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姐弟俩一个模子(1/1)
萧夙朝搂着浑身发颤的澹台凝霜,指尖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声音放得又柔又哄,偏句句都往萧太后心窝子里扎:“哭什么?跟个将死之人置气犯不着。”他抬眼扫了萧太后一眼,语气凉薄如冰,“她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过不了多久也是阴间鬼魂,跟你这‘万鬼妖王’迟早是街坊,犯得上动这么大肝火?”
澹台凝霜被他这不着调的安慰逗得“嗤”地一声,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萧太后听得这话,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着萧夙朝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这个逆子!”
萧夙朝根本没看她,只低头用指腹蹭掉澹台凝霜脸颊的泪珠,语气陡然转厉,冲着殿外扬声道:“来人,送太后回慈宁宫。”
他顿了顿,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萧太后:“回去在你的地盘作威作福,别死在养心殿——脏了这儿的地,还要碰瓷朕的宝贝,污了朕的眼。”
萧太后好不容易顺过气,闻言气得眼前发黑,拍着桌子站起来:“萧夙朝!哀家是你的生母!你就是这么尽孝道的?”
“孝道?”萧夙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搂着澹台凝霜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当年把朕塞进质子马车时,您怎么没想过‘母子情分’?看着朕在敌国被灌毒药、打板子时,您怎么没提‘孝道’?”
他脚步没停,声音却像鞭子似的抽在萧太后脸上:“如今朕坐稳了帝位,您倒想起自己是生母了?晚了。”
“您最好祈祷长命百岁,”萧夙朝的声音从殿门口飘回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别哪天闭眼了,还得劳烦朕给您哭丧——朕怕笑出声,折了您那点薄福寿。”
这话堵得萧太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宫女们惊呼着上前搀扶,乱作一团。
而萧夙朝早已搂着澹台凝霜进了内殿,反手关上门,将外面的闹剧隔绝在外。他低头看着怀里还在抽噎的人,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又软了回来:“好了,跟死人置气不值当。她那嘴,当年能把先帝气晕三次,你跟她计较什么?”
澹台凝霜把脸埋在他颈窝,闷闷地骂:“老东西……”
“嗯,老东西。”萧夙朝顺着她的话哄,轻轻拍着她的背,“回头朕让人把慈宁宫的桂树砍了,她不是最爱闻桂花香吗?让她闻土腥味去。”
澹台凝霜被他这幼稚的报复逗笑了,终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还是哥哥疼我。”
“不疼你疼谁?”萧夙朝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睑,“再哭,眼睛该肿了。”
澹台凝霜往萧夙朝怀里缩了缩,鼻尖还泛着红,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委屈:“我就是委屈。她凭什么那样骂我?我招她惹她了?”
萧夙朝心疼地揉着她的头发,指尖顺着发丝滑到后背轻轻拍着,语气里满是纵容的狠劲:“不凭什么,就是欠收拾。”他想了想,眸色沉了沉,“这样,传朕的旨意,从今往后,慈宁宫的月例俸禄、伺候的人手,通通减半。”
见澹台凝霜还是瘪着嘴,他又添了句,语气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再过几日便是万国来朝,各国贡品一向是紧着你先挑。到时候你挑剩下的,再让人打包送去慈宁宫,让她瞧瞧,谁才是这宫里最金贵的。”
澹台凝霜这才稍稍缓了些,忽然伸手在萧夙朝腰间摸了摸,掏出他那部贴身带着的手机。屏幕亮起,她指尖飞快地划开,找到“阿岳”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澹台岳略显急促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翻动奏折的沙沙声——想来是正忙着处理青云宗的事务:“姐夫?”
澹台凝霜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刚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阿岳……”
澹台岳敏锐地听出不对,手里的朱笔猛地一顿,语气立刻沉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谁惹你哭了?是不是萧夙朝那厮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带人闯宫砍了他!”
萧夙朝在一旁听得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瞪了眼怀里告状的人——这小子,眼里就没他这个姐夫。
澹台凝霜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萧夙朝颈窝,对着手机嘟囔:“不是哥哥……是萧太后……”
电话那头的澹台岳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冷笑,带着山雨欲来的怒意:“她活腻歪了?”
