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船泊游戏(1/1)
以上便是孟亦最近几天所有的经历,全部被他写在了本子上。
关于下沉的原因他已经猜出十有八九了,这类似于磁铁,进入过深层思海的事物会被同化,但吸引又类似于异性相吸。
孟亦正在路上走着,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穿得很严实,几乎看不清面容,只能认出是个女的。
那个人摘下了墨镜,仅仅是瞥了孟亦一眼,就令孟亦的意识坠入了深层思海当中。
“你被当成猎物了。”牛顿坐在湖边,细品着刚泡好的普洱茶。
孟亦来回踱了踱步,又看了看右手腕上的手表,深层思海和思维之海同时起了雾。
“你要醒了,希望你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随着牛顿的最后一口茶入喉,孟亦缓缓睁开了眼,周围是金属制成的船舱。
在孟亦睁开眼的同时,船舱正前方的11/12变成了12/12,后又闪为了一个20天的倒计时。孟亦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却发现手表正戴在他的左手腕上。
“船泊游戏已开始,道具已发放,请仔细阅读规则。”在一声金属质感的嘈杂声后,船舱内归于沉寂。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挤在了那张A4纸大小的规则前,而孟亦却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前坐下,把玩起了手表。
“12月21日,16:21。”孟亦看着左手上的手表,不自觉地将手伸进了右边的口袋,因为在他睁眼的同时,他能感觉到衣服右侧有细微的重量变化。
那是一张黑金色的卡牌,卡牌的正中间是一个“9”字。
不知过了多久,孟亦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张规则。
船泊游戏规则如下:
1.玩家间通过比点数来决定输赢,胜者将获得对方积分,败者将被判以“石沉大海”,总点数=月份×(点数+地方时)。总点数大于120点视为鬼牌,将不公布总点数,卡牌点数范围为1~31点,卡牌点数每日更新,时间24点算作0点。
2.玩家每日会获得2点积分,用于兑换生活用品以及食物。
3.游戏双方处于独立状态,不受除参与者以外的一切形式打扰。
4.十分钟内不将卡牌放入红色区域内,或者不揭开卡牌的将自动判负。
5.倒计时结束时,若总人数大于1,则全员判负,船只将驶向深渊。
也就是说这个游戏最终只能有一个人存活,那么谁又会是猎物,谁又会是猎人呢?
嘭的一声枪响,一名玩家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张“29”。
众人一时局促了起来,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开,但谁都没有妄动,只是注视。
第一只羊死了,接下来便会有第二只,第三只,直至最后一个,可……他们为什么会有枪!
孟亦飞快地在手表中的电子商店里翻了起来,一把枪150积分,子弹50积分,也就是说,这些人手上有不止200积分。
这绝对不可能,除非他们不是第一次上船了。
带头的那个人左手持枪,右手轻轻捡起了那张“29”,鲜血染红了他那件白色西装的衣角。他整了整领带,将手枪丢给了身旁的一个男子,右手将牌高高举起。
“有没有人要和我玩啊。”
孟亦极警惕地看着这个人,狩猎游戏原则第一条:永远不要轻率定义任何人,即便你自以为看透了他的一切。
西装男俯下身子,随手拎起了一个蹲在地上的人,将他的手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之后淡定地走到了桌子的另一头,也将手拍了上去。
“游戏双方已确认,游戏开始。”
西装男将牌明放在桌上,用中指和食指将其缓缓推到了桌上的红色区域。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用手颤颤巍巍地推了推眼镜,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干巴巴的嘴费力地吐着字。
“在我死之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你还不配。”
眼镜男掀开了自己那张盖着的牌,上面赫然标着“30”的字样。
“游戏结束,双方均为鬼牌,何箫胜。”
眼镜男听到自己胜利后,双腿无力地瘫了下来,双手用力拄着桌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何箫身上,丝毫不在乎此时的西装男已僵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30”。
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众人的目光由震惊转为了厌恶、嫉妒甚至贪婪。
何箫大笑了起来,身体斜靠在桌子边缘,像疯了似的大喊着:
“狼来了!”
