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血色祭坛:邪神信徒的终局(1/1)
当“全村皆凶”这四个字从林御口中砸出来时,我手中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铜针在盘面上来回冲撞,最后“咔”地一声卡死,死死指向脚下这片土地——准确来说,是指向村子里每一个面带淳朴笑容的村民,仿佛他们的身体里都藏着无形的漩涡。
“不可能……”苏晴的声音发颤,她下意识攥紧了我的衣角,指尖冰凉,“我们昨天来的时候,王大娘还给我们端过小米粥,热气腾腾的,里面飘着红枣;李大叔帮我们修补过马车上断裂的木轴,手指被钉子扎破了都没吭声,他们看起来明明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林御冷笑一声,抬手掀开了客栈窗户上糊着的油纸。窗外,夕阳正将村子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像泼了一地的血。原本在打谷场上佝偻着背晒谷的张老汉突然直起身,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一步步走向村西头的祠堂。他的脖颈以一个违背生理极限的角度扭曲着,脸几乎贴到了后背,嘴里念念有词,含糊的音节在风中拼凑出一句清晰的诅咒:“邪神降世……血肉为祭……赐我们永生……”
“看到了吗?”林御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目光扫过窗外,“从我们踏入这个村子开始,所谓的‘善意’都是精心编织的伪装。王大娘的小米粥里掺了致幻的‘迷魂草’,喝下去会让人神思恍惚,对周遭的异常视而不见;李大叔修补的木轴里藏着引雷的铜丝,只要我们驾着马车离开,他就能引天雷将我们劈成焦炭;就连给我们指路的孩童,手里把玩的泥人都贴着搜魂的符咒,能悄无声息地吸走我们的精气。”
我猛地看向苏晴腰间的玉佩,那是她奶奶留下的和田玉护身符,平日里温润透亮,此刻却泛着丝丝黑烟,玉佩上雕刻的观音像已经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苏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说这玉佩能挡灾辟邪,怎么会……”
“因为整个村子,都是邪神的信徒,”林御从行囊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古籍抄本,纸页边缘已经发黑,他指着上面的插画——一个由无数人影组成的血色阵法,中央供奉着一个长着九头的怪物,“传说中‘血肉祭坛’需要九十九个外来者的灵魂献祭,集齐之后,邪神就能撕裂空间降临人间,而我们,就是他们选中的最后一批祭品。”
话音未落,祠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咚咚锵、咚咚锵”,节奏诡异,像是在敲打着人的心脏。原本分散在各处的村民们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祠堂聚集。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脚尖踮起,脚跟落地,发出“嗒、嗒”的声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神空洞如深渊,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像是面具上的裂痕。
“他们要开始仪式了。”林御将一把符剑扔给我,剑鞘上刻着朱砂绘制的符文,“守住心神,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松开剑柄,这符剑能护住你的魂魄。”
我握紧符剑,指尖触到剑身上冰凉的符文,突然注意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刚才从窗下走过的几个村民,后颈都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胎记,形状像只扭曲的眼睛,瞳孔处是一个细小的漩涡。而昨天给我们送柴火的哑女,后颈同样有这个印记,当时我只当是普通的痣,没放在心上。
“这些人……不是天生的信徒。”苏晴突然开口,她颤抖着指向抄本上的插画,指尖在纸页上划过,“你看这里,插画里的信徒后颈都有烙印,边缘带着火焰的纹路,说明他们是被强行种下了邪神印记,相当于……相当于被操控的傀儡,身不由己。”
林御点头,目光凝重:“没错,这村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祭坛,村民们都是被邪神力量侵蚀的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躲在祠堂里主持仪式的邪神分身,这些村民只是它的爪牙。”
锣鼓声越来越急,像密集的雨点砸在心头。祠堂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透出妖异的红光,将门口的石阶染成血色。村民们鱼贯而入,每进去一个,祠堂里就响起一声沉闷的哀嚎,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脆响,像是有人在里面被活生生碾碎。