澹台凝霜吸着鼻子,声音哽咽得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猫:“她骂我不是人……还说我是孤魂野鬼……”
电话那头的澹台岳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极冷的嗤笑,笔砚砸在案上的脆响透过听筒传来:“行了,我知道了。”他扬声对门外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来人,传我令——让青云宗术法部准备,今夜就安排萧国先帝给薛柠语托个‘好梦’。另外,让药庐那边想办法,把她体内红樱桃的药效提前发作。”
萧夙朝在一旁听得真切,低头看了眼怀里还在掉金豆豆的人,眸色沉沉地对殿外喊:“江陌残。”
江陌残立刻推门而入:“臣在。”
“安排个侍卫,去趟慈宁宫送道圣旨。”萧夙朝顿了顿,语气冷得像冰,“就说太后近日操劳,朕体恤她辛苦,特准她闭门休养,无诏不得出慈宁宫半步。”
江陌残心头一凛,这哪里是休养,分明是软禁。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陛下,真要这么做吗?那红樱桃搭配补药……可是致命的情药啊。若太后药性发作,要不要传太医过去?”
澹台凝霜猛地抬头,眼底还挂着泪,语气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狠劲:“不准!谁也不准给她找太医!”
电话那头的澹台岳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还是我姐明白事理。忘忧!”
“属下在。”一道清冷的男声立刻应道,想来是青云宗暗影卫左护法忘忧就在旁边。
“带上青云宗那几只最通人性的魔兽,去萧国皇宫慈宁宫外候着。”澹台岳的声音带着摄政王的威严,“告诉那些宫人,谁敢给薛柠语递消息、找太医,就先让魔兽尝尝他们的骨头硬不硬。真当我姐娘家没人了,任由她拿捏?”
忘忧沉声应道:“喏。”
澹台凝霜握着手机,听着弟弟雷厉风行的安排,心里那点委屈终于散了些。她抬头看向萧夙朝,眼眶红红的:“哥哥,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萧夙朝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宠溺又果决:“对付她,这还不够。”他转头看向江陌残,“还愣着干什么?去传旨。”
江陌残不敢再劝,躬身应道:“臣遵旨。”
殿外,夜色渐浓。慈宁宫的方向隐隐传来几声诡异的兽吼,惊得宫雀乱飞——忘忧带着青云宗的魔兽,已经到了。而此刻的慈宁宫内,萧太后正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眼前阵阵发黑,隐约间,竟真的看到了先帝的虚影站在床前,眼神怨毒地盯着她……
澹台凝霜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动静,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拽了拽萧夙朝的衣袖,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哥哥,人家想去慈宁宫那边看看热闹。”
话音刚落,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澹台岳大步闯了进来,手里还攥着半件没系好的外袍,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他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弯腰刚把鞋套在脚上,就兴冲冲地蹦了两下:“走啊!我倒要看看那老虔婆怎么收场!”
澹台凝霜眼疾手快,抬脚就把他刚穿上的一只鞋踢飞了出去,鞋子“嗖”地掠过门槛,落在了殿外的台阶下。
澹台岳单脚站在地上,气得瞪圆了眼睛:“澹台凝霜你耍赖!咱俩到底谁是大的那一个?我可是你亲弟弟,亲的!”
澹台凝霜抬了抬手,作势要敲他的脑袋。澹台岳立刻条件反射地捂住后脑勺,脖子缩了缩,语气秒变乖巧:“姐,我错了。”
“知错就好。”澹台凝霜慢悠悠地收回手,下巴往桌案的方向抬了抬,“去,倒杯水。”
“欸,来了!”澹台岳立刻应着,单脚跳着去了桌边,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温水,双手捧着递过去,还不忘欠揍地加了句,“您请喝水,小的伺候您舒坦了,能不能把鞋给我捡回来?”
