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资本巨鳄算个屁,赵老太教你做人!(1/1)
“滋啦”一声,所有的热气都化作了一阵白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手中的那支暗红色钢笔,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几乎要从指间滑落。
“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对上了母亲那双再熟悉不过,此刻却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凝重的眼睛。
她不是傻子。
母亲不是一个喜欢捕风捉影的人。她这么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新加坡……
林先生信中提到的那条“鳄鱼”李嘉海,就在新加坡。
梁文浩,也去了新加坡。
他临走前含糊其辞的那句“那边情况比较复杂”。
他信中那句轻描淡写的“风土人情,与羊城颇有不同”。
所有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所有被她用甜蜜包裹起来的疑点,在这一刻,被母亲一句话全部戳破。无数线索在脑海中疯狂地串联,最终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可能。
赵淑芬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问题。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书房:“你跟我来。”
书房里的空气,比外面湿热的夏夜还要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母女二人隔着一张红木书桌对坐,谁都没有先开口。吊顶的老式风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为这凝重的气氛伴奏。
终于,赵淑芬将那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推到了赵小丽的面前。
“你自己看吧,这是林先生今天刚派人送来的加急信。”
赵小丽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得那个信封,也认得林先生那遒劲有力的字迹。她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几次才捏起了那张薄薄却重若千钧的信纸。
她的目光快速地扫过信件。
当“新加坡”、“华裔实业家”、“李嘉海”这些字眼跳入眼帘时,她的呼吸就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而当她看到林先生用加重笔触写下的那几个词时,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鳄鱼”。
“吞并或绞杀”。
“雷霆万钧”。
信纸从她颤抖的手中飘落,掉在了光洁的桌面上。
赵小丽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梁文浩那句“那边情况比较复杂”,背后根本不是什么商业开拓的难度,而是真刀真枪的凶险!
他不是去开拓市场的,他是去直面那头巨鳄!
南洋陶瓷的背后是李嘉海,东方雅集在港岛打败了南洋陶瓷,就等同于当众打了这条“鳄鱼”一记响亮的耳光。以林先生信中描述的那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他一定会报复。
而梁文浩,汇联船务的少东家,东方雅集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在风波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新加坡……
他去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他是在为汇川,为“东方雅集”,去探清敌情,甚至……是去当那个直面风暴的靶子!
赵小丽的身体开始发冷,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无法想象,梁文浩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巨兽。
他信上写的那些“凤凰木”、“云霞落地”,不过是让她安心的托词。在他写下这些风轻云淡的文字时,他所处的环境,也许正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这一刻,她手中的钢笔不再仅仅是一份礼物。
这是他从风暴的最中心,拼尽全力为她送出的一份牵挂。
是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哪怕身处险境,他心里依然有她。
这份深情,此刻却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赵小丽的心里,疼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看着女儿煞白的脸和失魂落魄的样子,赵淑芬的心也跟着揪紧了。但巨大的压力,反而激发了她骨子里那股久经商场的强韧。
最初的震惊和忧虑,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待的,是如同礁石一般的冷静和锐利。
她伸出手,将女儿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小丽,害怕是没用的。”
赵小丽猛地抬头,看到的是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那不是愤怒的火,而是斗志的火。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两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林先生说得对,这是一场资本层面的战争。那个李嘉海,他想吞掉我们,无非是看中了‘东方雅集’的品牌,看中了我们独一无二的设计和工艺。他看中的是我们的价值!”
赵淑芬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既然他看中了我们的价值,那我们就把这个价值,做到他们无法复制,无法吞咽的高度!”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
“他有钱,有资本,可以买通渠道,可以模仿产品,但他买不来真正的艺术,更买不来我们几代匠人传承下来的灵魂!”
赵淑芬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的狼性。
“从明天开始,给许文华那边追加一倍的资金!我要‘大师作坊’的建设速度,再快一倍!”
“另外,你,”她指着赵小丽,“立刻启动一个全新的系列。不要再画那些花鸟鱼虫了,我要更大气,更繁复,工艺要求更高,艺术性更强的东西!我要你设计出来的东西,让那些仿冒者连模仿的门槛都摸不到!我要让李嘉海看到,‘东方雅集’的艺术价值,是他用钱买不来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重新燃起熊熊斗志的母亲,看着她仿佛一瞬间披上了坚不可摧的铠甲,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奇迹般地被另一种更强大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责任感。
是与亲人、与爱人并肩作战的责任感。
母亲说得对,害怕没有任何用处。梁文浩在前方为她们遮风挡雨,她不能躲在后面,只做一个会为他流泪的弱者。
她也要战斗。
用她的方式。
赵小丽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握紧了手中那支暗红色的钢笔。笔身温润的触感,仿佛传递来了那个男人的体温和力量。
她抬起头,迎上母亲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妈,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怯懦,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会设计出让他,让所有觊觎我们的人,都无法染指的作品。”
她知道,这支笔的意义,从此刻起,彻底改变了。
它不再只是风花雪月的信物,而是她与他并肩作战的武器。
是她为汇川,为他们的未来,锻造铠甲的第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