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金鳞夜语(1/1)
甘露殿偏殿的寂静,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牛油蜡烛燃烧的噼啪声,此刻听起来如同鼓点,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塞奥法诺手中那枚古旧的青铜钥匙——“所罗门之钥”,在昏黄的光线下幽幽泛着铜绿,像一只来自深渊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御座上的李琰。
共享紫室秘辛?共治基督信仰?换取大唐暂缓兵锋,让拜占庭率先踏足耶路撒冷?
李琰的手指停止了敲击扶手,那细微的笃笃声一停,整个偏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片刻。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不再是幽深的寒潭,而是骤然凝聚,如同两道淬火的精钢,穿透摇曳的烛光,直刺塞奥法诺那双深灰色的、如同寒铁打磨过的眸子。
“所罗门之钥?”李琰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在掂量古董真伪的玩味,“传说中能开启圣殿山密藏,得之可号令神魔、窥见上帝威能的…圣物?”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敬畏,只有一种洞悉虚妄的嘲讽。“女皇陛下,真是好大的手笔。竟以此等虚无缥缈的传说之物,作为交易的筹码?”
塞奥法诺深灰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李琰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不是狂喜,不是贪婪,甚至不是震惊后的权衡,而是一种…近乎俯视的质疑!仿佛她手中捧着的不是千年圣物,而是一件赝品古玩!这让她那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的思维,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皇帝陛下,”她的声音依旧低沉稳定,但语速却微不可查地快了一丝,“传说或许有其夸大之处,然此钥确系由圣城最古老的守护者家族世代相传,历经千年,其形制纹路,与帝国秘藏典籍中记载的‘大卫之星纹’、‘基路伯之翼’完全吻合!其价值,绝非物质财富可衡量!它代表着通往圣地核心、触及信仰源头的唯一路径!女皇陛下以此相赠,足见…”
“足见女皇陛下欲借朕之手,为她火中取栗!”李琰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在空旷的殿宇内轰然回荡!他霍然起身,玄色龙袍带起一阵劲风,烛火为之猛烈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殿柱上,如同苏醒的巨龙!
塞奥法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青铜钥匙差点脱手。她身后的两名金甲武士,手瞬间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神锐利如鹰隼。
“暂缓兵锋?容拜占庭先行入城?”李琰一步步走下御阶,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塞奥法诺的心弦上,帝王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汹涌而至,让她那引以为傲的镇定几乎崩裂。“女皇陛下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大唐儿郎在尼罗河畔浴血奋战,摧垮大食叛军主力,逼得伪酋阿卜杜拉自焚而亡!埃及光复,通往圣城的门户已然洞开!此时此刻,拜占庭却想凭着这枚不知真假的古董钥匙,就想让朕勒住铁蹄,坐视尔等去摘取那颗最耀眼的胜利果实?去圣墓大教堂‘安抚圣地’、‘以正教之光’?哼!”
李琰在塞奥法诺面前一步之遥站定,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钉在她脸上,仿佛要剥开她所有冷静的伪装,看透那深灰色眼眸后隐藏的算计。
“朕问你!”李琰的声音如同冰棱撞击,“若此钥真如你所言,有号令神魔、倾覆帝国之力,女皇陛下为何不自己留着,去开启那密藏,重现所罗门王的荣光?反而要万里迢迢,送给朕这个‘异教徒’的君王?嗯?是女皇陛下太过慷慨,还是…这钥匙本身,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一个可能引来灾祸、甚至根本无人能解的…死物?!”他字字诛心,句句直指核心!后世的知识让他对所谓“神魔之力”嗤之以鼻,更让他对政治交易的本质洞若观火!伊琳娜抛出这诱饵,无非是想让大唐去顶雷,去试探圣城之下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同时为拜占庭争取时间,抢占先机!