现在场上还有10个人,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在这里结盟便是最愚蠢的决定,但偏偏孟亦却做了这个最愚蠢的决定,因为就在刚刚,何箫坐到了他的旁边。
何箫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孟亦,深黑的眼眶托着一双惨白的眼球。
“你,你能和我合作吗?”他略显紧张,嘴不停啃着指甲,发出嗒吱,嗒吱的声音。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孟亦学着他的语气说,这算是一种试探,其实孟亦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开始揣测他的性格了。
“好啊,因为他们要吃了我。”
即便慎重如孟亦,也在心里暗暗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平静时他就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旦激动起来又像疯子。
“他们为什么要吃了你?”
“因为他们以为我是只大肥羊。”这句话令孟亦想到了两个原因:一是他杀了西装男,其他人一定会认为他身上有大量的积分;二是没人会信他了,就像故事里没人信那个喊狼来了的孩子。
但孟亦可不会这么草率,他不知何时起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之前,他都会推演一遍,也正是这个习惯,让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好,我同意。”
孟亦在赌,赌西装男身上只有两点积分,若是他有积分的话,就不会带着身边那个男人,这样才能做到平衡:一个主权,一个主钱。更何况与其和其他8个各怀鬼胎的人合作,不如与这个处境危险、把柄在手的人合作。
还有一点便是危险比率(危险程度比上整体危险程度的平均值。),他的危险比率要远远大于一,将这样的人置于自己的对立面显然是不明智的。
但孟亦不知道,他从这步开始就已经错了,他将“合作”当做了思维前提,进而陷入了自己设定的思维困局。
午夜已至,就在轮船沉于寂静幽海,众人都在心惊胆颤地睡觉时,孟亦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他要开始神游了。
这是他开启深层思海之后发明的,用于拓印。
他从船尾一直走到了船头,机械式地观察着船的每一处,后又从船头走到了船尾,就这样来来回回地走了两三趟,他才又回到了床上,闭上眼,沉入了深层思海。
深层思海中明月高高悬起,孟亦拾起了地上一张仅比巴掌大点的图纸,上面赫然绘制着他所在那一层的完整结构图。
以目前孟亦的能力,他还需要回到深层思海来查看拓印图,因为它太小了,透过思维之海再看的话,难免会看不清。让拓印图上浮到思维之海的话,又太消耗精力。
整艘船全长360米,桌子长2米,起始位置在船尾,他之前便注意到了规则上的“地方时”三个字。如果将船平均分为360份,那么每份则可以看作1°,也就是每走一米差4分钟,桌长2米,这样的话对战的双方会有8分钟的微小差值,也就是大约0.13的点数。
接下来10天的时间内都十分安宁,没人愿意再当这个出头鸟,直到跨年夜,有人向所有人发出了邀请——“守夜”。
此时大部分人已经按耐不住了,要知道倒计时一结束,如果剩余人数大于1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死。
“感谢大家能接受我的邀请,我叫陈乔,同为一个国家的人,我想年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过。”
即使他说得十分合理,但孟亦知道他在组织一场狩猎,若不接受邀请,则会成为他们的第一个猎物,那么第二个将会是……
“弱小并非原罪,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起抵抗这个该死的游戏。
“请拿出你们的牌,向我们展示你们的诚意吧。”
人们像是被他们洗脑了,纷纷从兜里掏出牌放在胸前看了看,又迅速捂上。
“你说我该不该把牌交上上去?”
