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李总疯了?竟要把废土变成黄金!(1/1)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李娟和那只暗淡无光的茶杯上。绝望,像无形的藤蔓,缠绕在每个人的脖子上,让人喘不过气。

刘工的话,像是一份判决书,宣判了《风雨花》的死刑。

“没有灵魂。”

这四个字,比任何技术参数的罗列都更让人心寒。

李娟没有说话。她只是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只粗糙的茶杯。她在感受那份“死气”,感受那种因为原料缺陷而导致的、无法掩盖的廉价感。

刘工和他的团队成员们,低着头,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熬红了双眼,耗尽了心血,但面对物理规律的铁壁,他们无能为力。他们等待着李娟的失望,甚至是怒火。

然而,李娟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刘工,你见过‘窑变’吗?”

“窑变?”刘工愣住了,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我……我当然见过。那是瓷器在烧制过程中,因为窑内温度发生变化,或者釉料中的某些金属元素在高温下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的不确定、不可控的特殊釉色。‘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说的就是这个。”

他以为李娟是在异想天开,苦笑着补充道:“李总,窑变是可遇不可求的,是偶然,是运气。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的、可复制的量产,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种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上。”

“谁说我们要靠运气了?”

李娟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试验台,发出“嗒”的一声脆响,也敲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环视着一张张茫然又疲惫的脸。

“我们一直在做什么?我们在用一种次等的原料,拼了命地想去模仿、去复制顶级的效果。这就像让一个沙哑的嗓子,去模仿一个顶级花腔女高音。就算你技巧再高,发出来的声音,也永远是假的,是别扭的,是没有灵魂的。”

“我们为什么要去模仿?”

“为什么我们不能换个思路?既然嗓子是沙哑的,那我们就去唱最动人的摇滚!既然这块画布是粗糙的,那我们就去画最狂放的油画!”

她指着桌上那排失败的样品。

“你们说它杂质多,烧出来底色偏灰黄。好!非常好!”

刘工和所有研发人员都懵了。

好?这哪里好了?这明明是最大的缺陷!

“纯净,是一种美。温润,是一种美。难道,那种带着杂质的、不完美的、粗粝的质感,就不是一种美吗?”

李娟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我们为什么非要让它‘纯’?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它本身偏灰黄的底色,去开发一种全新的、带着复古感和沧桑感的暖色调釉彩?”

“我们为什么非要追求那种内敛的光?我们能不能利用它釉面结合度不高的特点,通过特殊的烧制工艺,让釉彩在冷却时产生细微的、不规则的裂纹?那种被称为‘开片’的冰裂纹,在古代,可是千金难求的珍品!”

“我们为什么非要画一模一样的《风雨花》?小丽的画,精髓在于风雨飘摇中的那份坚韧。我们能不能让她设计一套全新的图样,一套更奔放、更写意、更能与这种粗粝胎体相得益彰的图样?”

刘工的嘴巴张得老大,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他一辈子都在追求“完美”,追求“可控”,追求对原料和工艺的极致掌握。而现在,李娟却告诉他,要去拥抱“不完美”,要去利用“不可控”,要去创造一种全新的审美!

这……这简直是疯了!

但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那潭熄灭已久的死水,却被这疯狂的想法,搅动起了一丝涟漪。

“李总……您的意思是……我们放弃模仿,重新研发一个……一个全新的系列?”刘工的声音在颤抖,一半是惊恐,一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不。”李娟摇了摇头。

众人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瞬间冷却。

只听李娟一字一句地说道:“它不叫新系列。它依然叫《风雨花》。”

“什么?!”

“名字不变。我们要告诉所有人,尤其是告诉我们的敌人,汇川的《风雨花》,是杀不死的!你斩断了我的根,我就在石头上重新长出来!你以为的绝路,恰恰是我的新生之路!”

“我们要创造的,不是替代品,是《风雨花》的涅盘重生版!”

整个研发部,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因为激动,捏碎了手里的铅笔。

“啪”的一声,像是点燃了引线。

“我操!他妈的!干了!”

“疯了!太他妈疯狂了!可是我喜欢!”

“对!凭什么我们要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他们想看我们死,我们就偏要活得更精彩!”

刘工通红的双眼里,也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几十年的技术经验,在这一刻被李娟彻底打碎,又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组。无数被固化思维束缚的灵感,在瞬间迸发出来。

“李总!”他猛地一拍桌子,“给我三天!不,两天!我保证给你拿出一个全新的方案!利用杂质发色,控制窑温造成‘开片’……可行!这绝对可行!”

之前的颓丧和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亢奋和战意。

李娟点了点头,她知道,研发部这把最关键的火,已经被她点燃了。

她走出研发部,立刻拨通了赵小丽的电话。

“小丽,我是嫂子。”

“嫂子,怎么样了?原料的事……”电话那头,赵小丽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原料的事,你不用管。”李娟的语气沉稳而有力,“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放下你手上所有关于原版《风雨花》的画稿。我要你,以‘涅盘’为主题,为汇川设计一套全新的图样。”

“涅盘?”

“对。我不要你画风雨中的花朵了。我要你画,从灰烬里重生的凤凰,从岩石里钻出的青松,从绝境里开出的血色玫瑰!我需要一种更强大、更坚韧、更有冲击力的美!你,能做到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李娟甚至能听到赵小丽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那是一个艺术家,在遇到足以点燃她所有创作激情的命题时,才会有的反应。

“嫂子……”赵小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激动,“我等这个主题,等了很久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铁龙矿场。

夜色已深,寒风刺骨。

一辆推土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从矿场里开了出来,径直朝着张建国三人所在的地方逼近。

驾驶室里,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司机,正是刘场长的心腹。

“滚开!听见没有!这里要施工!再不滚,把你们连人带车一起推到沟里去!”

推土机巨大的铲斗,在张建国面前缓缓抬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面对这冰冷的钢铁巨兽,两个年轻的采购员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张建国却一把按住他们,自己往前走了一步,直面着轰鸣的机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火柴。

他划着一根,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将烟雾,缓缓地吐向那高高在上的司机。

“你动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