那姿态，亲密得刺眼！
一股混合着愤怒、委屈和强烈占有欲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乐希的理智堤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想起爱琪电话里匆匆的敷衍，想起她怕麻烦地说“自己解决”，原来就是为了和这个看起来“相谈甚欢”的男同学共进晚餐？！
他几乎想立刻冲下车，把爱琪从那个位置拉起来。但残存的理智和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死死钉在了驾驶座上。他不能像个捉奸的莽夫一样冲进去，那只会让爱琪难堪，也让自己显得可笑。
他死死地盯着窗内那刺眼的一幕，眼神冰冷，胸口的醋意和怒火像岩浆一样翻腾灼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车就停在路边显眼的位置，而店内的爱琪，只要稍一抬头，就能看见。
爱琪和陈宇这顿饭吃得很快。两人主要讨论了小组项目的难点，陈宇分享了一些查找资料的技巧，爱琪受益匪浅。她完全没注意到窗外那辆熟悉的车和车内快要喷火的目光。
“多谢款待，陈博！这家味道真不错，下次还来！”爱琪结了账，笑着道谢。
“客气了，下次有好吃的地方再叫你，下次我请。”陈宇也笑着回应。
走出店门，初冬的晚风带着寒意。爱琪紧了紧外套，和陈宇道别后，走向自己停在附近的车。她拿出手机，看到乐希半小时前发来的一条信息：【我到家了。】 语气平淡得看不出情绪。
爱琪心里咯噔一下。乐希很少这么早到家，而且这条信息……有点怪怪的。她回了一条：【我刚吃完，现在去图书馆，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你先休息别等我。】 信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上心头。爱琪甩甩头，只当乐希是累了，或者在工作。她发动车子，驶向图书馆。
当她终于带着一身疲惫和寒气推开家门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乐希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播放着财经新闻，声音却调得很低。汤圆趴在他脚边，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来，摇着尾巴想迎上来，但似乎感受到男主人身上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又犹豫地停住了，只是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我回来了。”爱琪换好鞋，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小心翼翼，“今天累坏了吧？张姨和小陈都睡了？”
乐希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只是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得更小了，几乎只剩下画面闪烁。
冰冷的沉默像实质般弥漫开来，客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爱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走到沙发边，看到乐希的侧脸紧绷着，下颌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神盯着电视屏幕，却没有任何焦点。
“乐希？”爱琪试探性地叫他，伸手想碰碰他的肩膀。
乐希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压抑的怒气，避开了她的手。他转身，目光沉沉地落在爱琪脸上，那眼神锐利、冰冷，带着审视和……受伤？还有爱琪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如此浓烈的醋意和愤怒。
“吃好了？”乐希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压抑着风暴，“和你的‘同学’，吃得挺开心？”
爱琪瞬间明白了。他知道了！而且……他看到了！她想起陈宇给她看手机时两人靠得确实很近……天！乐希一定是误会了！
“乐希，你听我解释！”爱琪急切地上前一步，“那是我们小组的陈宇，就是普通同学！我们是在讨论项目资料！他给我推荐那家店是因为……”
“讨论资料需要靠那么近？”乐希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神像冰锥一样刺人，“近得都快贴在一起了？爱琪，我是瞎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重量，砸在爱琪心上。那浓浓的醋意和毫不掩饰的怀疑，让爱琪既委屈又生气。
“乐希！你什么意思？”爱琪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被误解的愤怒，“你跟踪我？还是专门去‘查岗’了？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我跟同学吃个饭讨论学习怎么了？你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吗？”
“我阴阳怪气？”乐希像是被点燃了，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我给你打电话，你急着挂断说和同学一起。我问你要不要接，你说不用麻烦。结果呢？我‘麻烦’地跑过去，就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挨得那么近！爱琪，我是你丈夫！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司机！更不是被你蒙在鼓里的傻子！”
“谁蒙你了？！”爱琪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都说了是讨论学习！我跟陈宇清清白白！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就因为你看到了一个角度？乐希，你太不信任我了！”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失望和心寒。多年的信任，竟然如此脆弱？
“信任？”乐希冷笑一声，眼神痛楚而愤怒，“我也想信任你！可你告诉我，为什么怕‘麻烦’我接你，却不怕‘麻烦’地和男同学单独吃饭？为什么对我敷衍了事，对他就能有说有笑？爱琪，我不是圣人！我也会吃醋！我也会害怕！”
“你……”爱琪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噎得说不出话，委屈、愤怒、疲惫和伤心交织在一起，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只觉得心力交瘁，“乐希，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每天累得像条狗，就想省点时间赶紧把学业搞定！跟同学吃顿饭在你眼里就成了罪大恶极？好！好！我不跟你吵！我走！”
她转身就要往楼上冲，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指责。
“呜……汪汪！” 一直紧张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汤圆，看到女主人哭了要跑开，急得冲上前，挡在了爱琪和楼梯之间。它仰着小脑袋，看看泪流满面的爱琪，又看看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的乐希，喉咙里发出焦急又不知所措的呜咽声，小爪子不安地刨着地毯。它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但它知道不能让妈妈走！
