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组织(1/1)
几人围坐在一起,聊了许多过往和近况,氛围渐渐轻松起来。
莫卡听完他们的经历,眉头微蹙:“你们竟然敢答应龙王……罢了,不答应的话,恐怕也没机会来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昂约,“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应该都记着吧?”
昂约点头。修德斯在一旁补充道:“如今的末洛星,龙王统治已近三百年。他早年还算清廉,可接触到宇宙知识后,思想越来越混乱,百年前一场决策失误害死无数百姓,从此战乱不断。”他敲了敲桌面,“每次竞选新掌权者,他都用狠辣手段铲除异己,牢牢攥着权力不放。”
“更糟的是,”莫卡接过话头,“百年前他的势力渗入我们领地,黑、灰两族末洛人因此分裂。灰末洛人独立出去,不再插手我们的事,本就不大的领土硬生生被割走一块。”
修德斯叹了口气:“我一直想跟灰末洛人和解,可他们的族长性子倔,拉不下脸——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未必不想重新合作。”他看向昂约五人,“你们这些变量出现,或许正是打破僵局的机会。”
话题很快转到善绮身上。“我们想请您帮忙找他。”昂约看向修德斯。
“不行。”修德斯摇头,“霍壹雷肯定盯着你们,贸然去南方,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
这话让几人陷入沉默——是找个正当理由去,还是偷偷行动?一时没了头绪。
莫卡突然开口:“说起来,我早就怀疑霍壹雷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出来丢脸,一开始只是看不惯他那副过于严肃的样子,可后来几件事验证下来,越来越觉得他像龙王的卧底。”
其他人纷纷点头,显然都有同感。清鸢皱眉道:“那我们更得小心,找善绮的事,必须计划周全。”
莫卡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人:“或许希代坎能帮我们去南方。”他顿了顿,“他是我的发小,只是多年未见,不知道现在在哪。”
“巧了,”修德斯笑着指了指屏幕,“我还跟他有联系。”
希代坎几十年来一直做着旅游业,借着导游的身份四处走,用这个名义去南方找善绮,再合适不过。
修德斯在众人注视下,拨通了视频通话。巨大的显示屏亮起,对面很快出现一个身影——戴着橙色帽子,穿着同色背心,脸上架着墨镜,看着潇洒又自在。
“怎么了,修德斯?”声音透着阳光的少年气,完全不像历经岁月的人。
修德斯笑着滑动屏幕,镜头转向莫卡。莫卡起初有些局促,随即放松下来,对着镜头扬了扬下巴。
“莫卡大哥?!”希代坎惊得差点把手机怼到脸上,慌忙摘下墨镜,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不是……”
“别大惊小怪,”莫卡挑眉,带着点得瑟,“你大哥我从地狱爬回来了。”
两人一见面就聊起了往事,怀旧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歇住。
“说正事,”修德斯打断他们,“希代坎,你还在做导游吧?我们需要借你的身份掩护,去南方找个人——你可能也认识。”
莫卡把昂约收集的善绮资料调出来,推到屏幕前。希代坎凑近看了半天,摸着下巴嘀咕:“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又好像只是一面之缘。”
众人接连追问,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或许真的只是擦肩而过。
不过既然锁定了南方,有修德斯和希代坎帮忙,找善绮总不至于太难。几人说走就走,在专车护送下来到车站,登上了希代坎所在的旅游公车。
车窗外,末洛星的风光缓缓倒退,一场新的旅程,就此启程。
刚下车,希代坎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攥住莫卡的胳膊,眼圈“唰”地红了:“老伙计,你……你真没死?”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鼻尖一抽一抽的,眼看就要掉金豆子。
莫卡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刚想吐槽,看到他这模样也愣了愣,喉结动了动:“哭什么,没死成。”话刚说完,自己眼角也有点发热,抬手假装揉眼睛,结果蹭了点灰在脸上。
希代坎一看,眼泪更忍不住了,抬手就往莫卡背上拍:“你个混小子!这么多年不吭声,我还以为……”说到这儿,他突然“嘶”了一声,飞快抹了把脸,转身对着旁边看过来的旅客点头笑笑,又转回来瞪莫卡,“站这儿干嘛?走,我订了地方,边吃边说!”