“交上去吧,他们应该会有办法让大家都活下来的。”
最终人们还是将牌交了上去,在他们的认知里,没有牌便是安全的。
孟亦没有将牌交上去,因为他的牌上仅仅有一个“1”字,只是亮出来便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更别说上交了。
孟亦看了眼身边的何箫,此时他正蹲在地上嗑着手指。孟亦刚想上前询问他的看法,手腕顿时就传来了一股巨力,拽着他走到了桌前,将他的手拍在了桌面上。
“游戏双方已确认。”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唯有刚刚讲话的那个人神情依旧轻松,站在桌子上俯视着众人。
“看来老三抓到猎物了,”刚刚收牌的那个人凑到陈乔身边,“我给了他最大的牌29,放心。”
听到这话,为首的人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人刚刚拒绝上交手上的牌,我怀疑他图谋不轨。”
连借口都找好了,孟亦却丝毫没有慌,他将自己的牌放到了红色区域,却没着急掀开。
“哈哈,你个小‘1’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小爷我让让你,我就用一张‘2’。”他手举着那张牌,刚想放到红色区域,却被人拦住了。
“老三,用这张。”老三看了一眼这个人,心里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行吧,二哥,听你的。”
老三将那张“29”放到了红色区域,嘴里还辩解道:“别说我欺负你,无论我出什么,你的那张‘1’都是必输的。”
怀疑的气氛在整艘船里弥漫,没人相信孟亦会赢,也不知道孟亦怎样才能赢。
孟亦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手表,沉思着:这里距船尾有36米,我只需要等到……
“喂,你倒是开牌啊。”老三等得有些急了。
周围的人群也都急地冒汗,不断搓着手心,就好像自己也正经历着一场生死对决。
“总得让他想会儿遗言吧,大叔叔。”何箫在旁边说道。
老三翻了翻眼球,一想也是,便也安静了下来,反正最多也就等十分钟而已。
可猛然间,陈乔似乎想到了什么,向着孟亦的那张牌喊道:“快,别让他掀开那张牌。”
但已经来不及了,孟亦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勾起了一抹微笑,淡淡地说:
“对不起,你跨过日界线了。”
随后掀开了自己的牌,此时时间定格在了“12月31日,21:30”。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那张“1”,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凝固了。直到桌子中心的显示器再次亮起,众人才缓过神来。
“陈陆29点,孟亦鬼牌,孟亦胜。”
同样的,陈陆僵直了身子,死不瞑目。
陈乔怒了,不再保持刚刚的绅士风度,一把抓起了孟亦的衣领。
“你小子敢使诈。”
现在人们才明白刚刚孟亦是怎么赢的,陈陆跨过了日界线,也就是说,他所处的位置的真实时间应该是“1月1日,0:02”。
“你又上当了。”
孟亦抓开陈乔的手,顺势将其和自己的手一同拍在了桌子上,在“游戏双方已确认。”亮起的同时,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27”放到了红色区域。
这是何箫的牌,孟亦一直在等这条大鱼上钩,刚刚的一切,包括故意将牌露给陈陆看,吸引他对战,再在对战中消耗掉他的那张“29”,最后吸引陈乔靠近,都是安排好的。十天时间,他几乎已经看透了在座的所有人。
尽管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消耗掉他的那张“29”,他也可以以自己没牌为由脱身。他们刚刚在人群中树立威信,一定不敢随手伤人,那么一旦脱身成功,之后孟亦至少有三种方法搞死他们。
陈乔的汗水从额头一直流到了脖颈,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一旦游戏双方确认,那么一切暴力行为都是禁止的,并且已放入红色区域的卡牌也是无法再拿出的。现在他手上最大的牌是“21”,不,是除孟亦外全场现在最大的牌是“21”。
“行啊,小杂种,爷在下面等你。”他恶狠狠地盯着孟亦,极不甘心地掀开了那张“21”,随后身体僵直。
随着三人盟的解散,老二陈树的地位直接从神降为了老鼠,手上的牌又全都被抢了回去,他身体蜷缩地倒在地上,左腿也被踩断了。
孟亦这一仗打得极漂亮,不仅阻断了专制的可能,更是起到了威慑的作用。如果说陈树是从神变为老鼠,那么他则是从老鼠变成了瘟神。
现在场上唯一有枪的人正靠在墙边,高大的身体要超出孟亦一个头。
“叔,能讲讲这里的事吗?”何箫问道,孟亦则在旁边观察。
“别忘了,咱们可是仇人。”如果此刻何箫抬头的话,一定能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感受到那双眸子里所散发出的寒锋。
“什么仇人,我可是帮了你,反正你们俩只能活一个,我帮你出手,不免得你自己出手伤心嘛。”
他此时居然感觉眼前这个人有点意思,眸子里的冷锋顿时收敛了几分。
“行啊,聊聊吧,你可以叫我黑哥,叫那边看戏的小家伙也过来吧。”
等孟亦也靠在墙边,黑哥缓缓开口道:“正如你们猜测的那样,我的确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了。”
我刚进这个游戏的时候,是因为加入了一个组织,那个组织是什么我还不能说,当时这个游戏还没有第5条规则,所以我们进来也只是为了躲避一下现实生活,顺便刷点积分。这里对于我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我们通常是两两组队进入的,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但彼此大多数都是从组织里随便拉的人,也都不熟。
黑哥说着从商城里买了一只雪茄和一个打火机,并为自己点上。
孟亦突然身子一震,他问了一个问题:“黑哥,你知道西装男手上有多少积分吗?”