萧夙朝在一旁看得发笑,瞥了眼忙前忙后的澹台岳,慢悠悠地吐出一句锐评:“真是个合格的阿岳牌店小二。”
澹台岳接过落霜递来的另一只鞋,一边往脚上套一边哼了声,语气却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得意:“什么店小二,格局小了。”他拍了拍胸脯,冲澹台凝霜眨眨眼,“我是我姐祖传的仆人,打化形就定下的那种。”
澹台凝霜被他逗笑,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眼底的阴霾彻底散了去:“算你识相。”
萧夙朝看着这姐弟俩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替澹台凝霜理了理散落的发丝:“想看就去瞧瞧,不过别靠太近,仔细沾了晦气。”
澹台岳已经蹦到了门口,正弯腰去捡那只被踢飞的鞋,闻言头也不回地喊:“放心吧姐夫!有我在,保证让我姐看得清清楚楚,还沾不到半点灰!”
说着他拎着鞋往脚上一套,转身就去拉澹台凝霜的胳膊:“走了姐,再晚可就错过重头戏了!”
澹台岳拉着澹台凝霜走到慈宁宫门口,探头往里头瞅了瞅,压低声音问:“姐,咱是进去光明正大地看,还是找个角落躲着看?”
澹台凝霜理了理衣袖,下巴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傲气:“自打化形起,本宫修的便是逍遥道,万年来行事向来随心所欲。看热闹这种事,自然没有躲躲藏藏的道理。”
澹台岳闻言,用力点头:“有道理!咱姐弟俩做事,就得光明磊落!”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迈开步子往慈宁宫里头走。只见他们步伐稳健,肩背挺直,连甩袖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走到殿门处时,又同时微微侧头,目光扫过殿内的景象,那眼神里的探究与戏谑如出一辙,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跟在后面的江陌残看得嘴角直抽,忍不住抬手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汗。这姐弟俩,还真是从骨子里透着一样的性子,连走路的神态都能做到这般神同步,说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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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萧太后正被药效折磨得神志不清,时而哭喊,时而尖笑,哪里还有半分太后的体面。见有人闯进来,她浑浊的眼睛勉强聚焦,看到澹台凝霜的身影时,忽然挣扎着要扑过来:“妖女!是你害我!”
澹台凝霜与澹台岳同时往旁边一侧身,动作整齐划一,恰好避开了萧太后的扑腾。两人还同时挑了挑眉,那副“就这”的表情,看得江陌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得,这下更像了。
慈宁宫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上皇与太皇太后由宫人搀扶着,匆匆从寿康宫赶来。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走得有些喘,扶着宫女的手站稳后,抬眼看向殿内的澹台凝霜与澹台岳,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这姐弟俩……怎么连眼神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上皇眯着眼打量片刻,沉声解释:“他们是阴阳双生的姐弟,魂魄本就同源,性子神态像也正常。”
话音刚落,殿角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原本只是托梦幻象的先帝虚影,在魔兽灵力的催动下竟渐渐凝实,化作了身着龙袍的实体模样,正幽幽地盯着萧太后。
太上皇见状,惊得后退半步,指着那道虚影,声音都发颤了:“朕的儿???你……你怎么会在这?”
澹台凝霜与澹台岳听到动静,同时转头看向太上皇与太皇太后。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想法——见了长辈,总得走个过场。于是几乎在同一瞬间,他们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如同复刻,连垂眸的角度都分毫不差:“见过太上皇,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哪还有心思管他们行礼,指着状若疯癫的萧太后,气得手都抖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打晕!别让她在哀家面前胡闹!”