那变脸速度快得像翻书,刚才还红着眼圈要掉泪,这会儿已经昂首挺胸,仿佛刚才那副感动模样是错觉。
莫卡被他拽着走,忍不住笑骂:“你这毛病还没改,一惊一乍的。”
“总比你闷葫芦强!”希代坎回怼一句,脚步却放慢了些,偷偷瞟了眼莫卡,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昂约几人跟在后面,看着这俩前一秒差点抱头痛哭、后一秒就拌嘴的活宝,都忍不住相视一笑——这大概就是老伙计的相处方式吧。
走到车站广场,希代坎才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说正事,你们要找的人,有啥特征?”
昂约刚要开口,莫卡忽然拍了下希代坎的肩膀:“对了,你常年在南方跑,见过一个左额角有月牙疤的人吗?叫善绮。”
希代坎摸了摸下巴,皱眉想了半天:“月牙疤……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他忽然眼睛一亮,“哦!前几天带团去码头,好像见过个记账的,额角有块疤,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几人精神一振,昂约忙问:“在哪码头?”
“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希代坎一挥手,“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刚才还带着点伤感的氛围,瞬间被找线索的急切取代,几人快步往码头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一串长短不一的影子。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下来。一个男人拖着灌了铅似的身体走进小区,脚步放得极轻,眼睛却像雷达似的扫过四周,连路灯投下的阴影都没放过。
进单元楼时,他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蹿,身影在昏暗的灯光里一闪而过,快得像道影子。掏出钥匙开门的瞬间,他还侧耳听了听楼道动静,确认没人后才快速闪身进屋,“咔嗒”一声反锁门,后背抵着门板,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没急着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扫过客厅——门缝里夹的纸条没动,地板上没陌生脚印,墙角监控器的指示灯正常闪烁。走到窗边拉上窗帘,他这才开灯,灯光下,那张疲惫的脸上,左额角隐约露出一块月牙形的疤痕,被浓密的头发遮了大半。
动作快得像按了快进键,他抓过换洗衣物冲进浴室,水声哗哗响了没几分钟就停了。躺到床上时,他紧绷的肩背才彻底垮下来,眼睛盯着天花板,里面全是红血丝。每天神经紧绷的日子太磨人,只有此刻躺在床上,才能勉强喘口气。
没多久,他就沉沉睡去,眉头却紧紧皱着——又做起了那个梦。
梦里是地下矿区的场景,不是虚幻的梦,是刻进骨子里的回忆。那时候日子苦是苦,可跟工友们一起下矿、一起啃冷馒头,倒也有几分热乎气。直到某天,矿上来了几个新工友,笨手笨脚的,连锄头都握不稳,还是他们手把手教着才慢慢上手。
后来仪器老出问题,管道动不动就裂,更深的隧道里总传来奇怪的声响。没人当回事,只当是设备老化,直到他的一个工友撞破——那群新来的正拿着工具撬管道接口。
“原来之前的事都是你们搞的鬼!”工友们气红了眼,没想着上报,直接找过去理论。
可那些人哪里是矿工?出手又快又狠,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没几下,手无寸铁的矿工就被打倒在地,惨叫声在隧道里回荡。更狠的是,他们被拖到仪器正下方,那里能量波动最剧烈,深不见底的构造,能量的频繁交替,使得那里十分的危险。
“丢下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一个矿工红着眼嘶吼,愤怒里透着不屈,那眼神像极了之前告诉昂约真相的受害者。他手里攥着根撬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领头的假矿工嗤笑一声,踹开脚边的工具包,露出里面的军靴:“霍壹雷大人的命令,破坏这破矿区。”他歪了歪头,语气里满是不屑,“我们伟大的龙王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碰。”
“霍壹雷……他也是卧底?”善绮在人群里猛地睁大眼睛,手里的矿灯“哐当”掉在地上,光柱在岩壁上乱晃。
“知道了又怎样?”假矿工挥了挥手,“给我处理干净。”
随从们立刻围上来,动作利落得不像矿工。真矿工们手里的工具根本抵不住,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善绮看着同伴被一个个拖拽着往仪器下方的深渊走,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猛地扑上去抱住一个假矿工的腿:“放开他!”