汤圆这突如其来的阻挡和焦急的叫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乐希一部分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看着爱琪脸上滚落的泪珠，看着她因为疲惫和委屈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再看看挡在中间、黑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困惑的汤圆，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尖锐的疼痛感蔓延开来。
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能让他的琪琪哭成这样？
那些翻腾的醋意和愤怒，在爱琪的眼泪和汤圆无助的呜咽面前，显得那么幼稚和不堪一击。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成熟呢？被狗吃了吗？
“爱琪……”乐希的声音艰涩，带着浓浓的懊悔和心疼，他向前一步，想拉住她。
“别碰我！”爱琪带着哭腔躲开，但脚步被汤圆挡着，没能立刻上楼。她蹲下身，一把抱住汤圆，把脸埋在它温暖柔软的毛发里，压抑地啜泣起来。所有的压力、委屈、不被信任的伤心，在这一刻决堤。汤圆感受到女主人的悲伤，也顾不得害怕男主人的低气压了，伸出小舌头，一下一下，极其温柔地舔着爱琪的手背和脸颊，喉咙里发出安慰般的、低低的呼噜声。
乐希僵在原地，看着爱琪抱着汤圆哭泣的背影，心如刀绞。他刚才那些伤人的话，像回放的魔咒，一遍遍在耳边响起。他怎么能……怎么能那样质疑她，伤害她？
他缓缓走到爱琪身后，也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没有碰爱琪，而是轻轻放在了汤圆的小脑袋上，感受着它温暖而真实的触感。汤圆扭过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祈求。
“琪琪……”乐希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愧疚，“对不起……是我混蛋。”
爱琪的哭声小了些，但没有抬头。
“我不该跟踪你，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乐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只是看到你和他靠那么近，想到你最近回家越来越晚，对我越来越‘省事’……我慌了，琪琪。我害怕……害怕你不再需要我，害怕有人……趁虚而入。”他终于艰难地说出了心底最深的不安和恐惧。他不是不信任爱琪，他是不信任自己，不信任时间、距离和忙碌带来的疏离感。
爱琪抱着汤圆的手紧了紧。乐希话语里的脆弱和害怕，是她从未听过的。那个总是强大、包容、给她安全感的乐希，原来也会如此不安。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乐希。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懊悔、心疼和深深的不安，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痛苦和祈求。
“乐希，”爱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真的是个笨蛋。”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我跟陈宇真的只是同学！今天讨论的是下周要交的项目报告，他给我看他找到的关键文献截图，所以才会凑近！我急着挂你电话，是因为讨论到了关键点，大家都在等我，不是敷衍你！我不想你来回跑，是看你最近公司事情也多，黑眼圈都出来了，心疼你！想让你早点休息！”
她一口气说完，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每天累得半死，就想着赶紧把学业熬过去，多陪陪你和珩珩，多抱抱汤圆……结果你呢？就因为一个误会，就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乐希，你太伤我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琪琪！”乐希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不顾爱琪的轻微挣扎，将她连人带狗一起紧紧搂进怀里。汤圆被夹在中间，发出小声的呜咽，但这次没有挣扎，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是我错了！是我小心眼！是我混蛋！我不该怀疑你！更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伤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下巴抵着爱琪的发顶，手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爱琪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和有力的拥抱，听着他一遍遍的道歉，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渐渐被一种酸涩的暖意取代。她也伸出手，环抱住乐希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你刚才……真的好凶……吓死我了……”
“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乐希连忙保证，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汤圆被挤在两人中间，小脑袋费力地钻出来，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发现他们抱在一起，虽然姿势让它有点不舒服，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可怕气氛消失了。它甩了甩尾巴，喉咙里发出放松的呼噜声，小爪子扒拉了一下乐希的胳膊，仿佛在说：“抱抱可以，但别挤扁我呀！”
这小小的动作逗得爱琪破涕为笑。乐希也松了口气，低头亲了亲汤圆的脑袋：“谢谢大宝，没让你妈跑掉。”
一场因疲惫、误解和浓烈醋意引发的风波，在汤圆的无心“阻挡”和夫妻间迟来的坦诚沟通中，终于平息。冰冷的客厅重新被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暖和依恋填满。
乐希抱着爱琪坐在沙发上，汤圆蜷缩在他们脚边。乐希把下巴搁在爱琪头顶，低声说：“以后再忙，也要让我接你，或者至少告诉我你跟谁一起吃饭，好不好？不是不信任你，是我……我需要安全感。看到你安全，知道你身边是谁，我才能安心。”
爱琪靠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以后不嫌麻烦了。”她也意识到，自己为了省事而忽略了乐希的感受。“你也别瞎吃醋，陈宇就是个书呆子，而且人家有女朋友的。”
乐希尴尬地咳了一声：“……知道了。”
“还有，”爱琪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乐希，你记住，无论多忙多累，我永远都需要你。需要你来接我，需要你等我吃饭，需要你在我委屈的时候抱抱我……就像现在这样。”她伸手捧住乐希的脸，“你是我丈夫，是珩珩的爸爸，是汤圆的另一个主人，是我们这个家最不可替代的顶梁柱。没人能趁虚而入，因为这里，”她拉着乐希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早就被你占满了。”
乐希的心被爱琪这番直白而深情的话语填得满满的，所有的醋意、不安和懊悔都化成了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感动。他低头，深深地吻住了爱琪的唇，温柔而缱绻，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和无尽的歉意。
汤圆仰着小脑袋，看着爸爸妈妈终于和好，还亲亲热热的，满意地打了个哈欠，把头搁在爪子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危机解除，警报解除，可以睡觉觉了。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但屋内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