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闯祸精萧翊(1/1)

萧恪礼将那只灰兔拎起来,看了眼远处空地上刚支起的烧烤架,突然扬声对宫人们道:“把这些烧烤架、调料什么的都搬到娴舫殿去。哥,咱们去那边吃,外头玩着是痛快,可草地刚过雨,底下都是枯枝败叶,火星子溅着了容易着火,仔细连累了周围的林子。”

萧尊曜正弯腰帮萧念棠理着被风吹乱的马具,闻言直起身颔首:“行,就依你。你去钓鱼,我把这兔子处理干净,正好凑齐一荤一素。”

“得令!”萧恪礼笑着应下,将兔子递给身旁侍从,转身就去解马鞍上的渔具包。

宫人们连忙应着“是”,七手八脚地收拾起烧烤架和食盒,朝着娴舫殿的方向走去。萧恪礼刚把鱼竿抽出来,眼角余光扫过四周,突然“咦”了一声:“翊儿呢?方才还在这儿追蝴蝶,怎么才转个身的功夫就没影了?”

话音刚落,就见萧锦年一脸无奈地站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怀里鼓鼓囊囊的。她抬手拍了拍怀里的小脑袋,没好气道:“这儿呢。大哥你看他,拿着我的发簪到处乱戳,石头缝里的蚂蚁都快被他戳没了。”

众人看过去,果然见萧翊窝在萧锦年怀里,手里正举着一支缠了珍珠流苏的银簪,有模有样地对着树干戳来戳去,小脸上还满是认真。

“萧翊。”萧念棠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

萧翊一听姐姐喊名字,立马麻溜地从萧锦年怀里爬出来,踮着脚要把发簪给她戴好。可惜他人小胳膊短,举了半天也没够到萧锦年的发髻,反倒把流苏缠在了自己手腕上。

萧恪礼看得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萧尊曜走过去,弯腰把萧翊抱起来,目光落在那支发簪上——簪尾明显被戳得变了形,原本圆润的弧度歪歪扭扭,一半的流苏也不知勾在了哪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两颗珍珠晃悠着。

萧锦年伸手摸了摸发簪,小脸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向萧念棠:“姐,我的发簪坏了。这是上次母后宫里赏花宴上,特意让内务府给我打的……”

萧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小手抓着萧尊曜的衣襟,小声嘟囔:“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蚂蚁洞……”

萧尊曜捏了捏他的小脸,对萧锦年道:“回头让内务府再打一支更好的,镶上红宝石的,比这个还好看。”

萧恪礼收了鱼竿,看着萧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吐槽:“这年纪的小屁孩,真是狗都嫌。一天到晚精力用不完,见天儿地闯祸,刚戳坏了发簪,保不齐下一刻就敢去拔湖里的莲蓬。”

话音刚落,萧翊的小嘴就往下一撇,眼圈“唰”地红了。那副委屈劲儿攒得飞快,眼看泪珠就要滚下来。

萧尊曜暗道不好,这小家伙最是吃软不吃硬,再晚哄一秒钟,保准能哭得天翻地覆。

萧念棠反应更快,几步上前就把萧翊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哄道:“翊儿不哭,二哥是跟你开玩笑呢。你看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对吧?”她说着,还不忘瞪了萧恪礼一眼。

可萧翊这会儿已经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胳膊紧紧搂着萧念棠的脖子,抽噎着喊:“要母后……呜呜呜……我要找母后……”

“哎哎哎,别哭别哭。”萧恪礼顿时慌了神,蹲下来想帮着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二哥错了,二哥不该说你,二哥给你赔罪还不行?回头给你逮只最肥的兔子,让你当宠物养着玩,好不好?”

谁知这话非但没管用,反倒让萧翊哭得更来劲儿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萧念棠的衣襟上掉。

萧尊曜见状,干脆从萧念棠怀里接过萧翊,三两下翻身上马,将小家伙稳稳按在身前。“擦擦泪,”他掏出帕子帮萧翊擦了擦通红的眼角,“大哥带你去找母后,现在就去。”

说着,他低头对萧恪礼道:“恪礼,你看好念棠和锦年,我们去去就回。”

“行,你们去吧。”萧恪礼无奈地摆摆手,看着那匹白马载着两人小跑起来,回头对着还在抹眼泪的萧翊喊,“路上慢点!别让风吹着!”

