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侦察3班激战数百敌人,掩护三营转移(1/1)

营长带着队伍远去了。

杨红秀与三连阻击班的班长商量,请她带着她们班后退到一个有大树和巨石掩护且山道比较陡、比较窄的位置设伏。她自己带着侦察班,前出迎敌。双方约定,如果敌人没有出现在她们面前,没有向全营后退的方向追击,她们不可以主动接敌,以避免让敌人知道队伍的去向。如果敌人企图追赶,就坚决阻击,坚守到最后。

杨红秀自己带着侦察班,将吸引敌人火力,咬着他们,退往北面。北面是敌占区,将没有支援,还有涧河与涧河横在那里,就是一条绝路。侦察班的姑娘们,早已不会去思考生死的问题,只知道完成任务,确保全营姐妹们和粮食的安全。

杨红秀向西南方向主动迎敌。她和姐妹们商量,全班十二个人,三个人一组,分成四组。注意配合,一定要咬住敌人,在敌人数量少的时候,向着他们适当攻击前进,当敌人数量多,火力很强的时候,就交替后撤,一定要注意,慢慢就往北后退,而不是往东面后退,让敌人觉得我们无法承受对方进攻的压力,开始慌不择路了,让他们追着我们打。负伤的战友一定要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当了俘虏就是他们宰杀的羔羊,最后也还是悲惨的死。杨红秀和战友们都知道,姐妹难以避免会出现牺牲,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是一群女兵,这会让他们兴奋、会让他们疯狂的追赶我们,这也增加了我们完成任务的机会。

最后,杨红秀说:“姐妹们,我们本就是苦命人,中国共产党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红军让我们活的有尊严,为革命战死,本就是我们的使命。姐妹们,有活着看到新中国建立的一天,将来可以向后人讲述我们的光荣事迹;要是我们都战死了,就来生再见了。”

姑娘们擦掉了眼中的泪水。一起战斗的岁月里,革命的友情早已超越了生死。战友的命就是自己的命,战死的为革命贡献了青春,血洒青山,忠骨不朽;活着的要担当未竟的事业,继续战斗下去,这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战士生命的真缔。

很快,前方30多米处,几十个民团与土匪混杂的人,出现在这群红军女战士的眼前。他们的武器从弓箭、刀、猎枪到冲锋枪、手枪都有。杨红秀关心的是,在这群人的后面,还会有多少后续的敌人上来。杨红秀的枪声是进攻的命令,这是平时战斗养成的习惯。由于很多战斗任务都发生在川西北的深山密林中,这些姑娘早已是训练有素的丛林战高手。而杨红秀发出开枪命令的时机,是基于让武器的效能最大化,最大限度的给敌人突然打击,并保护自己。

杨红秀躲身在靠左侧东面的灌木丛中观察着敌人。这个位置,敌人很难看到她,她却能清楚的看到敌人。眼看只有不到20米远了,狡滑的敌人还是会依靠树木的掩护呈搜索前进。侦察班的红军女战士枪法都很棒,驳壳枪又是连发快枪,如果是开阔地带,几乎可以枪枪命中,但是树林中,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必须要放近了打。

敌人本来是向着东边方向搜索前进的,他们也会害怕中埋伏。杨红秀和战友们围绕道路的西北侧展开。按预先的约定,杨红秀在东面先开枪,引导敌人去追,然后,北面的小组从侧面攻击,这样有机会给敌人最大的杀伤。但是,敌人散的太开,以致于北面的小组无法避开敌人了,而且很快就会遭遇了。

有人的环境不会有小鸟了,这儿的小鸟早已经绝迹。敌人中间有猎手,也并不能据此肯定这儿有人埋伏。杨红秀本来在北面放了三个组,好让敌人以为北面是主要的阻击方向,自然就会向北面攻击前进。

枪声响了,杨红秀发出了吸引敌人向东的信号,接着3颗手榴弹在敌人的东侧面爆炸了,这样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转向东测并向东测集中。在手榴弹爆炸的当口,北面的小组快速行动,悄悄的离开原来的位置,向东北方向与敌人保持着30米左右的距离,重新找好合适的战位,开始精准的点射。现在敌人分散,加大火力不能有效的杀伤敌人,还不到这样的时候。

敌人向东面加大了火力,但是杨红秀小组并没有后退的意思。一声口哨响起,这是让另外三个小组视情况交叉攻击前进的信号,就是从东北侧后面给敌人有效的杀伤。效果立即出现,东北方向枪声加强,很多敌人中枪倒下。