旁边的太监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拿出帕子蘸了些安神药,趁萧太后挣扎的间隙捂住了她的口鼻。不过片刻,萧太后便软倒在地,没了动静。
太皇太后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道先帝虚影,眼眶微红:“皇帝,你既来了,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澹台凝霜用脚尖在背后轻轻踹了澹台岳一下,眼神示意他赶紧处理。澹台岳被踹得踉跄半步,回头瞪了自家姐姐一眼,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抬手结印。指尖灵光闪过,那道先帝虚影忽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响,渐渐能清晰地说话:“父皇,儿臣想跟朝儿说说话。”
太上皇听到这声“父皇”,眼圈瞬间红了,连连点头:“好,好,你说,朝儿就在这儿。”
澹台岳收了手,对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解释:“先帝魂魄刚凝实,不稳得很,最多只能维持三天。得找口弱水冰棺养着,不然过不了今夜就得散了。”
“好好好,”太上皇连忙吩咐身边的太监,“快,去库房取弱水冰棺来!”又转头对澹台岳道,“辛苦你了。”
澹台岳摆摆手,从袖中摸出一颗莹白的灵珠,弹指送进先帝虚影体内,嘟囔道:“不辛苦,命苦。这是三千年灵力,先给先帝吊着气。”
正说着,萧夙朝迈步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殿内的景象,眉头微蹙,却还是先朝太上皇与太皇太后行了礼,随即自然地揽过澹台凝霜的细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才看向那道虚影,沉声唤道:“父皇。”
澹台凝霜见事情告一段落,又在背后踹了澹台岳一脚,示意他该退场了。澹台岳揉着被踹的地方,没好气道:“别踹了别踹了,我这就走,回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载体能让先帝多撑些日子。”说罢,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殿外。
先帝虚影的目光落在萧夙朝揽着澹台凝霜的手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轻声问:“孩子,这是?”
萧夙朝低头看了眼身边的人,眼底瞬间漾开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儿臣的妻,澹台凝霜。”
澹台凝霜抬眼看向先帝虚影,依着萧夙朝的姿态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先帝虚影望着她,又看了看萧夙朝眼中的珍视,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好,好……”
澹台凝霜忽然抬手,指尖翻飞间结出复杂的印诀,周身泛起淡淡的幽蓝灵光。
刚走到殿门口的澹台岳瞥见她这手势,脚步一顿,眼睛亮了起来:“还阳术?姐,算我一个!”他反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尊三足两耳的青铜小鼎,鼎身刻满繁复的符文,正是青云宗镇宗之宝混元鼎,“用这个聚灵,事半功倍!”
澹台凝霜瞥了眼那尊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萧夙朝见状,立刻揽着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解释:“还阳术只有鬼魂一族能施为,灵力霸道,咱们离远点。”他望着殿中央那两道身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难怪这姐弟俩总透着股异于常人的默契,原来真是鬼魂一族那万年难遇的阴阳双生,放眼六界,如今也只剩他们二人了。
澹台岳将混元鼎抛到半空,单手结印催动灵力,鼎身瞬间暴涨数倍,悬浮在殿中,散发出温润的白光,将先帝虚影笼罩其中。
澹台凝霜指尖灵光更盛,另一只手往空中一抓,一尊栩栩如生的玉质人偶凭空出现,正是为还阳准备的人形载体。她屈指一弹,先前储存在灵珠里的千年灵力化作一道流光,一半注入玉人,一半汇入混元鼎中。
“起!”姐弟二人同时低喝。
玉人在灵光中渐渐染上血色,肌肤变得温润如活物。混元鼎内的先帝虚影被白光牵引着,缓缓融入玉人眉心。随着最后一缕虚影消散,玉人忽然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与先帝生前一般无二。
澹台岳收了混元鼎,抹了把额头的汗:“成了。刚还阳身子虚,得好生养着。”
澹台凝霜也收了印诀,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耗损不小。萧夙朝连忙上前扶住她,语气里带着心疼:“辛苦了。”
刚醒的先帝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目光落在萧夙朝身上时,终于有了真切的暖意:“朝儿……”
澹台岳看着那尊已经有了生气的玉人载体,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澹台凝霜道:“早说你这儿有现成的载体,我还折腾着要回去翻库房……”
话音未落,澹台凝霜抬脚就朝他膝盖弯踹了过去。澹台岳没防备,“哎哟”一声往前扑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捂着膝盖瞪她:“澹台凝霜!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有你这么动不动就踹人的吗?我这膝盖都快被你踹出茧子了!”