“找死。”领头的假矿工眼神一冷,扬手就劈出一道魂力——善绮反应快,下意识偏头躲开,可那股力道还是擦过他的额角,带起一串血珠。
“呃!”他疼得闷哼一声,伸手一摸,额角已经破开一道月牙形的口子,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被丢下去的瞬间,善绮看见深渊里闪烁着诡异的能量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下坠感没持续多久,他重重摔在一堆柔软的“东西”上——是更早掉下来的工友。可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眼睛泛着红光,看见他就嘶吼着扑过来。
善绮拼命躲开,却也被能量光扫中了半边身子。剧痛传来时,他感觉骨头在咔咔作响,皮肤像被火烧,又像被冰刺。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扭曲渐渐停下,他没死,却也不再是完整的人。
深渊里没有日夜,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怪物的嘶吼。同伴们一个个失去理智,只有他靠着一股恨意撑着
他没能一直硬撑,最终还是选择和同伴们一样陷入沉睡——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用休眠锁住意识,免得被辐射彻底吞噬。
不知睡了多久,偶尔清醒时,他会和同伴们一起挖隧道。镐头撞击岩壁的“叮当”声成了深渊里唯一的节奏,他们一点点往上刨,碎石堆在身后,像条沉默的尾巴。可这深渊太深了,挖开的距离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在所有同伴里,善绮是神志最清醒的。他利用每次短暂的清醒期,在隧道里练习控制身体——吸收那些狂暴的能量,压制住扭曲的本能。几年下来,他不仅实力暴涨,还能在“怪物形态”和“人类形态”间自由切换,只是额角的月牙疤再也消不掉。
那天,他正靠着岩壁喘息,之前那个质问假矿工的同伴挪到他身边。这位同伴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说话时嘴角不断淌下涎水,却仍死死抓着善绮的胳膊:“希望……只能靠你了……”他咳了两声,眼神突然亮了些,“你最清醒,也最强……替我们报仇,找霍壹雷算账……”
善绮看着他青黑的皮肤和变形的手指,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会的。”
又挖了不知多少个日夜,隧道终于通到一条荒废的旧矿道。善绮趁着夜色摸出去,正好撞见那几个假矿工在换岗。他没废话,暗绿色的能量在掌心炸开,瞬间解决了仇人,扒下他们的矿工服套在身上。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深渊的方向,抬手释放出一股能量。轰然巨响中,隧道入口被炸毁,碎石堆成小山。“等我回来。”他在心里默念——这是为了掩盖同伴们的存在,毕竟在这世道,没人会同情怪物,只会想着斩草除根。
掌心的暗绿色能量还在缓缓流转,带着股阴冷的触感。善绮握紧拳头,转身走进了矿道的阴影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善绮,还是深渊里所有冤魂的指望。
善绮逃到南方后,像只惊弓之鸟般东躲西藏。这些年,他没日没夜地收集霍壹雷的罪证,盼着能交给高层,借他们的力量除掉这个祸害。可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霍壹雷行事缜密,证据早被抹得干干净净,他连靠近高层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递上证据了。他曾担心矿工失踪的事会败露,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上面竟毫无动静,这让他越发心寒。
那天夜里,他又梦到了那位曾质问假矿工的工友。对方的身影在梦里忽明忽暗,侧过头对他说:“他们来了,是你的援军,把希望交出去吧。”话音刚落,梦里就浮现出昂约他们在车站下车的场景,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善绮猛地睁开眼,天已大亮,可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打转。他知道,这是死去的工友在指引他。没想到这么巧,他们竟来了同一个城市。
