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雨花开,神品量产的第一道坎!(1/1)

羊城,汇川实业,“大师作坊”。

新窑的炉火还在熊熊燃烧,但作坊里的气氛,却比炉火还要灼人。

《风雨花》。

设计图上,那截在风雨中顽强生长的木棉老枝,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艺术张力。

美,是极致的美。

难,也是极致的难。

“老师……”

首席大弟子张谦,是厂里公认手最稳、技术最好的画师,可此时他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手指在半空中虚虚地比划着,仿佛想临摹那雨丝的轨迹,却又无从下手。

“这……这雨丝的层次感,还有这花瓣上水珠欲滴未滴的感觉……这要怎么在瓷胎上画出来?这已经不是画工的问题了,这是……这是意境啊!”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画师也跟着附和,脸上满是愁容:“是啊,小丽老师。这图上的一笔,在纸上画错了可以重来。可在瓷胎上,一笔下去,只要稍微抖一下,或者颜料的浓淡稍有不对,整个杯子就废了。这……这烧出来的废品率,我不敢想。”

“我们之前画的《岭南春晓》大盘,虽然也复杂,但那是晴空下的盛景,色彩明快,线条清晰。可这《风雨花》,要的是朦胧,是动态,是那种风雨交加的力量感……这太难了,太难了!”

一时间,作坊里议论纷纷。所有人都被这幅画的艺术高度所折服,也被它空前的制作难度所震慑。这不是简单的描摹,这是要求画师在方寸之间的杯壁上,画出风,画出雨,画出那股不屈的生命力。

面对众人的畏难情绪,赵小丽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走到一个空着的工作台前,拿起一支最细的狼毫笔,又取过一个素烧好的白瓷杯胎。

赵小丽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的,是母亲赵淑芬那句“难,才是我们的壁垒”。

她蘸上调好的青灰色釉料,手腕平稳得像一块磐石。

“第一步,画枝干。”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手里的笔却动了起来。笔尖在光滑的杯胎上游走,不是平铺直叙地画,而是时而顿挫,时而提拉,用笔锋的侧面,皴擦出老树皮饱经风霜的粗糙质感。只寥寥数笔,一截苍劲、倔强的枝干便跃然杯上。

“看这里,”她指着枝干的一个转折处,“要用枯笔,才能画出这种干裂的纹路,这叫‘风骨’。”

画师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同样是画树枝,他们画出来的是形,而赵小丽画出来的,是魂!

“第二步,画雨。”

她换了一支更细的笔,蘸上极淡的釉彩,手腕轻轻一抖。无数细如牛毛的线条,便以一种倾斜的角度,错落有致地洒在了杯壁上。有的线长,有的线短,有的线重,有的线轻,看似杂乱,却营造出一种雨幕笼罩的朦胧诗意。

“风中的雨,不是直的。要有方向,要有力道,要能感觉到它正拍打在枝干上。所以,线条的落点,要跟着枝干的走势来。”

张谦的嘴巴微微张开,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觉得无从下手的地方,关键点在哪里。这根本不是画雨,这是在画风!

“最后一步,花。”

赵小丽终于蘸上了那抹最浓烈的红色。

她的笔尖在红色的花苞上,并非一笔涂满,而是用一种近乎于“点”的手法,层层叠加。尤其是在花苞的顶端,她用色最重,而在花瓣的边缘,则留出了一丝极细的白边。

最后一笔,她用笔尖最细微的一点,在花苞上点上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釉。

“这,就是雨珠。它要亮,要成为整幅画的‘气眼’。有了它,这朵花,才算是在风雨中活了过来。”

当她放下笔时,整个作坊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看着那个小小的杯胎,脸上写满了震撼与痴迷。

张谦看着赵小丽,这个比他小了快十岁的年轻“老师”,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佩和狂热。

“老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激动地拿起一个杯胎,“我来试试!我这就去试!”

之前还愁云惨淡的画师们,此刻一个个像是被注入了强心针,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和创作的欲望。

赵小丽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她知道,《风雨花》最难的一道坎,已经迈过去了。

……

丰城,百货大楼。

李娟正拿着电话,眉飞色舞地向婆婆赵淑芬汇报着丰城的战果。

“妈!您这招‘停产绝版’实在是太高了!王麻子那帮搞仿冒的,现在哭都找不到调!咱们的正品顾客,一个个都觉得手里的杯子成了宝贝,逢人就炫耀!现在整个丰城,谁不知道我们‘东方雅集’是讲信誉、有格调的大品牌!”

“小场面而已,稳住阵脚。”

李娟听着婆婆波澜不惊的语气,心里更是佩服。

“妈,您放心!下一步的‘岭南红’品鉴会,我已经安排好了!周夫人亲自出面帮忙张罗,到时候,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都跑不了!”

“嗯。李娟,你这几天把丰城的事情交接一下,准备来羊城。”

“啊?”李娟愣住了,“妈,怎么了?这边刚打开局面,我走了不合适吧?”

“有更重要的事情。”赵淑芬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要去一趟新加坡。”

“新加坡?”

“有人在南洋给我们摆了一场鸿门宴,点名道姓要见我。他想搭个台子看我笑话,那我就得带一件最称手的‘兵器’过去,唱一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大戏。”

李娟听得心头一紧,她知道,婆婆口中的“鸿门宴”,绝对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妈,那您要小心啊!需要我做什么?”

“你过来,羊城和红星市这边,需要你,大刚和文华一起盯着。家里的根基,不能乱。”

挂了电话,李娟脸上的兴奋早已褪去。

……

夜深了。

赵小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了书桌前。桌上,静静地躺着梁文浩从新加坡寄来的那支钢笔。

她拿起钢笔,冰凉的金属外壳在掌心,却仿佛带着那个人的温度。

她想起了他办公室里那盆君子兰,不知道今天浇过水后,叶片是不是更绿了。

他信上说,速归。

可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母亲办公室的内线。

“小丽,来我办公室一趟。”

赵淑芬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她的面前,摊开着一张东南亚的地图,新加坡的位置上,被红笔画了一个圈。

“妈,您找我?”

赵淑芬抬起头,示意她坐下。

“小丽,我下周要去一趟新加坡,参加一个商业研讨会。”

赵淑芬说得很平静,但赵小丽却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次的会议,是新加坡一个叫陈嘉海的人牵头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南洋陶瓷’幕后的金主。”

“他邀请我们,名为交流,实为示威。他想让整个东南亚的商界都看看,我们‘东方雅集’,不过是侥幸赢了一次的过江龙,在他的地盘上,翻不起任何风浪。”

“所以,这次去新加坡,你跟我一起去。”

赵小丽彻底呆住了,下意识地反问:“我?妈,我去……能做什么?”

“你是‘东方雅集’的首席设计师,是《岭南春晓》和《风雨花》的创作者。”赵淑芬的声音,一字一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嘉海以为,商战就是资本的绞杀。我要让他,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我们真正的壁垒是什么。”

她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女儿的肩膀上。

“你,和你的艺术,就是我们最强的武器。他们想看戏,我们就带着这朵‘风雨花’,去他们的舞台上,给他们唱一出真正的‘神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