澹台凝霜眼皮都没抬,冷冷吐出三个字:“别逼逼。”
澹台岳被噎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反驳:“你清高!你了不起!就因为薛柠语骂了你句‘不是人’,就大老远把你弟从紫宸殿拽过来——合着我那儿堆成山的青云宗奏折不用批?你去批啊?”
澹台凝霜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你试试”明晃晃的。
澹台岳被那眼神看得一怂,硬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挠了挠头嘟囔:“批就批,多大点事。反正我化形那天起,就注定是给你当牛做马的命,谁让你是我姐呢。”
萧夙朝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揽着澹台凝霜的腰,慢悠悠地开口:“你这台阶修得,倒是挺及时。”
澹台岳脖子一梗,冲他挤眉弄眼:“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小舅子和姐夫。”说完还不忘又提了一嘴,“再说了,我姐乐意踹我,那是疼我。”
这话说得,连澹台凝霜都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这边姐弟俩拌嘴的功夫,太上皇早已快步走到先帝萧程乾面前,声音发颤地伸出手,又怕惊扰了似的缩了缩:“程乾?真的是你?”
萧程乾刚适应了这具新身体,动作还有些僵硬。他抬眼看向太上皇,眼中涌上真切的孺慕之情,缓缓屈膝行礼,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是儿臣,父皇。”
太上皇这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澹台凝霜指尖萦绕起一缕幽蓝灵力,轻轻往萧程乾身上一送。那灵力如流水般漫过玉质载体,原本还带着几分玉石冷光的肌肤,瞬间染上了鲜活的暖意。
“行了,”她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下您老的载体算是恢复得透彻了,寻常磕碰都不怕损坏。”
她抬眼看向萧程乾,补充道:“方才注入的是万年鬼魂之力,可保这载体万年不腐不坏。今夜过后,载体便能自行幻化成凡人肉体,与生人无异。”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灵力,儿臣施还阳术时祭出的三千年灵力,此刻已融在载体经脉中,足够支撑千年之用。往后行事,与生前并无二致。”
萧程乾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感受着体内流转的暖意,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触感与活人一般温热,不由得露出几分讶异:“竟能如此神奇?”
澹台岳在一旁插嘴:“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出手。我姐这万年修为可不是白练的。”说着还冲澹台凝霜扬了扬下巴,活像在炫耀自己的宝贝。
澹台凝霜没理他,只对萧程乾微微颔首:“安心休养便是。”
澹台岳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凑到萧程乾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添油加醋的告状:“顺道补充一句啊,先帝陛下,您那位皇后薛柠语,先前可是把我姐骂得难听极了,说她是孤魂野鬼,还说她根本不是人。”
澹台凝霜听得眉梢一挑,没理他,反而摸出手机,翻到“洛芸”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洛芸,青云宗摄政王澹台岳的月俸减半,手头所有政务全权交给他处理,若是出半分岔子,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电话那头的洛芸显然早已习惯这般指令,干脆利落地应道:“喏,属下这就去办。”
“澹台凝霜你不带这样的!”澹台岳一听就急了,转身冲萧夙朝嚷嚷,“姐夫你看她!就因为我说了句实话,她就公报私仇!”
澹台凝霜轻咳两声,抬眼看向萧夙朝。
萧夙朝立刻会意,揽着她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瞥向澹台岳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看什么看?你姐做得对。谁让你专挑这些添堵的话说?”他扬声对殿外喊,“江陌残。”
江陌残立刻应声而入:“臣在。”
“去御膳房看看,把那上好的燕窝、鹿茸都取些来,给皇后补补身子。”萧夙朝吩咐道,语气里满是关切,“她方才施术耗损不小。”
澹台岳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澹台凝霜,见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气焰顿时消了大半,语气也软了下来:“姐,你没事吧?”他挠了挠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连忙道,“对了,先前你说荣亲王萧清胄被扔进兽窟,我让人去忘川河、黄泉路都查了一圈,压根没见着他的魂魄——那家伙,没死。”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愣。萧夙朝眉头瞬间拧紧:“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