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皇商（1/1）
北境，寒霜谷。
凛冽的朔风卷着雪粒抽打在林氏灵植园的木牌上，"寒霜灵米"四个字早已斑驳不堪。林老三跪在灵田里，十指深深插入冻土，挖出几株蔫黄的灵稻。稻穗本该泛着玉泽，此刻却如枯草般灰败。
"林掌柜，想好了吗？"
穿着锦貂大氅的皇商管事踢了踢田埂上的秤砣，玄铁秤杆上刻着"官斛"二字，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按朝廷新规，私田灵谷需经官斛过秤。"管事袖中滑出一枚紫金算盘，"您这三亩灵田，计该纳粮......"算珠噼啪作响，"二十石。"
"二十石？！"林老三猛地抬头，冻裂的脸颊渗出鲜血，"我这灵田今年统共就产了十五石！"
管事突然俯身，狐臭混着熏香喷在林老三脸上："那就用你闺女抵。听说林小姐......"他舌尖舔过金牙，"是木灵根？"
田垄后方，十六岁的林小暖死死捂住嘴。她腕间缠绕的测灵绳正发出刺目绿光——这是能培育上品灵植的木灵根，也是皇商最近高价收购的"活体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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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离城，炼器巷。
"砰！"
苏家炼器坊的朱漆大门被官靴踹开，十二名戴着玄铁面甲的镇器使鱼贯而入。为首的统领指尖一挑，苏老匠刚炼成的"青鸾火羽钗"便凌空飞起。
"私炼三品法器，触犯《禁器律》第七条。"统领翻动手中玉册，"按律没收器鼎，罚灵砂......"他忽然瞥见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或者这个火灵根丫头。"
"大人明鉴！"苏老匠扑通跪地，额头将青砖磕出裂痕，"这钗子用的是最次的赤铜，连一品都......"
"我说是三品，就是三品。"统领冷笑。玉册突然暴涨，将少女拦腰卷起。少女的绣鞋在砖地上刮出两道血痕，转眼被吸入册中，书页上顿时多出个挣扎的人形墨影。
苏老匠呆呆望着器鼎——那是祖传的"九窍玲珑鼎"，此刻鼎耳正渗出鲜血般的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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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浮玉山脉。
"轰——！"
山体炸裂的巨响中，赵氏矿场的护山大阵如蛋壳般破碎。漫天烟尘里，十架刻着"官"字的巨型掘山傀儡迈步而出，足底符文每次闪烁，就有矿脉被抽干灵气。
"赵当家，贵族的开采文书......"云端飘下的官船上，税吏慢条斯理展开卷轴，"过期了。"
"放屁！"赵红药攥紧的拳头里渗出鲜血，"我们明明......"
"哗啦"，税吏抖开新颁布的《灵脉专营令》，卷轴竟延伸出百丈，将整座矿山裹成木乃伊。山体顿时响起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是矿脉在被强行抽离的哀鸣。
最恐怖的是——那些被抽出的灵脉在半空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条条青光粼粼的......蛇！
"瞧，多漂亮的灵蛟。"税吏抚摸着蛇头，"比你们粗炼的灵砂值钱多了。"
矿工们突然惨叫起来。他们的手掌开始石化，皮肤爬上鳞片——这些常年接触灵脉的工人，血肉早已和矿山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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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黑水渊。
这是大周唯一不受皇商管辖的鬼市，水面漂浮的每盏尸油灯下，都蜷缩着奄奄一息的民企掌柜。
"林兄，你的手......"茶摊前，苏老匠声音发颤。
林老三的右手此刻布满树皮般的纹路，指缝里钻出细小的根须——这是强行给灵谷灌注本命精元的后遗症。他苦笑着扯开衣襟，胸口赫然嵌着半截稻穗！
"总比老周强。"赵红药指向阴影处。
曾经的绸缎大王周老爷正趴在地上，后背隆起个巨大肉瘤，瘤皮透明如纱，隐约可见里面蠕动的蚕影。这是偷养"天蚕"的代价——朝廷垄断灵桑后，私蚕会反噬其主。
"最新消息。"茶摊老板突然压低声音，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簇鬼火，"皇商要在各地设'劝业司'，美其名曰帮扶民企......"
