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岩冢号骨(1/1)
我咽下嘴里的能量棒,拿出保温杯,喝光了杯底最后一点水。
盛冬估计我们还有7-8公里到达狼闼古堡,我从背包拿出了一瓶饮用水,之前不理解为什么每瓶都没装满,此刻我恍然大悟。
如果是满瓶水,经历零下20度的高温,水早就结冰胀破瓶子了。
现在温度是零上3度,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冰化成了水。
再次补充了一次,身体的疲惫稍微好转,虽然还是脚下感觉踩着棉花,好歹多了几分力气。
盛冬也喝了几口水,用指南针再次校准了一下方位,提上电源继续出发。
我背上登山包时,又看了眼刚才无意中找到的手弩,估计是有铁和铜金属,现在上面遍布着青红两色的锈斑。
中间的弹簧可能是不锈钢的,还闪着银光,我之前塞入的三根筷子,在箭槽中显得有点纤细,估计就算打出去,准头不会太足。
盛冬此时已经走了10米开外,停了下来,我以为在等我,赶紧快走几步来到他身后。
照明灯光柱钉在前面几米的黑地里,有个坑。
坑差不多两米见方,深有半米,这里土地上都是碎石,不像我们之前路过的祭坛广场,遍地石板,刨个坑难度不大。
盛冬蹲下,把照明灯放在地面上,在这个距离,光线非常足,坑底 情况看得很清楚。
灰白色的碎骨头散落在干燥的尘土上,有些年头了,稍微粗大些的骨殖上已经糟成了蜂窝煤的样子。
看这些骨骼碎片大小不一,形态扭曲,显然属于某种体型不小的生物。
就在这堆骨头中间,埋着几根金属杆,铅笔粗,黑黢黢,20多厘米长。
这些金属杆以一种混乱的姿态插在或压在骨堆之中。
“鸟类。”看了2分钟,盛冬站起身来,“那几根应该是手弩的箭。”
我盯着最大的那几根骨头,细看起来那形状,特别是那半截弯成锋利弧度的两块,像是鸡翅膀的形状,只是大了太多倍。
再看那几根弩箭,我琢磨着能不能捞上来二次利用,盛冬冷着脸,再次蹲下身,长臂拿着头灯尾部的磁铁块,吸上来三根。
“坑里情况未知,别贸然跳下去,这个箭像是合金的。”
我一把接过,放在手弩里比划起来。
盛冬又在坑边看了看,起身继续赶路。
我把手弩收了起来,为了防止误射,没有把弩箭放在箭匣中,而是放在了背包另一侧。
最后这5,6公里,感觉比之前的路程长了好多。
盛冬一边走,一边用手持照明灯仔细搜寻周围,还让我跟他一样把头灯和战术手电都打开。
我虽然不理解,但是知道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又走了半小时,空洞比刚才小了很多,更像2-3米高的山洞。
“刚才的鸟是岩渊鸮。”盛冬吹落衣袖上的尘土。
据说这是一种翼展3米以上的猛禽,曾经是北方荒原夜晚的霸主,飞行能力强,爪尖嘴利,没有天敌,比较可怕的是,这种鸟羽毛柔软厚实,飞起来没有声音,而且夜行性极强。
盛冬发现坑中的骨头中空扁平,符合鸟类特征。
他猜测大概30年前,有人进入这里,被岩渊鸮袭击,来人用手弩还击后,岩渊鸮受伤被闯入者杀死后埋了起来。
之后溶蚀空洞在夏季被雨水冲刷后,坑中泥土被带走,才会显露出尸骨。
我突然想起,手弩是在祭坛广场的石柱顶端找到的,而岩渊号的尸骨出现在土坑里,难道是那些人击杀之后把手弩扔到石柱上?
盛冬淡淡一句:“手弩不止一把,岩渊鸮也不止一只。”
也就是说,还有逃脱的岩渊号在混战中抓了一把手弩飞走,扔在了石柱上。
它们将这危险的武器当作战利品,或者只是厌恶而将它丢得远远的?
坑底的扭曲残骸,与石柱顶端那冰冷的手弩,如蚀骨的阴寒,散在浓稠的黑暗中。
利爪尖喙,夜飞无声,想到有这样凶悍的猛禽躲在暗处,我后背发寒
在这样的地下缝隙中,它是猎手,我们是猎物。
盛冬微微侧首,光束扫过通道两侧如同凝固黑潮般的石壁,“石隐盲螈嗜杀成性,却对这里退避三舍,不敢进入......能逼退它们的凶物,肯定不寻常。”
他顿了顿,脚步未停,“咱们没有挖掘这里,应该不会惊扰它,况且咱们又一直保持照明,应该很安全。”
盛冬的声音在洞中石砾般落下,我抬起腕表,指针的冷光在昏暗中刺出凌晨四点的刻度。
时间像渗入石缝的水,无声淌过绷紧的神经。
前方通道陡然收束。
原本尚能容身的隘口,此刻如同被蛮力扼住喉咙的巨人。
岩顶黑压压沉下,头盔稍一抬升,便撞上渗着寒气的嶙峋石骨。
硬质的撞击声在逼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石壁两侧更是狰狞迫近,犬牙交错的岩棱刮过冲锋衣的肩肘部位,发出布料与岩石粗粝摩擦的嘶嘶声。
脚下仅容一人通过的路径,扭曲向上延伸,如同地域裂开的一道倾斜的入口。
盛冬停步,卸下背包,动作干脆利索。
大功率照明灯的强光被熄灭、折叠、塞回背包。
瞬间暗下来的光源让黑暗骤增,如同被裹尸布压上眼睑。
头灯和战术手电的光束被挤压在2米以内。
现在的石缝更加狭窄,2米左右的顶壁,两侧石壁接近我的肩宽,
灯光所及,是反射着冷光的坚硬石头;灯光之外是翻滚的、能吞噬一切的墨黑。
“估计再有2-3公里咱们就到狼闼古堡了,做好准备,打开手电的加热,上面估计还是零下20度左右。”
盛冬的声音贴着石壁传来,本就高冷的声音被棱角磨砺得更显冷硬。
我也感觉到脚下的坡度越来越明显,把刚刚松开的防寒服下摆重新拉紧,肩上的劳保棉服也裹紧。
一手握着开始加温的战术手电,一手握紧营地铲。
盛冬矮下身形,肩膀微微前弓,脊背的线条在头灯下绷紧如一张蓄势的劲弓。
石缝深处,只回荡着我们沉闷的呼吸声、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装备与岩石持续不断地轻微刮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