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解毒（1/1）
“唔……呃！”
上官彩眼前一片漆黑，却听到了某人的呻吟声。
“是谁？”
“可恶！还是中了那混蛋的计！”
声音的主人显然冲自己跑了过来，而上官彩也马上认出了对方。
“虹？她是受伤了吗？”
下一秒，无数记忆就如洪水一般冲入她的脑中，又如退潮一样迅速离去。
“唔！”
上官彩下意识地捂头，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
无数画面从脑中闪烁而过，又一口气夺走了她的力气，好似是那原本退去的潮水杀了个回马枪，一下把她拍在了岸上，让她动弹不得。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里，某人混杂的记忆就像高速行驶的列车一般从她脑内呼啸而过，还没等上官彩去理清它们的顺序，强烈的眩晕感倒是先一步到达。
“呕！”
上官彩干呕了一阵，头脑却又清晰起来。
甚至说，过于清晰了。
“……”
一股难以言明的苦涩感涌入心头，上官彩意识到，这些记忆，她明明已经看过了。
此时此刻，她仍在自己的气海之中。
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站在上官彩的面前，而她正是她的心魔，先前那些混乱的记忆，也全都由她放出。
上官彩缓缓抬起头，有些怨恨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一定很讨厌我吧，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心魔的声音有气无力，面色更是一如既往的灰白，相比起上官彩，她更像个久病体虚的病号。
乍一看怎么也不像一个化境期驭剑使会有的心魔，但就是这个病弱的身影，却是上官彩最讨厌的样子。
那是她刚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的自己，她永远忘不了那时镜子中那个弱小又无力的女人，也无法原谅曾经的自己，心魔至此而生。
“你一直都在抹去我的记忆吗？”上官彩暗暗咬牙，“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就是你，所以我知道的，你承受不了那些记忆……而且，并不是抹去。”
心魔眼眉低垂，声音低如蚊吟，简直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本能……是本能让我将它们藏起来了，你……潜意识里在逃避这些事情。”
“抬起头来！大点声说话！”上官彩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自己这副样子，真是令人心烦！”
“……”
心魔无法反驳，但她知道自己的存在，本就是上官彩的反面。
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为了扰乱她的道心而生的，不然怎么叫心魔呢？
上官彩也叹了口气，她自己也是，之前一副信心十足的要挑战心魔的样子，如今将她真正解封，自己却还是无法做到平心静气，到底控制不住地心烦气躁起来了。
“说，到底第几次了？”
“第三次……”心魔顿了顿，“第一次，是我刚诞生的时候，第二次，是上一次你从那个密室出来后……”
“啧……”上官彩皱眉，“连那次也……那我不白进去了？”
“毕竟那一次追求的真相，只是他留下了那种东西这种事……”
似乎是对方主动释放了那段记忆，上官彩很快便想起来，那一日，她坚持要进入老头子的密室，但叶城所留下来的，却只是他亲笔写下的“认罪书”……
她自以为是地追求的真相，最后却成了更深的痛苦。
这样看来，这的确是她不愿回想，甚至不愿得知的事情，而她，也确实在潜意识中回避这份现实……
“算了……那这一次，我又看到什么了？”
上官彩的脑中其实仍然存留着那些闪过的记忆片段，不过与其费那么多心思去理清里面的脉络，倒不如由这个储存着这段记忆的人来解释比较轻松和方便。
“准确的说，这并不是你看到的，而是被我捕捉到的，一瞬间的记忆……”
“你捕捉到的？那为什么把它隐藏，又在现在把它放出来？”
“因为那是非常重要的记忆，尽管虹并不想让你知道，但是……”
心魔沉默片刻，少有地硬气起来。
“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要把它尽可能地留下来。”
“虹……”
上官彩倒没有很意外，这些年来，她的妹妹也在不断地寻找着「北极事件」的真相，这之中得知的秘密，必然不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在这一点上，她们都是一样的，如若交换位置，上官彩自己肯定也会这样做。
“所以……”
“虹，她找到了「那个人」。”
仿佛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心魔提前开口。
“即使那段记忆被处理过，但我还是可以确信，那时和她对话的，正是那个「衡」。”
“……”
上官彩微微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怎么会不明白，上官虹之所以不告诉她这些事，是害怕她冲动行事？
在那段记忆中，「衡」所说的话实在过于浅显，浅显到好似不需要什么另外的深度解析，可上官虹的表现又恰恰说明，这些话其实隐藏着不轻的份量。
就像一面拼图，如果仅拿着其中的几小块，或许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对某些几乎拼好了的人来说，这几小块可能就是完善全图的关键。
上官虹一定掌握着能将它们联系起来，推测出真相的信息，而她之所以如此隐瞒，那大概率是无法将其轻易告知其他人的。
毕竟就算抛开「北极事件」不谈，光是「衡」的相关信息就有引来无数人觊觎，如果虹见过她的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心怀鬼胎的人找上门来。
甚至就连上官彩自己，也会是其中之一。
“我现在，应该去找虹吗？”
上官彩有些出神，她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问她自己。
心魔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却是最理智的人。
“那么，从这里出去之后，你还会消除我的记忆吗？”
“不是消除，只是隐藏起来。”
“有什么区别吗？”上官彩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今天我没有选择将你解封，那和永远失去这段记忆有什么不同？”
心魔一时无言以对，上官彩说的没错，如若没有特殊情况，那她确实会将这些记忆永远隐藏起来，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呢？直到她有一天能承受这些记忆带来的冲击？
可是，她的做法又是否会让她停滞在原地？