塞奥法诺的脸色终于变了。那层精心维持的、如同大理石面具般的平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苍白的面颊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那是震惊、被戳穿的羞恼,以及一丝计划被打乱的失措!李琰的思维太犀利,太直接,完全跳出了她预设的、关于信仰与贪婪的博弈框架!她握着钥匙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深灰色的眼眸深处,终于燃起了一丝属于“人”的惊怒火焰。
“皇帝陛下!”她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圆滑低沉,带上了一丝尖锐,“此钥乃帝国无上圣物!女皇陛下将其赠予您,是怀着对东方帝国最深的敬意与结盟的诚意!您如此揣测,是对女皇陛下,对拜占庭帝国,对千年信仰的亵渎!”她试图用信仰和尊严的大旗来反击。
“亵渎?”李琰冷笑一声,那笑声在殿内显得格外刺耳,“在朕看来,用信仰之名行算计之实,才是最大的亵渎!圣城,朕一定会去!耶路撒冷的钥匙,也必须掌握在朕的手中!但朕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征服!是万邦臣服于大唐龙旗之下的荣耀!而不是躲在盟友背后,靠着一枚来历不明的钥匙去捡便宜!”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回去告诉伊琳娜女皇,她的‘好意’,朕心领了。这枚钥匙,”李琰的目光扫过塞奥法诺手中那枚青铜钥匙,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审视,“朕收下,就当是拜占庭帝国为大唐光复埃及献上的一份…还算有点意思的贡品。”
贡品!
这个词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塞奥法诺的脸上,也抽在拜占庭帝国的尊严之上!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深灰色的眼眸中,所有的冷静伪装彻底碎裂,只剩下震惊、屈辱和熊熊燃烧的怒火!她从未想过,代表紫室女皇出使,竟会遭到如此赤裸裸的羞辱!这枚承载着帝国千年期望的圣物,在对方眼中,竟只是一件“有点意思的贡品”?!
“至于圣城归属…”李琰的声音如同最终判决,带着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仪,“朕的军队何时入城,如何入城,自有朕的考量。拜占庭若想分一杯羹,就拿出真正的实力和诚意来!在战场上,用敌人的头颅和拜占庭勇士的忠诚来证明你们的价值!而不是靠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和…交易!”他猛地一甩袍袖,转身不再看塞奥法诺那铁青的脸,只留下一个冷漠而高大的背影。
“送客!”
上官婉儿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清冷无波:“塞奥法诺阁下,请。”
塞奥法诺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她死死盯着李琰的背影,仿佛要将那玄色的龙袍灼穿。手中的“所罗门之钥”变得滚烫而沉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烙在拜占庭帝国的耻辱柱上。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皇帝陛下…今日之言,塞奥法诺…必一字不漏,回禀女皇陛下!”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冰寒的恨意。她猛地转身,深紫色的袍袖带起一阵风,将帽兜粗暴地重新拉起,遮住了那张因屈辱而扭曲的美丽脸庞,在两名金甲武士的“护送”下,如同裹挟着风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间让她毕生难忘的偏殿。
殿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和无尽的屈辱。
甘露殿暖阁。
时间仿佛凝固了。金胜曼裹着李琰那件宽大的玄色龙袍,蜷缩在软榻的一角。袍子厚重,带着浓郁而陌生的龙涎香气息,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献祭,天可汗的骤然离去,上官婉儿那番冰冷的话语,如同冰水反复浇淋着她的身心。恐惧、屈辱、茫然,还有一丝被彻底遗弃的绝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的干涩和刺痛。她呆呆地望着暖阁角落里那盏跳跃的宫灯,烛火在琉璃灯罩里晃动,如同她飘摇不定的命运。新罗…父王…哥哥…长安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比她想象中更加冰冷可怕。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龙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袍子厚实光滑的锦缎面料,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袍子内衬靠近腋下的位置,一个极其隐秘、与厚实锦缎触感截然不同的硬物!那东西不大,扁平,边缘似乎有些棱角,被巧妙地缝制在袍子的夹层里,若非她这样蜷缩着紧紧裹住袍子,又在无意识地摩挲,根本不可能发现!
金胜曼的心猛地一跳!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敏感的地方去探查。那硬物…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外面还用一层极薄的、韧性十足的绢布包裹着?她心脏狂跳,偷偷瞥了一眼背对着她、如同雕塑般伫立在暖阁门口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的身影纹丝不动,似乎并未察觉她这边的异样。
机会!