萧翊趴在萧尊曜肩头,哭声渐渐小了些,只剩抽噎的份。白马蹄声轻快,穿过猎场的柳树林,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身上,萧尊曜一手护着怀里的小家伙,一手勒着缰绳,心里暗自叹气——这弟弟,真是个磨人的小祖宗。

白马踏着青石板路来到养心殿外,萧翊的哭声非但没歇,反倒因为离目的地近了,哭得愈发响亮,一声声“母后”裹着浓浓的委屈,隔着朱漆宫门都能听得真切。

萧尊曜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时特意用披风裹紧了怀里的小家伙,低头问守在殿外的侍女落霜:“母后醒着吗?”

落霜正捧着刚换下来的湿布巾,见是他们,连忙屈膝行礼:“回太子殿下,方才四皇子醒了,哭闹着要找娘娘吃奶,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哄睡着,这会儿娘娘刚歇下呢。”

萧尊曜低头看了眼怀里哭得满脸通红的萧翊,小家伙的嗓子已经哑了,抽噎声都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哭狠了。他皱了皱眉,对落霜道:“你还是进去通报一声吧,就说翊儿找母后,哭得厉害。”

落霜看了眼萧翊通红的眼眶,也知道这小皇子素来受宠,若是在殿外哭久了,里头的娘娘听见了怕是更要心疼。她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罢轻手轻脚地推开侧门,闪身进了殿内。

萧尊曜抱着萧翊站在廊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家伙哭累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眼泪还在无声地往下掉,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睑上,看着格外可怜。殿内静悄悄的,只隐约传来落霜压低的通报声,混着檐角风铃偶尔的轻响,衬得萧翊的抽噎声愈发清晰。

落霜很快从殿内出来,脚步放得极轻,对着萧尊曜屈膝道:“回太子殿下,娘娘说请您和小殿下进去呢。”

“知道了。”萧尊曜应着,抱着萧翊迈步往里走。殿内熏着安神的檀香,光线比外头柔和许多,刚过门槛,就见萧夙朝正坐在靠窗的龙椅上批阅奏折,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

听见脚步声,萧夙朝抬眼看来,目光落在萧翊通红的眼睛上,当即放下朱笔,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翊王爷哭成这样?来,父皇抱。”

萧尊曜抱着萧翊规规矩矩地躬身请安:“儿臣参见父皇。”

萧翊听见熟悉的声音,抽噎着伸出小胳膊,哑着嗓子喊:“父皇,抱……”

萧夙朝立刻从龙椅上起身,大步走到萧尊曜身边,弯腰就把萧翊接了过去。小家伙一扑进父皇怀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小脑袋在萧夙朝颈窝里蹭来蹭去,委屈得不行。萧夙朝稳稳托着他,另一只手顺势扶起萧尊曜,温声道:“起来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尊曜直起身,目光扫过内殿的软榻——澹台凝霜似乎还在睡着,锦被盖到肩头,呼吸均匀。他压低声音,将猎场里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末了道:“恪礼也是无心之言,没成想翊儿反应这么大。”

萧夙朝轻轻拍着萧翊的后背,闻言哼笑一声:“那臭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回头朕再收拾他。”说着,他低头看向怀里渐渐止住哭声的小家伙,捏了捏他的脸蛋,“现在不哭了?再哭就吵着母后睡觉了。”

萧翊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得更深了。

萧夙朝见萧翊情绪稍稍平复,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他:“父皇这儿正批着奏折呢,缺个递水的小帮手,还得陪父皇说说话解解闷,我们翊儿来不来帮忙?”

萧翊吸了吸鼻子,把挂在眼角的泪珠蹭掉,小奶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来。”

萧夙朝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又看向萧尊曜:“你也回猎场去吧,看着点弟弟妹妹们,别让他们玩得太疯。早点回来,一个月后天气更热些,父皇带你们去玉泉池玩水。”

“好嘞!”萧尊曜眼睛一亮,躬身应下,“那儿臣先告退了。”

“嗯。”萧夙朝挥了挥手,目送他转身离开,才抱着萧翊走到御案前,把他稳稳放在宽大的案几上。

萧翊小手扒着案边,好奇地盯着那些奏折,突然伸出手指点了点其中一本:“父皇批这个,这个花花绿绿的好看。”那本奏折的封皮用了烫金云纹,确实比其他的惹眼些。

萧夙朝拿起那本奏折翻看,故意逗他:“好啊,等会儿你两个哥哥回来,让他们通通留下加班批奏折,尤其是你二哥,得多批几本。”

萧翊立刻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二哥多批点!”方才被萧恪礼说“狗都嫌”的气还没消呢。

侍立在旁的江陌残听着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往后的差事怕是更不好干了。太子爷和睢王爷虽说也记仇,但大多时候递句软话也就过去了,可这位翊王爷不一样,不仅记仇还懂得公报私仇,这一家子的性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像。