黑哥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应该没有什么积分吧,毕竟他买完枪后就说他积分不够了,让我帮他买一颗子弹,弄得我现在身上就三十多积分了。”
孟亦轻声嗯了一下,转过身不再说话。
“黑哥,帮我们个忙。”
“什么?”
“我们要点火。”
黑哥递出来打火机。
“这个?”
第二天,黑哥像往常一样和大家在餐厅吃饭,只是这次黑哥话却多了起来。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枪吗?
“那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了。
“而且我还知道攒够了50积分就能离开这个鬼游戏。
“我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要走了。
“所以你们也抓紧吧。”
说完,黑哥头也不回地走了,随便在一个转角处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就是说谎的感觉吗?”
等黑哥走后,众人也开始了议论。
“我相信黑哥,黑哥一向不说谎的。”
“我不信,这游戏哪还有说真话的人啊。”
虽然众人这么议论着,但是信与不信,心中早已有了定夺。
之后几天,黑哥一直和何箫住在一个房间里,来伪造离开的假象(即便这样会使他们每天多花三积分),而锋芒毕露的孟亦则吸引大众的注意,进而忽略掉何箫的存在。
在何箫的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小孩儿,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放心,孟亦说了,这些人都是被精挑细选的蠢货,很好骗的。”
果然,在几天后,在人们发现黑哥真的不见后,在人们看着墙上的倒计时开始焦虑后,他们终归是按耐不住了。
仅是一夜,就有4个人被淘汰,剩下的4个佼佼者面面相觑,而此时的孟亦却早早地躲进了房间里,隔岸观虎斗,顺便了解一下彼此的牌。
大概3个小时之后,孟亦和何箫走出了房间,此时全场只剩下了陈树一个人,左手按在桌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刚刚才赤手打死了一个人。
“还差2积分,我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了。”
他真的已经疲惫不堪了,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孟亦悄悄地走到了对面的桌前,将手按了上去。
“哼,没用的,我没有牌了。
“小子,等着吧,明天我要用你的命,走出这里。”
陈树已经疯了,为了胜利,为了复仇,全然不顾一切了,可他又上当了,现实恰恰与他想的相反。
桌子正中间的显示器突然亮了,陈树瞪大了眼睛,看着显示器上的7个字。
“游戏双方已确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孟亦的手,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可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口袋,里面居然真的有一张黑金色的卡牌“5”。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就在你说话的时候。”何箫的话插了进来。
陈树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将卡牌放在了红色区域,艰难地爬到桌子上,躺在上面。
“能告诉我回去的消息是不是也是假的?”听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将牌翻了过来,闭上了眼。
“拿着我的积分,去买一颗子弹吧。”
之后他便永远地睡着了,躺在那张桌子上,像是躺在了水晶棺里。
黑哥将手枪递给了孟亦。
“今天再让我享受最后一天吧,这该死的游戏我也受够了,总之,我欠你一颗子弹,下辈子还你。”
黑哥拍了拍孟亦的肩膀,转身去了餐厅,去了游戏厅,还去了电影院,不一会儿,20多积分就全部花光了。
最后,第二天早上,黑哥去了船头,那里有一处很大的空房间,也是听海浪拍击船体的声音最清楚的地方。
船头的左侧有一道门,上了锁,锁孔是一条细长的缝。
“开枪吧,这里我很喜欢,像是回到了我捕鱼的老家。”说完点燃了最后一根香烟。
“还是老家的烟好抽啊。”
孟亦闭上了眼,扣动了扳机,一颗金灿灿的子弹穿过海浪声,穿过烟雾,穿过了黑哥的心脏,打在了船壁上,发出“叮”的一声。
孟亦帮黑哥灭掉了烟,这时他才发现何箫不见了。
反应过来的他迅速沉入了深层思海,他要翻看记忆回放。孟亦看的速度很快,仅是5分钟的时间,就看完了近十几天的回忆,随后脊背生出一阵冷汗。
“他一直都在。”
是的,何箫一直都在,在他神游的时候,在他赌牌的时候,甚至在他杀死黑哥,为他熄灭烟头的时候,他都在,都在一个极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用阴冷的表情看着自己,这绝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能露出的表情。
他上当了!