“不能再等了。”林御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自己的符剑上,鲜血瞬间被剑身吸收,符文亮起耀眼的金光,“苏晴,你用清心咒护住我们的心神,防止被邪神的音波操控;我主攻,你辅助。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喊你的名字,都别回头。”
我们悄悄绕到祠堂后方,这里堆着些废弃的柴草,从一个破损的窗棂往里看。祠堂中央果然有一个巨大的血色阵法,用朱砂和鲜血混合绘制而成,边缘摆着九根雕刻着恶鬼的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外来的商人,正是前几天住进客栈的行商们。他们双目圆睁,眼球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以诡异的角度膨胀着,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里面蠕动,随时要破体而出。
而阵法中央,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正举着骨杖吟唱,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的骷髅头,眼眶里跳动着绿色的火焰。他的声音苍老而尖利,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每唱一句,祠堂里的村民们就整齐地跪下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不少人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染红了地面,却仿佛不知疼痛,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那是村长。”苏晴捂住嘴,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昨天他还拄着拐杖跟我们说村子的历史,说这里曾经出过清官,怎么会……”
“他是邪神在村里的代理人,”林御的符剑已经亮起刺眼的金光,剑身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表面流转,“祭坛需要外来者的血肉激活,这些村民的作用,就是将我们这些‘祭品’养得精精神神,再亲手送上祭坛,用我们的恐惧和绝望滋养邪神。”
就在这时,村长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睛像是能穿透墙壁,精准地看向我们藏身的窗棂:“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邪神大人正等着你们呢……”
他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顺着耳朵钻进脑子里,让人头皮发麻。祠堂里的村民们瞬间转头,后颈的黑色印记亮起妖异的红光,齐刷刷地看向我们的方向。他们的嘴咧得更大了,露出嘴里密密麻麻的尖牙,原本正常的手指变得枯瘦如爪,指甲泛着青黑的光泽,像是淬了剧毒。
“跑!”林御拽着我和苏晴往后退,刚转身就撞上一个柔软的身体——是昨天给我们缝补衣服的张婶。她脸上还带着平日里的慈祥笑容,手里却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剪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小姑娘,衣服还没缝好呢……”她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的尖牙,剪刀猛地刺向苏晴的胸口!
“小心!”我挥剑格挡,符剑与剪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花四溅。张婶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麻。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黑色的印记在闪烁红光,嘴里反复念叨:“祭品……不能跑……邪神大人要生气了……”
“这些傀儡被邪神力量操控,寻常攻击没用,打他们后颈的印记!”林御喊道,他一剑挑飞扑来的李大叔,符剑精准地刺穿了李大叔后颈的印记。
李大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后颈的印记变成了灰黑色,像是被火烧过的灰烬。
“有效!”苏晴立刻掐诀,清心咒的金光笼罩住我们,形成一个透明的护罩,那些诡异的吟唱声果然减弱了几分,脑子里的虫爬感也消失了。我趁机挥剑刺向张婶的后颈,符剑没入印记的瞬间,她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但更多的村民涌了过来,祠堂的大门已经关上,我们被围在了后院的院子里。他们前赴后继,像潮水般涌来,即使被砍倒也会立刻爬起来,只有破坏后颈的印记才能让他们彻底失去行动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晴的额角渗出汗珠,脸色苍白,清心咒的金光越来越淡,显然消耗远超预期,“必须阻止村长的仪式!再拖下去,阵法就要完全激活了!”
林御一剑劈开身前的村民,朝着祠堂大门冲去:“我去对付村长,你们挡住这些傀儡!撑住!”
