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一篇报道,引爆全城!杀人要诛心!(1/1)
北方,铁龙矿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从东边升起,又缓缓移到头顶。
张建国三人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矿场大门口,面前的小马扎像是生了根。他们不喊口号,不往前冲,甚至连过往的车辆都不拦。饿了就啃一口冰冷的馒头,渴了就喝一口凉水。
刘场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锃亮的皮鞋在地板上踩出烦躁的声响。他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香江总部,得到的回复都是“静观其变,不要主动惹事”。
可现在是对方在惹事!
他这个新场长的权威,在门口那三个人的沉默对峙下,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场长,要不……找公安来把他们赶走?”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心腹小心翼翼地提议。
“赶走?用什么名义?”刘场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们聚众闹事了吗?他们破坏生产了吗?他们什么都没干!你现在叫人来,正好就坐实了他们说的‘我们心虚’!你是猪脑子吗!”
心腹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刘场长气得胸口起伏,他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动手,就掉进了对方的陷阱;不动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心一点点散掉。
这种投鼠忌器的憋屈感,让他几欲抓狂。
夜幕降临,矿区的灯光亮起。张建国三人拢了拢单薄的外套,抵御着北方的寒意。
就在这时,两个黑影趁着巡逻队走远的间隙,从矿场宿舍区那边悄悄摸了过来。
“张科长?”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
张建国警觉地站起身,看清来人后,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是矿里的两个老工头,姓钱和姓孙,以前打过不少交道,都是实在人。
“钱师傅,孙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嘘,小声点。”钱师傅将一个沉甸甸的军用水壶和一个布包塞到张建国手里,“这是刚打的热水,还有几个热乎的馒头和肉干,你们赶紧趁热吃了暖暖身子。”
孙师傅则凑近了,用只有几人能听见的声音快速说道:“张科长,那个姓刘的今天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的火,把香江来的老板都骂了。我听他打电话,好像是要把我们矿里最好的那批特级矿土,用最快的速度全部运走。”
“你们顶住,”钱师傅拍了拍张建国的肩膀,语气恳切,“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念着汇川的好。这新来的不把我们当人看,迟早要出事。到时候只要你们需要,我们振臂一呼,这矿里一半的老师傅都听我们的!”
他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两位师傅,我记下了。放心,我们汇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看着两位老师傅消失在夜色里,张建国拧开水壶,滚烫的热水下肚,一股坚定的力量也灌了进去。
李总的棋,果然没走错。
……
同一天,羊城。
清晨的报摊前,人头攒动。
“来一份《羊城晚报》!”
“给我拿一份!”
今天的《羊城晚报》卖得异常火爆,所有人都被头版那触目惊心的巨大标题吸引了。
《谁在扼杀我们的英雄?——香江“东方雅集”胜利背后遭黑手调查》
吴记者的笔杆子,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文章从汇川实业如何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代表羊城出征香江,如何凭借一套《风雨花》惊艳四座,为国争光写起。笔触充满了自豪和激昂。
紧接着,笔锋一转,用极其详实的细节,描述了汇川刚刚凯旋,其生命线——铁龙矿场的特级高岭土,就被一家背景神秘的香江公司以超三倍的溢价恶意抢断。
文章没有直接下结论,却处处都在引导。
“……据知情人士透露,该香江公司与此次‘东方雅集’展览会上败给汇川的某位竞争对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新上任的刘场长,第一件事就是撕毁了与民族英雄企业长达十年的合作关系,将宝贵的战略资源拱手让给身份不明的外来者。”
“……我们不禁要问,在这场看似合法的商业竞争背后,是否隐藏着一场针对我们民族工业的精准绞杀?我们刚刚捧起的英雄,转眼就要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上一刀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所有读者的心上。
愤怒!憋屈!
这篇文章,瞬间点燃了整座城市的情绪。从工厂车间到机关大院,从街头巷尾到大学校园,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羊城晚报》的编辑部,电话铃声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接线员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喂?报社吗?我要抗议!这是赤裸裸的汉奸行为!”
“我们厂的工人兄弟们看了报纸都气炸了!我们能不能给汇川捐款?”
“查!必须严查!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无数封读者来信,像是雪片一样飞进报社,挤满了几个大麻袋。
舆论,被彻底引爆了。
……
然而,舆论的胜利,并不能解决眼前的根本困境。
汇川实业,研发部。
刺眼的灯光下,刘工和他带领的团队成员个个双眼通红,神情憔悴。他们已经连续奋战了三十多个小时。
在他们面前的试验台上,摆放着一排刚刚从试验窑里取出的样品。
“李总,您看……”刘工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沮丧。
李娟拿起其中一件仿制的《风雨花》小茶杯。
入手的感觉,有七八分像。胎体的密度和重量,通过调整次等高岭土和几种辅料的配比,已经模仿得相当接近。
但问题出在釉面上。
原本的《风雨花》,釉色温润如玉,光泽仿佛是从瓷器内部渗透出来的,有一种内敛而华贵的气韵。
而眼前的这件样品,颜色发暗,光泽也显得很“浮”,像是硬生生刷上去的一层亮油,干巴巴的,毫无生气。
就像一个美女,画了劣质的妆容,不仅没有增色,反而显得廉价。
“光泽和色彩,始终差了一口气。”刘工痛苦地说道,“我们试了几十种配方,都不行。这些次等矿土,杂质太多,烧制出来的底色就偏灰黄,根本衬不出《风雨花》那种纯净的釉彩。它……它没有灵魂。”
李娟沉默地放下茶杯。
刘工说的是事实。
这是原料的物理性质决定的,不是靠拼命就能解决的。没有了特级高岭土,他们就造不出《风雨花》的“骨”和“魂”。
舆论造势,可以逼退对手,但如果汇川自己拿不出合格的产品,那一切都是空谈。市场,终究是靠产品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