萧夙朝本就想敲打敲打二儿子,闻言正合心意,拿起一旁的茶杯递给萧翊:“行,都听你的。先喝点水润润喉,哭了这么久,嗓子该疼了。”

萧翊却把茶杯推回去,小眉头皱着:“我要喝蜂蜜水。”

江陌残这下更确定了——翊王爷这骄横又直白的性子,八成是遗传了皇后娘娘。

萧夙朝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抬头对江陌残吩咐:“去御膳房传份蜂蜜水,要温的,仔细别烫着小殿下。”

“喏。”江陌残躬身应下,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御案上,萧翊已经伸手去够砚台里的墨锭,萧夙朝连忙按住他的小手,哭笑不得:“可别碰这个,染了一手墨,母后又该说父皇没看好你了。”

萧翊小手指着地上的墨汁,眼睛亮晶晶的:“玩黑水。”

萧夙朝无奈地扶额:“这叫墨,写字用的。”

“玩墨墨。”小家伙固执地重复,小手已经蠢蠢欲动要去够地上的碎砚台。

萧夙朝一把将他捞起来按在腿上,沉声道:“老老实实坐着,再闹就把你送回猎场去。”

萧翊被他难得严肃的语气唬住,抿着嘴小声应:“哦。”

正说着,江陌残端着蜂蜜水进来了,青瓷碗里的蜜水泛着淡淡的琥珀色。萧夙朝接过碗,用小勺舀了些吹凉了才递到萧翊嘴边:“喝点水,你四弟景晟都比你乖,人家从不大哭大闹。”

萧翊咕咚咽下蜜水,不服气地顶嘴:“他小,不会玩。”话音刚落,趁萧夙朝低头搁碗的功夫,他猛地探身一推——案上的砚台“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浓黑的墨汁溅得满地都是。

“好玩!”萧翊拍着小手笑,光着脚踩进墨水里,小鞋底子在金砖地上印出一串黑脚印,还故意往萧夙朝藏蓝色的常服下摆上蹭,瞬间染出好几块墨渍。

“萧翊!”萧夙朝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青筋跳了跳。这砚台是前朝名家亲手雕琢的,跟着他批阅了十年奏折,就这么被这小祖宗毁了。

萧翊却像没听见似的,蹬蹬蹬爬上龙椅,小脚丫在明黄色的椅垫上踩出几个黑糊糊的脚印,还得意地在上面蹦跶:“驾!驾!”

萧夙朝气笑了,几步上前拎住他的后脖颈把人提溜起来,像拎着只捣乱的小猫:“你这泼猴,知道这龙椅和砚台值多少银子吗?赔得起?”

萧翊晃悠着小腿,理直气壮道:“翊儿没钱,二哥有钱!让二哥赔!”

萧夙朝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噎得说不出话,对着江陌残沉声道:“把这儿收拾了,再去把尊曜他们几个叫回来,就说朕有要事。”

“喏。”江陌残忍着笑应下,转身赶紧招呼内侍进来收拾。地上墨渍横流,龙椅上黑脚印交错,好好的御书房愣是成了战场。

萧翊被丢在一旁的软榻上,不甘心地翻腾着,忽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雕着祥云纹的银锁,连忙举高了喊:“父皇的私房钱!”

萧夙朝瞥了一眼,那银锁上刻着极小的“东宫”二字,是去年萧尊曜用自己的俸禄打的,说是让他挂在腰间祈福。他放缓了语气:“那是大哥送父皇的礼物,不是私房钱。把银锁给父皇,晚些带你去御花园的池子玩水。”

“不去小池子,要去汤泉宫!”萧翊抱紧银锁不撒手,汤泉宫的温泉池大得能划船,上次跟着母后去过一次就记在了心里。

萧夙朝被他缠得没辙:“那池子深,你这小身板下去得沉底。”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尊曜头一个跨进门,看见满殿狼藉,尤其是龙椅上那串黑脚印,忍不住咋舌:“好家伙,龙椅直接给改造成灾难现场了?”

萧翊从萧夙朝怀里探出头,骄傲地拍着胸脯:“大哥你看,我的杰作哦!”

萧尊曜随手抽过江陌残腰间的玉带,一步步走过去,眼神里带着几分危险:“手痒了?告诉大哥,哪只手打坏的砚台?”

萧翊一看这阵仗,立马往萧夙朝怀里缩,委屈巴巴地喊:“大哥凶!父皇救命!”

