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妈,我悟了!这一手高端商战大气层!(1/1)
丰城日报社,编辑部。
烟雾缭绕,一股子纸墨和劣质香烟混合的味道,呛得人脑门发紧。
当李娟和赵大刚推门进来时,负责广告版面的刘编辑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用一把旧蒲扇不紧不慢地扇着。
“干啥的?”
“刘编辑,您好,我们是红星市‘东方雅集’的,想在您这儿买个版面,登一则声明。”李娟脸上挂着客气的笑,从帆布包里掏出两条“大前门”,不着痕迹地放在了桌角。
刘编辑的目光在烟盒上停了一瞬,这才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拿起了桌上的声明稿。
赵大刚站在李娟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到现在都觉得婆婆的决定太过冒险,卖得好好的东西,说停产就停产,这不是自己砍自己的腿吗?
“啥?停产声明?”刘编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把稿子凑到眼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越读,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古怪,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娟。
“我说……这位同志,你没搞错吧?你们那个‘木棉红’茶杯,现在在丰城可是抢手货,多少人托关系都买不到。你们不趁热打铁赶紧生产,还要花钱登报说不卖了?钱多烧得慌?”
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赵大刚的心坎里,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赶紧在李娟的瞪视下缩了回去。
李娟却是不慌不忙,笑意更深了:“刘编辑,您是文化人,见多识广。这东西啊,就跟那古董字画一样,讲究个‘物以稀为贵’。我们就是要告诉大家,正品的‘木棉红’,就那么多,以后再也没有了。您说,那些已经买了我们杯子的人,是不是觉得手里的东西更金贵了?”
刘编辑愣了一下,咂摸着这话里的味道。
李娟趁热打铁:“而且,您看后面,我们还要推新品,叫‘岭南红’,比这个还好!这声明一发,不就等于给我们新产品造势了吗?全城的人都知道,想买好东西,还得认我们‘东方雅集’这个牌子。刘编辑,这叫营销策略!”
“营……销策略?”刘编辑被这个新词砸得有点蒙。
“对!所以,我们要买就买最大的版面,最显眼的位置!价钱不是问题!”李娟斩钉截铁地说,从包里又掏出一沓“大团结”,拍在了桌上。
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钱,刘编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再多问,拿起笔,在稿子上重重地画了个圈。“行!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头版!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第二天。
《丰城日报》的头版,用加粗的黑体字,刊登着“东方雅集”那则惊世骇俗的声明。
“‘木棉红’系列即日起全面停产,成为绝版典藏!”
城郊,一间烟熏火燎的土窑作坊里。
老板王麻子正赤着膊,指挥着工人把一筐筐刚烧出来的“木棉红”仿品搬上板车,准备送去黑市。他昨天刚从一个亲戚那借了一大笔钱,扩大了生产,就等着靠这波热潮大赚一笔。
一个伙计拿着报纸,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老板!不好了!出大事了!”
“嚎丧呢!”王麻子一巴掌拍在伙计的后脑勺上,不耐烦地抢过报纸。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停产?绝版?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手里的这几千个杯子,还有窑里正在烧的,以及堆在仓库里的半成品,一夜之间,全都成了仿冒“绝版货”的垃圾!谁会花钱买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旧款的仿品?
“我的钱……我的钱啊!”王麻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废品”,两眼发直。
而那些花了两三块钱,自以为占了便宜买了仿冒品的市民,此刻也成了街坊邻居的笑柄。
“哟,老张,你这‘绝版’杯子,是王麻子家烧的吧?听说他今天亏得底裤都当了!”
“去你的!晦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在百货大楼买了正品的顾客。
与此同时,周夫人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
“周姐,你听说了吗?‘东方雅集’要出新品了!”
“听说了听说了!李经理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要给我们办个内部品鉴会,第一批带编号的呢!这面子可太大了!”
“哎呀,你可一定要帮我留个位置啊!这回说啥也不能错过了!”
李娟坐在百货大楼新盘下来的,正对大门的最大专柜里,听着王经理转述这些消息,心里对婆婆赵淑芬的敬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费一兵一卒,不打一场烂仗。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气魄!
羊城,汇川实业,“大师作坊”。
新砌的窑炉炉火熊熊,将整个作坊映得一片通红。
赵小丽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
她的面前,铺满了画稿,每一张上面,都是一朵木棉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热烈盛开,有的姿态妖娆,有的傲骨铮铮。
但她一张张看过去,又一张张揉碎,扔进了脚边的纸篓。
不行,都还不够。
妈要的,是一个能让所有仿冒者看到图纸就直接绝望的设计。
这不仅仅是绘画技法上的难度,更是艺术意境上的碾压。仿得了形,仿不了神。
那种只属于“东方雅集”的,独一无二的灵魂。
灵魂是什么?
赵小丽走出闷热的作坊,站在院子里。南国的夜,潮湿而温润。她抬起头,看到一轮弯月挂在天边。
她想起了梁文浩。想起了他送的那支钢笔,想起了他办公室里那盆需要她照顾的君子兰。
思念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心头。
她忽然又想起了在港岛,她站在台上,面对所有人的质疑,阐述《岭南春晓》的设计理念。
那幅画的灵魂,是家国,是新生,是百折不挠的岭南精神。
那木棉花,是英雄花。
英雄……
英雄,从不是一帆风顺的。英雄,是要经历风雨,是要在逆境中昂首挺立的!
她猛地转身,冲回工作台,抓起一支画笔,在一张全新的宣纸上,笔走龙蛇。
这一次,她画的不再是晴空下完美无瑕的木棉。
而是一截饱经风霜的苍劲老枝,在潇潇春雨之中,倔强地向上生长。
画的旁边,她写下三个字——《风雨花》。
这才是英雄花真正的风骨!
这幅画,对笔触、对色彩的层次、对釉料的控制,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苛刻程度。
“来人。”
作坊里最顶尖的画师,也是她的首席大弟子张谦,快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桌上的设计图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师……这……这……”他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的震撼,“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可是,这要烧出来,太难了!废品率恐怕会高得吓人!”
“难,才是我们的壁垒。去,把所有人都叫来。我亲自教你们,怎么画出这风,这雨,这朵有灵魂的花。”
赵淑芬的办公室里,秘书小陈将一份加急电报,恭敬地放在了桌上。
“董事长,新加坡华商总会回电了。”
赵淑芬打开电报,上面是客气而官方的辞令,欢迎她赴会,并对她提出的“品牌战略升级发布会”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声称已经“特意”在研讨会中为她安排了专门的环节,并邀请了东南亚各界名流共同见证。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恩准”。
他们把她的反客为主,当成了一种不自量力的叫嚣,正准备好了舞台,等着看她的笑话。
就在这时,设计室的电话打了进来,是赵小丽。
“妈,设计图,我画好了。”
“送过来。”
几分钟后,当《风雨花》的设计稿摆在赵淑芬面前时,即便是她,也不由得为这幅画所蕴含的意境和力量,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小丽的内线。
“小丽,就用这个设计。”
赵淑芬站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南方的天际,那里,是风起云涌的南洋。
“我要让李嘉海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