金胜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几乎完全缩进了宽大的龙袍里,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借着这个动作的掩护,她颤抖的手指,如同最灵巧的探针,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沿着那硬物的边缘摸索着。终于,她摸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用同色丝线缝合的线头!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小心翼翼地抠住那线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指尖的颤抖,一点点地、无声无息地将那隐秘的针脚挑开!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终于,一个指甲盖大小、被揉搓得有些发皱的油纸包,被她从夹层的缝隙中,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
她迅速将油纸包紧紧攥在手心,藏进宽大袍袖的最深处,然后立刻恢复蜷缩的姿态,闭上眼,装作疲惫不堪的样子,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谁放在天可汗袍子里的?是给天可汗的密信?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会被缝在这种地方?无数疑问如同乱麻般在她脑海中翻腾。她不敢立刻打开,只能紧紧攥着这枚小小的、可能改变一切的硬物,如同攥住了命运的一角。
登州水师帅府。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巨大的海图前,薛讷脸色铁青,浓眉紧锁,眼中布满血丝,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他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各种卷宗、证物、以及刚刚从火场废墟中扒拉出来的、烧得只剩半截的船体构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海腥味,还有一股子驱不散的戾气。
“废物!一群废物!”薛讷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怒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查!给老子继续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鬼影子给老子揪出来!一个都不许漏掉!”他指着桌上一片残留着古怪花纹的焦黑布片,那是从某个倭国死士尸体上剥下来的,“这纹路!这种布料!给我查清楚,到底是倭国哪个藩的!哪家豢养的死士!还有那火油!那‘轰雷’!他娘的,倭奴哪来这种歹毒东西?!”
“大帅息怒!”一名水师将领硬着头皮上前,手里捧着一份刚送来的卷宗,“狄阁老那边送来加急文书,根据抓获的几个倭国商馆外围线人零碎口供,再结合对那批新罗婢女行踪的追查,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凝重,“对马岛!”
“对马?”薛讷眼中凶光暴涨,猛地抢过卷宗,一目十行地扫过。卷宗上清晰地记录着:几个在登州活动的倭国商人,在事发前半个月,都曾频繁往来于登州与对马岛之间;而那几名涉案的新罗婢女,也曾在失踪前,与一个来自对马岛的倭国“药材商”有过接触!狄仁杰的推断跃然纸上:对马岛,作为倭国本土与朝鲜半岛之间的跳板,极有可能是这次袭击的策划地、死士的集结地和装备转运点!
“好!好一个对马!”薛讷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一把将卷宗拍在巨大的海图上,手指狠狠戳在对马岛的位置,指甲几乎要嵌进地图里,“老子封锁对马海峡,片板不得下海!这群倭奴倒好,把老巢直接安在了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把登州当成了他们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烧就烧!真当老子薛讷是泥捏的?!”
他猛地转身,对着帐下诸将,声如惊雷:“传我将令!登莱水师所有能动的战船,给老子全部集结!目标——对马岛!老子不管上面是人是鬼,是石头还是王八!给老子犁一遍!把那些藏在地洞里的‘神风’老鼠,给老子统统熏出来!剁碎了喂鱼!”
“大帅!是否…是否先奏明陛下?”副将有些迟疑。封锁海峡和直接攻击倭国领土,性质完全不同!
“奏明个屁!”薛讷眼珠子一瞪,杀气腾腾,“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倭奴都骑到老子脖子上拉屎了!等圣旨?黄花菜都凉了!老子现在就要那群狗娘养的付出代价!天塌下来,老子顶着!执行命令!立刻!马上!”
“诺!”帐下诸将被薛讷的暴怒和杀气所慑,轰然应诺!压抑了数日的怒火和复仇的渴望,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帅府内,战意瞬间沸腾!