萧恪礼赶紧上前掐住萧翊的后脖颈把人拎起来,对着萧念棠和萧锦年道:“你们俩在外面等着,让内侍把这儿收拾干净。”又转向萧夙朝,“父皇,母后宫里的人刚来过,说母后醒了要喝莲子羹,若是过来瞧见您这一身墨渍,少不得要念叨几句。”

萧尊曜点头:“走,到偏殿去,正好让这小祖宗好好长长记性。”

萧翊被萧恪礼夹在胳膊底下,还不忘挥舞着小手蹬腿:“放开我!我要找母后!二哥是坏人,大哥也是坏人!”

萧恪礼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等会儿让母后看看你闯的祸,看她是疼你还是先罚你抄三字经。”

这话一出,萧翊的哭声顿时小了半截,缩在萧恪礼怀里不吭声了。偏殿里很快传来他断断续续的辩解声,夹杂着萧尊曜的训话和萧恪礼的调侃,倒是让原本乱糟糟的墨轩阁,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偏殿里,萧恪礼把萧翊往榻边一放,见他还梗着脖子不服气,忍不住笑道:“得了吧你,还委屈上了?就你这点闯祸的本事,跟你二哥我小时候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萧翊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看他。

“你二哥我小时候,但凡闯一丁点祸,就得挨两遍训——父皇训完大哥训,宫里的规矩册子,五千条里头得有四千条是为我量身加的。”萧恪礼故意夸张地叹气,“也就你出生得晚,不然那些规矩怎么也得分你一半。”

萧尊曜在旁翻了个白眼:“好意思说?当年是谁把御花园的锦鲤捞出来,说是要给它们‘晒太阳补钙’的?”

“哎哎,陈年旧账就别翻了。”萧恪礼赶紧打岔,却见萧翊眼睛亮了起来,小身子往前凑了凑:“有故事!二哥有故事!”

萧尊曜挑眉,慢悠悠道:“准确来说,是事故。你二哥两岁刚会走路那会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缠着父皇买了顶红绒缀金的嫁衣帽子——比他脑袋还大两圈,转头就给御叱珑宫门口那只大黄狗戴上了。”

萧翊听得入了迷,小手扒着榻沿:“然后呢?”

“然后啊,”萧尊曜憋着笑,“那会儿咱们住在凡间的行宫,清胄皇叔正好来议事,批完奏折去上厕所,那只戴红帽子的狗就颠颠儿跟进去了。你清胄皇叔那会儿戴副圆框眼镜,装斯文呢,哪成想他刚解开腰带,那狗‘嗷呜’一声蹿到他床上,戴着红帽子趴在锦被上直晃脑袋。”

萧恪礼补充:“关键是你清胄皇叔高度近视,眼镜还滑到了鼻尖上,模模糊糊看见个红影趴在自己床上,还以为是哪路妖怪,当场就吓晕过去了。父皇本来都说好了,第二天带他去做近视手术的,结果愣是吓得缓了半个月才敢摘眼镜。”

萧翊听得咯咯直笑,先前的委屈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拍着小手:“狗狗厉害!”

萧恪礼突然凑近萧尊曜,搓着手陪笑:“哥,借点钱。”

萧尊曜斜睨他:“多少?”

“不多,三百万两黄金。”

萧尊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又去玩牌九了?”

“冤枉啊!”萧恪礼苦着脸,“昨儿你也看见了,萧翊把你送我的那尊前朝象牙玉雕——就是‘万国来朝’那座,捧在手里把玩,转身就‘啪’地摔地上了。那玩意儿可不就值三百万两黄金?我连夜让人用锦盒包好了,本打算今天给母后当生辰贺礼的,现在可好……”

萧尊曜的眉头蹙了起来:“全碎了?”

萧恪礼点头如捣蒜,捂着心口作痛心状:“昂,碎片我都给收着呢,心疼得我半夜没睡好。太子爷,您看这损失,是不是得给报了?”

萧尊曜盯着他,语气沉沉:“我也心疼。”

萧恪礼正想接话,就见萧尊曜突然顿住,眼睛猛地瞪圆,下一秒竟暴跳如雷:“那是去年本太子生辰时,前朝和亲公主进献的贡品!整个六界只这一尊,世间独一份!我特意送你的生辰礼,你确定收进柜子里了?”

“我当然收了!”萧恪礼急忙辩解,“特意找了个他够不着的高柜,谁知道这小子跟长了翅膀似的,不知怎么就够着了……”

话未说完,萧尊曜已猛地转头,目光像淬了冰似的射向萧翊,怒吼道:“萧翊!!!”