他没敢贸然现身,思来想去,盯上了希代坎——从梦里的场景看,这人似乎和昂约他们同行。当天,他写了封电子邮件发到希代坎的公司邮箱,明面上是“游客对导游服务的五星好评”,字里行间却藏着见面的地点:城南那家偏僻的老饭馆。
可希代坎是个粗线条,看完邮件只嘿嘿一笑:“看来我服务挺到位啊。”压根没琢磨出弦外之音。
善绮等了一天没动静,急得在屋里踱步,费了好大劲才弄到希代坎的手机号,发去条短信。内容依旧弯弯绕绕,先提了句“矿区听说又出问题了,想必你的同伴里面有人知道答案吧”,又说“昂约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见义勇为”。
希代坎正扒着龙虾壳,随手点开短信扫了眼,咂咂嘴:“这谁啊?神神叨叨的。”说着就要删。
“等等。”莫卡凑过来看了眼,虽然不认识善绮,却对“矿区”“昂约”这两个词格外敏感,一把抢过手机,“矿区的事?还特意提昂约?”他皱着眉看向众人,“这人……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善绮?”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对视一眼。清鸢挑眉:“他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他?还能精准找到希代坎头上?”
昂约指尖敲着桌面,沉声道:“主动找上门,是好事,但也得防着有诈。”
本博往嘴里塞了块虾肉:“那还见不见?”
莫卡点头:“当然要见。万一真是善绮,错过就太可惜了。”他看向众人,“这样,让一个人去赴约,我们在附近埋伏,一有动静就动手。”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昂约身上。
昂约:“……又是我?”
玉彤憋着笑推了他一把:“你是主角,当然是你上了”
昂约无奈叹气,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管对方是不是善绮,这趟见面,都得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六人换上便衣,悄无声息地分散在饭馆周围隐蔽处。昂约深吸一口气,按约定走进饭馆最里头的隐藏房间——门后坐着个男人,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遮在口罩和眼镜后面。
“把门关上。”男人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有点闷。
昂约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门刚合上,男人就摘下口罩和眼镜,脱掉厚重的外套,露出左额角那块月牙形的疤。
昂约心里一松——是善绮。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昂约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警惕,“先回答这个,我再跟你聊别的。”
善绮扯了扯衣领,坦然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我死去的工友托梦告诉我的。”
昂约挑眉,没接话,继续问:“找我们想做什么?”
“明知故问。”善绮抬眼看向他,眼神锐利,“当然是联手解决霍壹雷。”
“你找到证据了?”昂约追问。
善绮摇头:“暂时没有。”
昂约皱起眉——光靠回忆里的口供,根本构不成有力证据。
“但我有个消息。”善绮话锋一转,“有个人比我更清楚内情。”
昂约眼睛一亮:“谁?”
“我以前的一个同伴。”善绮解释道,“他现在没法联系我。我刚逃到南方时,本不在这座城市,是跟着他来的——因为这里藏着更多霍壹雷的罪证。”
昂约半信半疑,但看善绮的神色不像说谎,便耐着性子听下去。
“你可能会奇怪,”善绮顿了顿,“霍壹雷不是管西区的吗?为什么南区也有他的痕迹?”
昂约脑子飞快转动,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管理南区的将军也有问题?”