“你这不是明白吗？只要你一直存在，事情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上官彩不知何时抽出了灵刃，待到心魔反应过来，前者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保护……或许这是你的本心没错，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阻碍。”
“我这人最讨厌无功而返，既然来了这里，就绝不可能灰溜溜地回去。”
“所以，就请你暂时地消失吧。”
话语刚落，心魔的身体就被一道道白光割裂瓦解，在那脱离失神后的一瞬间，上官彩俨然做出了选择。
又或者说，她的决心从未动摇。
“阻碍么……或许吧……”
心魔心中五味杂陈，感受着自己的躯体分崩瓦解，力量四散而逃，她却不做任何反抗。
“但是，如果你仍然无法前进，就回到这里来吧。”
“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不必了。”上官彩冷冷道，“能永不见面，这才是我们俩真正希望的结果。”
这一刻，她久违地拿回了全部的力量，加之“病毒”的去除，体内的气海与灵刃也终究回归平静。
而当她从其中脱出，帮助她治疗的“主刀医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官彩早已习惯，不过此时离那进入气海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小时，再过一会，天空就要被落下的太阳照得橙红了。
大概是坐久了的缘故，她现在屁股都有些发疼，只是正要起身，脑袋却一片空白。
等一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来着？
仿佛是那“病毒”的后遗症，她现在还是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思考某一件事，好似一旦心里急切地想要去做什么事，那病痛就要如约而至了一般。
“快想想，我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
视角回到上官凝身上，当然，是五个小时前。
她已经在大街上追着“林天海”跑了半个小时，这时就算再怎么迟钝，她也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
眼前的这个“林天海”就罢了，可她自己却在干什么？
迄今为止的所有举动，都好像被蒙蔽了心智一样，脑子只剩一根筋地去追逐一个目标，完全没有变通的想法。
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被绑在磨盘旁的驴，只会追着眼前的萝卜不断前进。
可就算是驴也会偷懒呢！她到底追了多久了？
“怎么了？不继续了吗？”
明明隔着数十米远，那个“林天海”的声音却能幽幽地传入自己耳中，而这一诡异的情况更令上官凝确定，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问题大概率出在她自己身上，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中了对方的攻击，恐怕从自己看到“林天海”之前，心智就是不清醒的了，只是，对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给她下的绊子？
回想起来，她一直和老妈待在一起，也从未有可疑的人靠近她们，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对她们发起攻击……
难道是奶茶的问题？有人在里面下了毒？
“那老妈她……”
冷静下来！上官凝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现在她的思考已经被敌人扰乱，但越是这样，她反而越不能急。
如果是同样的扰乱心智的毒，那么对一个化境期的驭剑使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倒是她自己，在绝大部分力量被封印起来的情况下，现在必须得找人来帮忙了……
“还是先回去……”
“唔！”
上官凝刚动了撤退的念头，自己的力气就好像被什么力量一瞬间剥离了大半，她全身上下很快就使不出一点力，就连站也站不稳了。
“毒药……发作了？这个时候？”
上官凝看着眼前的“林天海”，对方大约是知道她要撤退，所以才突然发动了毒药的效果。
不对！如果毒药的效果可以由对方自由控制，那么它显然就不可能是普通的药物，而是掺杂了某种力量，亦或者本就是灵力类似物组成的毒……
可那种东西，又怎么在加进奶茶的情况下不被她们发现？作为修炼之人，就算力量被封印，她对这种东西的感应也不会迟钝到完全察觉不到的地步，更别说那是直接入口接触的东西……
“到底……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林天海”逐渐虚幻起来，不多时便消失在人群中，上官凝本以为是毒性发作，自己眼中的画面也出了问题，只是没想到在她下定结论之前，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凝！是你吗？好久不见呀！”
话音刚落，对方便朝自己跑了过来，而上官凝无需回头就能分辨出来，那是她的前同事林冰。
“太好了。”她心中想道，“这样倒省了不少功夫。”
有驭剑使支部的伙伴护送，就算一时找不到上官彩，她至少也能待在安全的地方慢慢处理体内的毒物。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人走至她的身旁，开口问道：
“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上官凝下意识地点头，在毒性的作用下，她的脑子本就有些混乱，而在有了朋友依靠之后，更是瞬间放下了所有防备。
“她也是驭剑使吗？”
对方语气平静，不仅没有一丝敌意，甚至带着几分关心，这让上官凝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嗯……”
她轻应一声，却不曾想对方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也就是这一抓，令她瞬间清醒。
这种突兀的陌生感并不只来自皮肤的触感，还来自对方身上的力量。
“「气」？”
“不，不对！这是另一种力量……”
对的，这种类型的力量她接触甚少，但为什么她会知道呢？因为她见到某位“魔法师”的实战，所以也算是见过一次了。
对方使用的，竟是魔力！？
与此同时，后方的林冰也发现了不对劲，不仅是上官凝那明显有些虚弱的状态，还有她身旁这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黑发男子。
更别说现在，他还在释放着什么魔法！
“喂！你……”
林冰话音未落，对方的吟唱就已经完成，随着一阵强风吹过，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
“魔法师……”林冰咬了咬牙，“那家伙是敌人吗？”
“可恶，他到底把凝带去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