长安,宫城之外。
夜色浓稠如墨,宫墙的阴影如同巨兽匍匐。塞奥法诺裹紧了深紫色的长袍,帽兜拉得很低,遮住了她苍白而写满屈辱与愤怒的脸庞。她脚步急促,如同逃离地狱,只想尽快离开这座给她带来奇耻大辱的东方帝都。两名金甲武士依旧不远不近地“护送”着她,沉默如同影子。
她们刚刚走出宫门禁卫森严的范围,转入一条相对僻静、连接着鸿胪寺馆舍的石板长街。长街两旁是高耸的坊墙,月光被遮挡,只有稀疏的灯笼投下昏黄的光晕。塞奥法诺沉浸在自己的滔天怒火和失败的阴影中,并未留意周围环境的异样。她身后的两名金甲武士,倒是保持着职业的警惕,目光扫视着两侧的阴影。
就在塞奥法诺经过一处坊墙拐角,阴影最为浓重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墙头倒挂而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那黑影手中一道森冷的寒芒,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骨的杀意,精准无比地直刺塞奥法诺毫无防备的后心!那寒芒的形状弯曲如新月——赫然是一柄淬毒的波斯弯刀!
杀机!毫无征兆,致命至极!
“小心!”左侧的金甲武士反应极快,怒吼一声,猛地拔刀格挡!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在寂静的长街上炸响!火星四溅!弯刀被千钧一发之际格开,但刀尖带起的凌厉劲风,依旧划破了塞奥法诺深紫色的昂贵袍服!
塞奥法诺只觉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后心处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她骇然转身,深灰色的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放大!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充满怨毒和疯狂的眼睛的刺客!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如同盯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紫室的叛徒!亵渎者!受死!”刺客一击不中,发出一声沙哑的、如同夜枭般的嘶吼,带着浓重的波斯口音!他手腕一翻,淬毒的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毒蝎摆尾,再次闪电般刺向塞奥法诺的咽喉!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保护使者!”两名金甲武士又惊又怒,同时暴喝!另一名武士的横刀也已然出鞘,刀光如雪,狠狠斩向刺客的腰腹!试图围魏救赵!
塞奥法诺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毒刃,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万万没想到,在东方帝国的帝都,刚刚承受了巨大羞辱之后,竟会遭遇如此致命的刺杀!而且对方喊出的…是波斯语?!目标明确指向她这个“紫室的叛徒”?!
甘露殿内。
李琰并未回到暖阁,而是独自一人站在那幅巨大的寰宇舆图前。他的手指,正缓缓从象征耶路撒冷的金色标记上移开,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力道,向东划过辽阔的亚洲大陆,最终,重重地、带着千钧之力,点在了倭国列岛的位置!
塞奥法诺带来的“所罗门之钥”被随意地丢在一旁的御案上,像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新罗公主的献祭与密信?拜占庭的密谋与刺杀?这些都不过是宏大棋局中掀起的涟漪。
薛讷的军报虽然还未至,但李琰仿佛已经看到了登州船厂的冲天烈焰,看到了倭奴死士狰狞的面孔,看到了薛讷那暴怒如狂的复仇眼神!封锁对马海峡?不够!远远不够!
“倭奴…”李琰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朕给过你们机会。白江口的教训,看来还不够深刻。既然你们找死,那朕,就成全你们!”
他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与征服的欲望!那目光,不再是审视阴谋的帝王,而是化身为开疆拓土的战争之神!
“来人!”李琰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殿门轰然洞开,值夜的内侍监和金甲武士首领肃然跪倒。
“八百里加急!传旨西洋水师大都督刘仁轨——”李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席卷天下的霸气,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
“埃及善后事宜,交由副将及拜占庭方面处理!其主力舰队,即刻拔锚!目标——倭国!给朕荡平九州岛!摧毁一切敢于反抗之敌!圣城耶路撒冷,可以晚到几日!但朕的龙旗——”
他的手指,如同利剑,再次狠狠戳在舆图上倭国京都的位置,声音陡然拔高,响彻云霄:
“必须插上倭国京都的城头!朕要倭国上下,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匍匐在我大唐铁蹄之下!告诉他们,犯我大唐天威者——”
“虽远必诛!亡国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