“没错。”善绮点头,“但他不是卧底,是被霍壹雷收买了。”
昂约心头一沉——敌人又多了一个,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别说对抗龙王的军队,光是应付这些内部蛀虫就够棘手了。他看着善绮,忽然明白对方为什么非要找帮手不可——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昂约问道。
善绮身体微微前倾:“你们是这颗星球百年来的第一次大变量,对文明走向影响很大。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但只靠我们还不够。我认为,让黑、灰末洛人联手合作,比先找霍壹雷的马脚更重要。”
这番计划不难理解,可难度不小。昂约暗自琢磨,善绮敢这么说,必然有他的办法,只是这办法到底是什么,实在猜不透。
“还是跟你坦白吧。”善绮忽然松了口气,“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可靠、正直,不是奸邪之辈。”
昂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我们有自己的民间组织,类似过去反抗龙王的党派。”善绮解释道,“说简单点,他们是刚建立的反抗力量,核心宗旨是团结一致、对外开放、追求公平正义,反对专制、封建和暴政。”
昂约更关心的是规模:“这个组织有多大?”
“我不清楚全貌,至少我所在的南区分支有二十几人。”善绮摇头,“规模大小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愿意加入吗?”
昂约心里是认同的,但他不能替同伴做主:“抱歉,我个人愿意,但得问问其他人的意见,暂时没法答复你。”
“可以。”善绮从口袋里掏出两个U盘,一个蓝色,一个红色,“不过我担心你同伴里有卧底。这两个U盘,一个你偷偷看,另一个给他们公开看。”
昂约接过U盘收好。善绮率先起身离开,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周围安全后,昂约才给外面发了信号,把几人叫了进来。
“用我的平板吧。”希代坎从公文包掏出个折叠平板,插上红色U盘。屏幕亮起,跳出一封信和几份文件,全是关于霍壹雷和南区将军的信息。
文件里第一个文件夹存着霍壹雷的出行照片。大多是他在灰末洛人地盘的画面——身为黑末洛人将军,却频繁拜访灰末洛领地,有时带着车队大摇大摆赴约,这在起义军里不算秘密,早有耳闻。
但其中几张照片透着诡异:他见灰末洛人族长时,总选在偏僻的林间小屋;每次见面都有个隐蔽的交换动作,看不清递的是什么,却显得格外谨慎。
“他为什么能得到灰末洛人族长的青睐?”清鸢皱眉,“黑灰两族不是早就分裂了吗?”
众人盯着照片琢磨,莫卡忽然指着一张角落的图:“你们看,这车队的车牌号,跟南区军库的补给车一样。”
正议论着,昂约点开了最后那个文档——是封落款为“民间组织南区分领导者”的信:
“欢迎你们,外来的变量
我们是没有固定据点的民间组织,却有着共同的信念:以公平正义为刃,为这颗星球劈开永续和平的路……
组织调查发现,霍壹雷或许是黑灰末洛人无法和解的根源。灰末洛人内部恐已腐朽,而上级充斥卧底,我们只能以民间之力追查真相……
接下来,将由善绮带领你们……
盼你们加入。”
平板屏幕的光映在几人脸上,没人说话。霍壹雷与灰末洛人的隐秘联系、腐朽的内部、遍布的卧底……这盘棋,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
他们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里面是南区将军的信息。几人立刻凑到一起,好奇这位将军究竟可疑在哪。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张人物照: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穿着却像富商老总般讲究,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所有人一眼就断定,这便是管理南区的将军。