敌人的指挥人员:“他奶奶的,他们主要火力方向是北面,弟兄们向北面冲。”他躲在一块岩石的后面,贼眼乱转,挥舞着手枪。清楚的看到身边好几个人中枪倒下了,另外一些人不是往后退缩,就是抱着头弓着身子,不敢动。他们怕死。出来的时候,就只有30多个人,也只是来视探一下的,现在已经折损一大半,只好下命令退下去。

杨红秀挥手示意,让大家交替掩护,一起前去查看敌人死伤的情况,她们需要找一个活口,还需要收集合适的武器,如手枪与子弹。

丛林里面,短兵相接的战场,手枪特别适合女性近战。因为女兵身材小,力气不如男兵,但她们反应快,带着手枪方便快速移动。终于找到一个胆子很小年纪很大的民团,他抱着头躲在哪儿不敢动。

由于红军女战士在战场上不想让敌人知道她们是女性,都剪了与男兵一样的短发,有些人还直接剃成了光头,如果不从声音与身体上判断,根本就会知道她们是一群女兵。杨红秀拉着那个人的领子,让他坐了起来,示意一个战友问话,她说话的声音有些男声腔调。

红军女战士:“红军优待俘虏,只要你如实回答问话,就不杀你,明白吗。”

民团俘虏哆嗦着点了头:“我说,我说。”

红军女战士:“你们现在共有多少人,在哪里?”

民团俘虏:“有几百人,就在前面山岗上的树林子里面。”

红军女战士:“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这儿来做什么?”

民团俘虏:“我们从不同地方集中的,有北川的,也有茂县的。也有一些是当地的土匪,很多都不认识。”

红军女战士:“到这儿来做什么?”

民团俘虏:“政府派来的人说这儿会有红军过,让我们来打红军。”

红军女战士:“政府派来的有多少人?”

民团俘虏:“听说是一个排的国军,他们是来压阵的。”

红军女战士:“你知罪吗?”

民团俘虏:“我有罪,我该死。但是我是混饭的,我没有杀过人,我也不打红军。我听人私下说,红军帮穷人,不打好人,只打坏人。所以,我躲在这儿不出去。”

杨红秀把女战士拉到一边,在女战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红军女战士:“从这儿往北走,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过涧河吗?”

民团俘虏:“不知道,我不是这儿的,没有去过。听说从这儿往北会没有路了。”

杨红秀示意放了他。

红军女战士:“你走吧,不要再参加这些坏人队伍了,子弹不长眼,再来会死的。给你的好朋友们说,红军不打好人,只打坏人。红军杀人不眨眼,是他们造谣瞎说的。你也看到了,红军个个英勇,是不好打的。”

俘虏低头离开,拖着一把老旧的步枪,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他惊魂未定,心情复杂。命保住了,也见识到了红军:红军英勇,一起来的几十个弟兄,好象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死伤一大半,而连对方有几人长什么样都没有搞清楚。自己是真正看清了他们长什么样了,眉清目秀呀,年纪轻轻,枪法精准,武器精良,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是红军的对手。红军还不打人,不骂人,更不会随意开枪杀人,并不是那些个财主们官绅们还有国民党的军官说的,红军凶神恶煞,丑恶噬血。他终于明白了,红军想去哪里,没有人能挡的住。

杨红秀与战友们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一边吃点干粮、喝口水,一边一起合计。

战士1:“下面应该国军会上场了。”

战士2:“不知道营部到达了什么位置,她们累了,应该也走不快。”

战士3:“我们就在这儿和他们缠着,和他们打丛林战。打完所有的弹药,一人干掉他们几十人,战死了也够本。”

杨红秀:“天黑之后,我们就算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去找她们班汇合。只要有机会脱身,姐妹们都得活着。”

战士4:“如果他们在国军的带领下,上百的人一起上来,我们将难以脱身。”

战士5:“还有那些土匪,他们丛林能力很强,只怕比国军士兵更难对付。”

战士6:“刚才这些人里面,没有出现厉害的角色。”

战士7:“是的,应该是土匪还没有来。有很多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枪,而是用刀或者是弓箭,他们最擅长的是无声无息的潜行和突袭。”

杨红秀:“对待这些土匪就是要高度警觉,反应要快。所以,我们三个人一组,一定要相互配合照应,相互保护。”

杨红秀:“对付国军就只能力拼。现在分配一下,放一个组在东边,找有利地形构成多个阻击点,可以视情况进退,防止敌人直接就往东边方向顺路过去。我们另外三个组呈扇形展开,交替掩护抵抗,敌强的时候往北边退,敌弱的时候向前进攻。特别是有敌人往东走的时候,要加强进攻,拖住敌人。大家还有什么看法没?”