萧翊正拿着萧尊曜搁在榻边的墨玉麒麟佩把玩,那玉佩是暖玉质地,雕工精湛,麒麟的鳞片都栩栩如生。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小手一抖,“啪”的一声,玉佩摔在金砖地上,瞬间裂成了好几瓣。

萧尊曜的脸“唰”地白了——那对墨玉麒麟佩,是他刚出生时,父皇抱着襁褓里的他和萧恪礼,亲手雕的,兄弟俩一人一个,佩身上还刻着各自的生辰,是他最珍视的物件。此刻看着地上的碎玉,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剜了一块,碎得比玉佩还彻底。

“看我不打你的!”萧尊曜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抄起榻边的玉如意就要上前。

“大哥!”萧恪礼眼疾手快拉住他,指着萧翊的腰间,“你看他腰间挂的是?”

萧尊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萧翊的小腰带上,竟挂着半截断裂的点翠凤羽!那熟悉的孔雀蓝光泽,分明是母后那顶点翠凤冠上最核心的一支主簪!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指着那断簪:“萧翊,母后的凤冠主簪,怎么碎的?”

萧翊被这阵仗吓得缩成一团,小手攥着衣角,小声嘟囔:“它……它自己碎了的……”

萧尊曜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着萧翊的鼻子:“你看你哥像傻子吗?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哥,哥,”萧恪礼赶紧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母后刚生完景晟还在坐月子呢,动静小点,别吵着她。”

萧尊曜捂着胸口,倒抽一口凉气:“恪礼啊,我让这小兔崽子气的心脏疼……”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萧恪礼连忙扶着他在旁边的紫檀木椅上坐下,又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苦笑道:“喝点水润润喉。说真的,咱俩小时候加起来,都没他一天闯的祸多。”

萧尊曜接过水杯,指尖都在发颤:“可不是么。这小子鬼主意一套套的,不会是又跟谢叔叔混在一起了吧?”

萧恪礼眼睛一亮:“十有八九!我查他手机,你查平板,准能找到证据。”

“行。”萧尊曜转头看向缩在榻角的萧翊,声音冷得像冰,“萧翊,把你那破平板交出来。”

萧翊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吭声,乖乖从怀里掏出个镶着宝石的小平板,规规矩矩递过去。萧尊曜划开屏幕一看,瞬间气笑了——聊天记录里,谢砚之和顾修寒正一唱一和地教唆:“翊王爷,太子殿下的墨玉麒麟佩摸起来肯定顺手”“凤冠上的点翠看着就好玩,悄悄拿下来瞧瞧不碍事”。

“得,破案了。”萧尊曜把平板往桌上一拍,“谢砚之、顾修寒,俩人合起伙来出的馊主意。”

萧恪礼凑过去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这俩家伙,自己膝下无子,就教唆皇子犯错,谢砚之胆子也太大了!我这就去拟折子,参他一本!”

“急什么。”萧尊曜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先把萧翊拎去洗个澡,一身墨渍跟个小泥猴似的,洗完了再去父皇那儿,连带着谢砚之一起参。”

萧恪礼瞥了眼萧翊身上蹭的墨印,点头道:“这小子最爱玩水,干脆换身泳衣,顺便让他在浴桶里折腾够了,省得去了父皇那儿又哭闹。”

萧翊一听“玩水”,眼睛悄悄亮了亮,却不敢作声,只是偷偷抬眼瞄了瞄萧尊曜的脸色。萧尊曜看在眼里,心里又气又笑——这小祖宗,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玩呢。

“还愣着干什么?”萧尊曜扬声道,“去换泳衣!洗完澡跟我们去见父皇,要是敢耍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翊连忙点头如捣蒜,麻溜地从榻上爬起来,小短腿噔噔噔往偏殿的耳房跑,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桌上的平板,小脸上满是心虚。

萧恪礼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对萧尊曜道:“你说谢砚之也是,好好的侯爷不当,整天撺掇孩子闯祸,回头父皇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萧尊曜冷哼一声:“扒皮都是轻的。敢动到我们兄弟头上,还教唆翊儿拿母后的凤冠簪子,这账必须好好算算。”

说话间,萧翊已经换了身小恐龙泳衣跑出来,圆滚滚的像个糯米团子。萧恪礼忍着笑,拎起旁边的浴巾:“走,洗澡去,洗完了带你去见父皇——不过先说好了,到了父皇跟前,该认的错得认,听见没有?”

萧翊吸了吸鼻子,小声应:“听见了。”只是那眼神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毕竟,能让两位哥哥一起陪着去见父皇,还能玩水,这种事可不多见。

萧尊曜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先把这小祖宗洗干净了,再去跟谢砚之那家伙好好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