仔细翻看资料,发现这位将军出现的场合,大多是花红酒绿的酒店和娱乐场所。单看这一点,便足以看出他的腐败。
继续往下翻了十几张照片,终于找到最关键的内容:他曾前往南区最豪华的娱乐园区,根据照片能大致推断出他的路线。而在他到达之前,有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已按同样的路线提前抵达,先进入了一个豪华包间,随后将军才单独进去。至于包间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莫非这个人是霍壹雷?”昂约第一时间猜测。
玉彤摇摇头:“我们这样想是不是太浅了?或许那个人只是他的工具,专门用来接待这位将军的。”
她的猜想很快得到验证,下一张照片便揭示了神秘西装男的身份:他名叫蝎涉,家住南区东南边,有老家和常居两处地址,是霍壹雷十分信任的手下,也是霍壹雷用来控制南区的眼线,同时还受到这位将军的青睐,算得上半个掌权人。
“等等,我大概知道他们的目的了,他们不会是想让我们来调查这个人吧?”本博这时自作聪明地说。
“收起你的小机灵。”昂约说着,点开了下一个文件,里面同样是一封信和几张房屋、大厦的照片。
(以下为信件内容)
尊敬的昂约先生与各位同伴:
展信佳。
想必诸位已对蝎涉的情况有所了解。此人既是霍壹雷安插在南区的重要棋子,又得当地将军信任,实乃串联多方势力的关键人物。
基于此,我们斗胆向诸位提出一项请求:能否劳烦对蝎涉进行监视?具体而言,盼能摸清其行动轨迹,若条件允许,可在其居所安装监测设备,或在其智能设备中植入追踪程序。
此项任务并无时限,且完全凭诸位自愿。我们深知此事存在风险,故绝不强求。若诸位愿意应允,所需设备与技术支持,我们定会全力提供;若暂有顾虑,也恳请不必介怀,我们始终感激诸位为这颗星球所做的一切努力。
无论最终决定如何,都衷心祝愿诸位一切顺遂。
民间组织南区分部 敬上
没想到本博还真猜对了,几人自然不会拒绝这个任务。
他们返回了希代坎安排的住处,是三套带多个房间的房子,地段和格局都不错,看得出希代坎花了心思。他还豪气地包下了这三套房,足够他们住上一阵子,虽然开销不小,但以希代坎的经济实力完全撑得住。
当天夜里,昂约独自待在房间,找希代坎借来平板电脑,插上了那个蓝色U盘。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寥寥数语。
照片拍的是乡下城镇的一家娱乐场所,看着人不多,镜头对准的是二楼。下方标注着详细位置。
善绮的留言很简略:“这是我同伴常待的地方。你若有疑问,可去那找她——她叫琴茜,一直潜伏在两位将军之间,很忙。我身份敏感不便露面,你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昂约愣住了。要去的话,就得孤身前往,可单独行动总觉得不安。这一晚,他辗转反侧,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忙着准备监视蝎涉的事。昂约没打扰他们,留了封信说明情况,便独自出发了。好在修德斯给的启动资金充足,足够他一路开销。
其他人往东南方向去盯梢,他则往东北走,终于在一个小镇下了车,顺利找到了照片上的娱乐场所。
站在门口,昂约有点后悔没叫上同伴——他本就偏内向,这会儿更觉得紧张。深吸几口气,他壮着胆上了二楼,向老板打听。
“找一位红头发的女士。”他按善绮给的信息描述。
老板一听就笑了:“你说琴茜啊?她是在这儿兼职的,只有晚上才来。”
昂约只好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琴茜出现。窗外的阳光懒洋洋洒进来,他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这位琴茜,会愿意相信自己吗?