这让他想起了足球赛里的那只大猩猩,他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些要除掉的人身上,进而忽略了这个待在自己身边、最危险的那个人。
孟亦来到了船尾,何箫正在等孟亦,见孟亦来,他一时兴奋了起来。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何箫,‘何以声箫,唯有真言’的何箫。
“玩一个游戏吧。”
何箫右手拿着枪,左手将自己的牌放进了红色区域。
“我知道你的牌比我大,现在我数3个数,你能把你的牌放到红色区域,就算你赢。”
孟亦在原地呆愣了两秒,在这两秒里,他推演了几乎所有合理的、可能的情况,但无一例外,他的结果都是死。
所以他只能搏一次了,他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几乎为零,所有的推演均为空想,所有的行为均为即兴。这是第一次,起码是孟亦记忆里最深刻的一次,完全不假思索地奔向一个地方。
“1。”
孟亦抬起了左脚,那张桌子距他只有5米远,却像隔了数万里的荒原。
“2。”
孟亦伸长了持牌的手臂,此时呼吸都变得沉重,耳朵里传荡着“哔”的声音,就好像心电图拉直后的喧鸣。
在“3”字还没出口时,孟亦触到了台子,可正当他要将牌放到上面时,何箫开枪了,即便他根本没有数到“3”。
为了减少出血量,孟亦趴在了地上,刚刚那颗子弹擦过了孟亦的心脏,却并不致命。
致命的是何箫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和你玩什么游戏吧,孟亦。
“要怪就怪你放松了警惕,在这个游戏中,放松警惕的下场只有死。”
此时的孟亦已经昏了过去,意识进入了深层思海。
深层思海中的一切开始大面积地蒸发,这是休克的前兆。
“那我就再加一把火吧。”孟亦闭上了眼,思路全开,深层思海沸腾了。
孟亦悬在空中,无数水滴越过他的身体,飞向上空,在太阳光下,像是无数颗流星划过天际。
晨光褪为深蓝色,这是新生婴儿深层思海的颜色,此时孟亦的这片空间里已空无一物,只剩下逆流而上的水滴,不停地掠过他的身体。
等水滴全部汇聚到上空与思维之海融为一体,深层思海彻底暗了下来,仿佛在无尽的宇宙中漂泊一般,沉寂、幽静。
孟亦知道他的上方正漂浮着一片汪洋,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天亮了,此时深层思海外,船舱内,何箫正在检查孟亦的瞳孔,刚刚那些事仅发生在3秒钟之内。
“无心跳,无脉搏,无呼吸,瞳孔放大,应该是死了。
“那……是我赢了!”
何箫抱着头,仰面大笑。
“我果然是最优秀的,我要将它记下来,对,一定要记下来。”
说完,他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支笔和一个本,面对着船壁记了起来。
但……孟亦可还没有死。
“该醒了,再过3分钟,我将彻底失去生命特征。”
为了骗过何箫,让他放松警惕,孟亦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方法便是“假死”。
深层思海中,孟亦睁开了眼,将紧握着的左手张开,里面有一滴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水滴,而这颗小水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升到了空中,剧烈颤动起来。
无数的水被吸了下来,像是海啸一般黑压压地扑下,落在地上形成岛屿、图书馆、苹果、桥……不一会儿,深层思海恢复成了原状,这便是深层思海中“磁效应”最逆天的应用。
孟亦的时间不多了,出血过多导致他有些虚弱,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地爬到了桌前。桌台仅有80cm高,孟亦却像是在攀岩,大腿部完全用不上力。
艰难的80秒,也是宝贵的80秒之后,孟亦已经有半个身子探出了桌台,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牌,狠狠地拍在了红色区域。
“游戏双方已确认。”
这是游戏的特殊机制,无需同时拍桌面,只需双方将牌放入红色区域,且双方均不能远离桌子超过5米。
“你,不是人类吧,你怎么能还活着?”
“其实你说得很对,放松警惕是会死的。”
何箫还想说些什么,却僵直了身子,倒在了地上。孟亦来到他的身边,取走了他的本子。
“其实你再谨慎一些,在旁边等30分钟,或者拿走我的牌,那我才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在孟亦身后,一道尘封已久的门打开了,这道门直通向甲板。孟亦站在甲板上,船已经停了。
一张纸和一支笔缓缓落到了孟亦面前,纸上所写的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我也要书写规则了吗?”
孟亦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第6条规则:禁止一切形式的暴力行为。
句号落下,孟亦眼前闪过一道强光,他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地方,只是不同的是,他的左手上多了一个本子,右手中正握着一枚硬币。
“这是普修斯的硬币,梦神的嘉奖。”
牛顿的声音在孟亦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