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娘留给他的半块玉佩(1/1)
我盯着他手中那片木片背面刻着的“江氏长女”四字,指尖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冷电击穿。
那字迹并非柳芽儿的稚嫩笔锋,而是带着几分凌厉与沉静,像极了我曾在现代档案馆里见过的——我娘亲的手书。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滞了一瞬。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半块青玉佩,玉质温润,边缘却有裂痕,像被烈火灼烧过又强行拼合。
他摊开掌心,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夜风:“你娘死前托人交给我,说若有一日你穿书而来,让我替她护你周全。”
轰——
脑中像是炸开一道惊雷,所有零散的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合。
难怪他第一次见我,就站在殿前冷笑:“你比书中写得更难缠。”
难怪他从不问我来历,却总在我设阵时默默递来火种。
难怪他在我说出“共感阵”三字时,眼神骤然一沉,仿佛早已等了千年。
原来他早知道。
我不是他命中的意外,而是他守了半生的约定。
可我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哽咽。
我只是看着他,喉咙发紧,眼底却烧起一团火。
“替劫纹……是你娘教你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梦。
他点头,目光落在玉佩裂痕上,像是透过它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雪夜:“她临终前画过一张图,说将来有人会改命,但代价太大,需有人愿意替扛。她说——真正的命轮,不是掌控,是共担。”
我眼眶骤然发热。
原来如此。
原主并非孤军奋战。
她不是疯子,不是反派,她是江氏长女,是那个在乱世中试图教会所有人“共情”二字如何写的人。
她想改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这个让哑者失声、弱者焚喉的规则。
可那时,没人愿意学。
直到范景轩。
他不是天生帝王,也不是冷血权谋的化身。
他是那个在雪夜里接过孤女、收下玉佩、默默临摹命理图谱的少年。
他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一个女人临终前的托付,和一句“写命之人,先要学会疼别人”。
我忽然笑了,笑中带泪。
“你早就准备好了,是不是?”我轻声问,“等我穿书而来,等我布阵,等我揭开真相……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没答,只是抬手,将玉佩轻轻放入我掌心。
温玉贴着肌肤,竟泛起一丝暖意,像是沉睡多年的血脉终于相认。
我不再犹豫,转身冲回寝殿。
铜镜静静立在案上,镜面幽深,边缘铭文因感应到玉佩而微微发烫。
我取出火种共感阵的核心,将玉佩与柳芽儿那片刻着“我不是孩子,我是你漏写的那部分自己”的木片一同放入镜中阵眼。
刹那间——
镜面如水波荡漾,浮现出两幅画面。
一边是风雪夜,一个女子跪在宫门前,怀中抱着襁褓,声音嘶哑:“求您收留她,她不该死于无知与沉默。”
那是我娘,江氏长女,被家族除名,被史书抹去,却在最后一刻,将希望托付给一个少年帝王。
另一边是深夜,烛火摇曳,年轻的范景轩伏案临摹一张残图,图上赫然是“替劫纹”的雏形。
他指尖颤抖,却一笔一划,刻入骨髓。
两幅画面缓缓重叠,最终凝成一行字,浮现在镜心:
“写命之人,先要学会疼别人。”
不是命令,不是训诫,而是一句传承。
我站在镜前,浑身发颤。
这不是系统给我的任务,也不是书中设定的剧情。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牺牲与等待,是两个被时代碾压却仍选择挺身而出的灵魂,在跨越生死的时空里,为我铺下的路。
而我,江灵犀,不再是那个在现代被网暴、被噤声、最终绝望穿书的失败者。
我是她们的延续,是那个终于敢说“我疼过,所以我懂”的人。
我缓缓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惧色。
镜面渐渐平静,玉佩与木片静静躺在阵眼中,像两颗沉睡的心跳。
我转身看向殿外。
范景轩仍立在檐下,玄袍如墨,身影孤峻。
他没问结果,也没靠近,只是静静望着我,目光深得像要把我整个人刻进心底。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我娘选你,不是因为你有权,而是因为你曾疼过。”
他眸光微动,终是低声道:“所以我一直等你,等你来告诉我——她当年的痛,没有白费。”
夜风拂过,卷起一片落叶。
我握紧玉佩,心中已有决断。
有些记忆,不该只藏在镜中。
我握紧玉佩,指节泛白,掌心那片温润的青玉仿佛有了心跳,与我的脉搏同频共振。
镜中最后浮现的那行字——【疼过的人,才配改命】——像一柄凿子,狠狠凿开了我心底最后一道屏障。
我不再犹豫。
夜未尽,我提灯走出寝殿,风卷着残雪扑在脸上,冷得刺骨,却让我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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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轮殿外,守夜的侍卫欲阻,我只将玉佩高高举起,火光下裂痕如血纹蔓延,他们竟齐齐退步,仿佛那不是一块残玉,而是一道圣谕。
殿门开启的刹那,铜铃轻响,像是回应某种久远的召唤。
我走入大殿,取出刻刀,不再布阵,不再藏秘。
我要让这世间所有人——无论贵贱、无论能否开口——都看见这段被风雪掩埋的记忆。
我以玉佩为引,以木片为魂,将镜中浮现的画面一寸寸刻上命轮殿外墙。
刀锋划过石面,火星四溅。
我刻下风雪夜中我娘跪求的那一幕,她怀中的婴孩正是我;我刻下少年范景轩在灯下临摹“替劫纹”的侧影,他指尖颤抖,却执拗不悔;我刻下那句铭心刻骨的话:“写命之人,先要学会疼别人。”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在浮雕下方,亲手写下注解:
“此疼非恩赐,是责任。”
字落那一刻,整面墙微微震颤,仿佛沉睡的魂灵终于被唤醒。
天边微亮时,范景轩来了。
他一身玄袍,步履无声,立于浮雕前良久,未语。
晨光落在他侧脸,勾出冷峻的轮廓,可那双深眸里,却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片刻后,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支朱砂笔,在我那行字旁,添上一句:
“疼得起,才写得动。”
七字如刀,刻进石缝,也刻进天地法则。
我怔住,眼底发热。
这哪里是题跋?
这是他对她、对我的回应,是对所有沉默者的一声宣告——疼,不是软弱,是动笔的资格。
日出时分,宫人陆续前来。
有人驻足凝望,有人低声啜泣。
一个扫地的老宫女跪在浮雕前,颤抖着抚摸我娘的脸;一个哑女宦官用手指蘸水,在石阶上一遍遍写下“疼”字,泪如雨下。
后来,一个小太监跪在拓纸前,红着眼抬头看我:“娘娘……我阿娘也是哑的,被主家打断了舌头,死时没人收尸。我以为……这世上没人记得她疼过。”
我蹲下身,将玉佩轻轻放在他掌心。
“现在,有人记得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规则不是写在典籍里的条文,而是活在人心中的回响。
而真正的书写时代,从第一滴为他人而落的泪开始。
铜镜最后一片碎片悄然浮现文字:【疼过的人,才配改命】。
我握紧玉佩,望向范景轩。
他站在晨光里,唇角微扬,那笑像极了初见时那个腹黑帝王,可眼底却多了一抹温柔底色,像是雪融后初生的春水。
我正欲开口,忽觉脚下微颤——
命轮殿的地砖竟无风自动,一道幽光自浮雕下方蔓延而出,如血脉苏醒,缓缓亮起古老纹路,最终凝成一行新字,浮现在所有人眼前:
【全民书写时代,已启动】
风停了,人静了,连宫檐上的铜铃都不再作响。
我缓缓蹲下,指尖顺着那道发亮的纹路滑动——
它竟微微颤动,像活物般,避开了我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