其他人收拾好装备准备出发,却发现昂约不见了踪影。
“哎?昂约去哪了?”本博挠着头四处张望。
沧为这时注意到桌面上的信封,伸手拿起来:“他留了信。”
莫卡凑过去看完,眉头微蹙:“这家伙果然有事瞒着我们。”
清鸢叹了口气:“我相信他的能力和判断,只是担心……对手太狡猾,他一个人容易暴露行踪。”
众人陷入沉默,莫卡却忽然起身,慢悠悠走向门口:“我去看看他吧。”
“你怎么找啊?”希代坎追问。
莫卡扬了扬手机:“问善绮。”
就这样,队伍再次分开——大部队往东南方向去调查蝎涉,兵分两路盯守他的两处住所;莫卡则独自赶往昂约所在的小镇。
视角转回昂约这边。天色渐暗,他在娱乐场所门口守了一整天,正趴在桌上打盹,忽然感觉有人站在面前。他猛地抬头,本以为是琴茜,却对上莫卡的脸。
“前辈?”昂约又惊又窘,生怕被指责。
莫卡却没说什么,把手里的食盒递过去:“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谢谢前辈……”昂约接过食盒,小声解释,“这是善绮交代的,他让我单独来,不用告诉你们。”
“结果善绮还不是把地址告诉我了。”莫卡找了把椅子坐下,“等着吧,看看这位琴茜到底能带来什么消息。”
两人并肩坐在门口,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偶尔聊几句,更多时候是沉默地等待。夜色渐浓,娱乐场所的灯亮了起来,终于有个红头发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琴茜老远就瞥见了门口的两人,眼神瞬间警惕起来,心里暗自嘀咕:“这就是安排来的新人?看着跟愣头青似的。”
嘴上虽这么想,她却没迟疑,径直往娱乐场所走。走到转角准备上二楼时,才回头低声道:“等我上去十分钟再上来,别引人注目。”
昂约和莫卡对视一眼,默默应下。等了片刻,两人悄悄上了二楼,被侍者引到一个隔音极好的包间。
门刚关上,琴茜就抬了抬下巴,语气干脆:“你们的事我听说了。”她把一个U盘拍在桌上,动作利落地插进旁边的电脑,“这是我这段时间攒的东西,有什么要问的,或者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抓紧。”
屏幕上很快跳出一堆文件,全是她潜伏在霍壹雷身边收集的情报——详细标注了霍壹雷的日常行程、常去的地点,甚至连他与手下接头的规律都列得清清楚楚。
昂约和莫卡正看得心头一喜,琴茜却忽然松了松头发绳,红色长发披散下来。她画着浓眼影的眼睛里,原本的清冷憔悴陡然染上更深的忧愁,语气也沉了下来:“我快死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两人猛地抬头:“你说什么?”“啊?”
琴茜没理会他们的震惊,抓起桌上的酒瓶猛灌了几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目前最有用的情报是,霍壹雷在故意搅黄两个种族的和解。”她抹了把嘴,“我费了好大劲才给他装了窃听器,就为了抓这个把柄,难度大得超乎想象。”
昂约心里一沉——这么说来,灰末洛人族长要么是同谋,要么是被控制,要么就是被利益迷了心窍。要知道,末洛人分四个种族,按等级排序是紫、红、黑、灰,黑灰两族本就矛盾重重,若再被人从中作梗,和解更是难如登天。
“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揪出来。”琴茜放下酒瓶,眼神里透着疲惫,“装完窃听器的这一个月,他对我越来越警惕,我连靠近他都难,还被他的人盯着。”她顿了顿,扫向两人,“现在我大概率还在监视范围内,你们说不定也被盯上了。这点,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在三人脸上跳动。昂约攥紧了拳头——本以为找到关键线索,没想到却撞上这样的局面。
昂约和莫卡揣着新情报,蹑手蹑脚地潜回了住处。
另一边,调查蝎涉的队伍也有了进展。那天临近中午,他们赶到蝎涉的两处住所,老家那边荒得连杂草都快没过门槛,别说人影,连点生活气息都没有,显然早没人住了。
“得,白跑一趟。”本博咂咂嘴,跟着大部队转场到蝎涉常居的城市。几人把他住处周边的角角落落都搜了个遍,到了晚上,就分散在附近的酒店、餐厅里蹲守。
“这货到底住不住这儿啊?”本博坐不住了,在餐厅包间里来回踱步,鞋底磨得地板吱呀响。清鸢正对着窗外观察,头也没回:“再等等。”希代坎捧着杯奶茶,边吸边点头:“对对,耐心点。”
本博闲得发慌,干脆召唤出狙击枪,拆下瞄准镜当望远镜四处扫。忽然他低呼一声:“在那儿!”