“小心!”我和苏晴背靠背站着,符剑与清心咒配合,勉强守住阵脚。但村民越来越多,有的甚至拿起了锄头、镰刀,他们的身体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伤口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散发着恶臭。
突然,祠堂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像是无数野兽在嘶吼,红光从门缝里炸开,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林御的声音夹杂在咆哮中传来,带着痛苦和急促:“快……破坏阵眼!在祭坛西北……角的油灯……”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喉咙。
“林御!”苏晴脸色大变,清心咒的金光瞬间暴涨,逼退了周围的村民,“我们去帮他!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
我点头,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发力,符剑劈开一条血路,苏晴的清心咒则护住我们的要害,朝着祠堂大门突破。厚重的门板被我们合力撞开,“轰隆”一声倒在地上,祠堂里的景象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
血色阵法已经完全激活,九根柱子上的商人身体纷纷爆开,血肉、骨骼、内脏飞溅到阵法中央,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肉球,表面布满了跳动的血管,还能看到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上面扭曲、嘶吼。村长悬浮在肉球上方,黑袍已经裂开,露出布满黑色纹路的身体,那些纹路像是活的蛇,在他皮肤上游走。他的后颈没有印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微型的人脸,五官扭曲,正对着肉球嘶吼,发出尖利的叫声。
林御被数道黑色的锁链捆在柱子上,符剑掉落在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着黑色的血液,显然受了重伤,气息都变得微弱。
“抓住他们!献祭!献祭!”村长高喝,声音里带着狂喜,那些原本围攻我们的村民立刻转向,像疯了一样朝着祠堂内涌来。
苏晴咬咬牙,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的玉佩上:“奶奶说过,玉佩能净化邪祟……今天就试试!”她将玉佩猛地扔向阵法中央的肉球,“我来掩护,你去救林御!”
玉佩在空中发出耀眼的白光,像是一轮小太阳,肉球接触到白光的部分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黑烟,发出凄厉的惨叫。村长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注意力被彻底吸引过去,操控着数道黑链抽向玉佩。
就是现在!
我一个箭步冲到林御身边,挥剑斩断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链。黑链接触到符剑的金光,发出痛苦的嘶鸣,化作黑烟消散。林御抓住我的手,声音微弱却清晰:“阵眼在西北方的骷髅头油灯里,里面的灯油是用活人精血炼制的,毁掉它!快!”
我捡起地上的符剑,将体内所有的灵力注入其中,剑身上的符文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朝着西北方冲去。那里果然摆着一盏油灯,灯座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眼眶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灯油里浸泡着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它们相互吞噬、蠕动,正是阵法的能量核心,源源不断地给肉球提供力量。
村长发现了我的意图,嘶吼着甩出数道黑链,如同毒蛇般缠向我的四肢。苏晴的清心咒金光猛地一缩,她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却依旧咬牙支撑着护罩,挡在我身前,硬生生扛下了那些黑链的攻击。
“快!别管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
我没有犹豫,符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刺向骷髅头油灯!
“不——!我的神!”
村长发出绝望的哀嚎,油灯应声碎裂,黑色的虫子纷纷落地死亡,发出焦糊的气味。血色阵法瞬间失去光芒,符文一个个黯淡、消失,那些村民傀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纷纷瘫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肉球失去能量供给,开始迅速萎缩、融化,最后变成一滩腥臭的黑水,渗入地下。
村长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迅速干瘪下去,后颈的微型人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彻底消失。他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干尸,仿佛已经存在了千年。
祠堂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木材燃烧后的噼啪声——不知何时,祠堂的梁柱已经燃起了火焰,大概是符剑的金光引燃了残留的邪气。
我扶起林御,他靠在我身上,气息依旧虚弱。苏晴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但她的眼神里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窗外的夕阳不知何时变成了正常的橘红色,温柔地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狼藉上,带着一丝久违的暖意。
“我们……赢了?”苏晴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还有一丝茫然。
林御看着地上的干尸,又看了看倒在各处的村民,轻轻点头:“赢了。”
只是这场胜利,来得太过惨烈。那些被操控的村民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他们的魂魄早已被邪神侵蚀、吞噬,剩下的只是一具具空壳。这个曾经看似淳朴的村子,也彻底变成了一座死村,在夕阳下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我看向林御,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勉强笑了笑,声音沙哑:“别想太多,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救了更多可能被献祭的人。”
话虽如此,可看着那些曾经递过热茶、修过马车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心里终究不是滋味,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邪神已灭,傀儡倒地,但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创伤,留在我们心里的阴影,恐怕永远也无法愈合了。火焰渐渐蔓延,吞噬着祠堂的一切,仿佛要将这里的罪恶彻底焚烧干净,只留下一片焦土,在风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