"啪！"林老三捏碎茶碗。
众人都懂这意味什么——所谓"劝业"，实则是要民企主动献出祖传秘方、灵根子弟，最后连魂魄都会被炼成"商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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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内，油灯将七道影子投在斑驳墙上。
"诸位可听过'尸解仙'？"独臂道人沙哑的声音惊飞檐下蝙蝠，"斩肉身留魂魄，可避天条。"
林老三盯着道人空荡荡的袖管——那截袖子偶尔会自己蠕动，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活物。
"说人话！"赵红药拍案而起。
"简单说......"道人突然撕开自己的脸皮，露出下方青铜材质的第二张脸，"把产业过继给死人。"
他弹指射出七枚棺材钉，每枚钉上都刻着生辰八字："这些都是横死的乞丐，你们将商号过户给他们，再以'守墓人'身份继续经营。"
"这......"苏老匠喉结滚动，"岂不是欺君？"
"欺君？"道人怪笑，"皇商连赈灾粮都能换成鼠妖，你们骗骗活死人怎么了？"
突然，庙门洞开！
狂风卷着雪片扑灭油灯，月光下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官差，腰间悬挂的"劝业令"正滴着血。
"找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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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业司地牢，铁钩上挂着七具"尸体"。
"以为用死人的名义就能逃？"司主把玩着林小暖的测灵绳，"可知这些乞丐的魂魄......"他猛地扯紧绳索，"早被我们抽出来当灯油了！"
林老三被倒吊在刑架上，看着女儿被按进一口青铜瓮。瓮身刻满"融灵阵"，这是皇商最新研制的灵根提取器。
"爹！救我......"林小暖的哭喊突然变调，她的皮肤开始透出枝叶纹理——木灵根正在暴走！
"暖儿！"林老三疯狂挣扎，腕骨咔嚓断裂。他忽然想起祖训：当木灵根遭遇致命危险，会......
"轰！"
青铜瓮炸裂，无数带刺藤蔓破体而出，瞬间洞穿三名官差。司主惊退间，忽觉脚踝一紧——那些藤蔓竟缠着林老三断裂的手骨，而断骨处正生出新的血肉！
"原来如此......"司主狂喜，"你们林家根本不是木灵根，是'建木'血脉！"他转身冲向书案，"这可是炼制长生丹的......"
话音戛然而止。
一截青翠欲滴的枝桠从他胸口穿出，枝头绽放的却不是花，而是林小暖苍白的脸。
"爹......"少女的声音混着树叶沙沙声，"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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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劝业司旧址。
这里如今是一片诡异的森林，树木全都呈现扭曲的人形，树干上依稀可见痛苦的面容。最中央的巨树格外茂盛，树冠上垂落数百条气根，每根都缠着一具官差干尸。
独臂道人跪在树前，将最后一枚棺材钉按入树干："林当家，该履行契约了。"
树皮裂开，露出林老三半木化的脸："赵家、苏家......都安排好了？"
"七家民企，七具活尸。"道人展开七张地契，每张都浸着人血，"从今日起，大周再无能威胁皇商的......"
"错了。"林老三的瞳孔已变成树痂般的年轮，"是再无能威胁民企的......皇商。"
他的枝桠突然刺穿道人，断臂袖中掉出块"劝业司主"的腰牌——原来这所谓的帮手，本就是皇商鹰犬！
巨树簌簌抖动，树根深处传来沉闷的啃噬声。那里埋着三百斤皇商垄断的"灵桑种"，此刻正被建木的根须......
转化为新的民企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