沧为立刻凑过来,抢过瞄准镜一看——街角阴影里站着个男人,暗紫色长发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侧脸线条锋利,细长的眼睛上还抹着点紫色眼影,哪怕只露半张脸,那股阴鸷劲儿也让人心里发毛。没等细看,那人就闪身进了对面的居民楼。
“是他,蝎涉。”沧为放下瞄准镜,“进了三单元。”
确定了住处,新问题又来了:怎么把监视设备放进去?白天人多眼杂,清鸢虽能化作虚化猫影,可大白天在居民楼里晃悠,风险实在太高。
几人硬等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昂约和莫卡赶来支援,才算有了新办法。
“我们试试。”昂约看向莫卡,“瞬移进去,速战速决。”他们俩的末洛人体质很特殊,能直接瞬移,比普通末洛人的高速移动隐蔽多了。
清鸢从包里掏出微型监听器和追踪器:“设备在这儿。他的房子密不透风,不用担心被外面看到,主要防着屋里的监控和防护装置。”
本博摩拳擦掌:“需要我帮忙望风不?保证没人靠近!”
“你在楼下盯着就行。”莫卡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和昂约交换了个眼神,“等他出门,就动手。”
等蝎涉准时离开单元楼,几人立刻在餐厅包间里通过智能设备沟通起来。
希代坎率先发消息:【要是担心他家有防护设备,智能的我能想办法搞定,可要是有那种“玄学设备”,我就没辙了】
昂约:【玄学设备?】
希代坎:【我刚联系了善绮,请组织帮忙黑入他家的智能监控,植入假录像掩人耳目。但我说的玄学设备,是指那些带魂能、战魂的东西,比如能感应活物的符咒、灵宠之类,跟狗见了生人会叫一个道理】
众人心里稍定,又等了会儿,确认蝎涉彻底走远,希代坎的手机突然震动——组织发来消息,说周围信号已暂时屏蔽,让他们速战速决。
“走。”莫卡朝昂约点头,两人瞬间瞬移到三楼,悄无声息地进入蝎涉家。他们立刻用魂能强化感官,眼睛扫视四周,耳朵捕捉细微声响,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墙上挂的书法卷轴看着普通,边缘却萦绕着微弱的魂能波动,显然是能监测生命特征的密卷。
“小心点。”昂约压低声音,和莫卡分头行动。他们借着家具遮挡,避开密卷的感应范围,也尽量使用魂力将自身的生命频率给围住,使其无法展露出去,飞快地将微型监听器、追踪器塞进床垫缝隙、衣柜里的衣服的纽扣,甚至在鞋柜的鞋跟里也藏了一个——所有动作都用魂力包裹,没发出半点声响,并巧妙地将这些设备融入。
前后不到两分钟,两人完成布置,再次瞬移离开。
回到餐厅包间,本博凑上来:“搞定了?”
昂约长舒一口气:“总算搞定了,接下来咱们回去等消息就行。”
一行人返回住处,把所有收集到的情报整理好,通过加密渠道发给善绮,再由他转报给组织。很快,善绮那边回复过来:【各位辛苦了,干得漂亮。接下来交给我们盯守,有任何突发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看到消息,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连本博都没再咋咋呼呼,瘫在沙发上摆弄起自己的狙击枪。
而此时,善绮正身处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只有面前的屏幕亮着微光。他看着传来的情报,默默点头,低声自语:“很好,接下来换我盯着,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样。”
另一边,豪华商场的洗手间里,琴茜锁好隔间门,快速点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正是“已开始监视蝎涉”的消息——她刚借谈事的名义,暂时从南区将军身边脱身。
这次任务是霍壹雷间接指派的,明面上是跟南区将军聊房地产项目,实则暗藏玄机。霍壹雷向来只让不太信任的手下做些表面功夫,真正的核心交易,他从不露面。
“连蝎涉都被盯上了……”琴茜看着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霍壹雷最信任的人里就有蝎涉,想必能从他身上挖出不少秘密。她深吸一口气,删掉消息记录,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该回去了,也该准备好,迎接早已注定的结局。
门外传来南区将军不耐烦的催促声,琴茜压下眼底的情绪,推门走了出去,脸上又挂上那副职业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