战士:“要是敌人没有往东边道路过去,我们组要如何行动。”

杨红秀:“我的看法是保持安静直到天黑。之后,你们顺路返回,那儿有阻击班接应你们。总之,你们千万不能从后面攻击他们,不然会把他们拖回到东面的。你们与阻击班汇合后,我命令她们坚守到明天凌晨。不管我们回来没有,你们去追赶营部归队。”

杨红秀坏视了一下姐妹们:“行动。”

杨红秀与9位侦察班的红军女战士们,分成了三组,分别察看进退的战位,以利后退与进攻的时候作为备选的位置与方向。她们都没有说话,知道最后的时刻就快到来。

在她们前面,接近黄昏的森林里面,无数的人头在晃动。国军,土匪混杂着民团,他们不再躲藏畏缩,端着枪过来了。

原来,这些乌合之众就是茂县与北川县的一些民团、官绅有钱人家的私人武装、附近山里面的土匪与混混纠结在一起的。每伙人都有自己带队的队长,或者就是财主自己,他们也只会听从自己队长的命令,而不会听从其他人的命令。各队有各队的规矩,离队的,请假的,装病的,老的年轻的,都只要给自己带队的管事的报告就行了。这样的一群队伍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但是人多了也壮胆,当他们呼啦着一起往前冲的时候,也总有一些不怕死的、想要立功受赏或者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拿命不做数的,或者是讨好了当官的可以赏抽大烟的,等等。

保安团的兵就是一群“双枪兵”,除了有一把可以打杀老百姓、欺压贫苦群众的枪以外,还有一把烟枪。平时他们除了威胁老百姓,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但是,如果告诉他们可以得到奖赏,那他们还就不怕死了。只知道欺压平民,而政府供养的军人,当官的只知道保命升官发财,而士兵根本不会知道为什么而战,也就不会舍命战斗了。这样的军队,哪里能够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相提并论。

第一次碰到杨红秀侦察班的人,也算是他们的侦察队,也是出来打探情报的。他们一个被打死了,另一个被活捉了,成了三营的带路群众。还有几个利用地形与树木的掩护逃了回去,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搞清楚到底碰上了什么人,有多少,做什么的,要去哪里。回去向牵头长官报告的时候,只能乱说或者说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成排站在长官面前,接受问话。

长官:“你们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红军?”

敌军士兵:“是吧。”

长官:“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戴着什么样的帽子?”

没有说。长官指着排在前面的一个士兵:“你说。”

士兵:“我没有看清。报告长官,我当时犯困,真没有看清。他们跑的时候我才跟着跑,连枪声我也没有听到。”

他拉了拉旁边的士兵:“你看清了没有。”

旁边的士兵,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嗯嗯。看什么,你说什么。”

长官火了:“妈拉个巴子,一群的烟鬼,一群的饭桶。给老子滚出去,滚!”

那群人出去了,这个长官无奈的摇摇头,平时贪图安逸惯了,而今要真刀真枪的与不怕死的红军搏命,真不是好玩的。他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的烟瘾好象也犯了,也打了一个难以控制的哈欠,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烟枪吸了起来。

这就是茂县的保安大队长,名叫徐树才,地主家庭出身,混上了茂县县公所的保安队长,与县长走的近,很会察言观色、献媚讨好。在保安队长的位置,不会去维持治安,也不管平民受欺压,或者是平民受到土匪的掳掠都是习以为常的,而自己不做坏事到是不可能的。他指使几个身边的喽啰,经常与官绅和大山里面的土匪勾结,为土匪提供抢劫勒索的线索,帮助土匪与受害人之间撮合,看似假仁假意帮助受害人,实则两面通吃,受害人心知肚明,又无可奈何,只恨这黑暗的天道与世道。

红军在川西的大峡谷里攻击前进,眼看着就要打到茂县了,刘湘派了个参谋来找他,给了他保安司令的头衔,为他送去了上千的枪支弹药与其它武器装备,还给了他茂县三年的税收充做军事活动费,这些费用加起来价值十多万两银子,最终都是贫苦百姓的血汗钱,令他把周围七里八乡的保安队、民团、财主家的私人武装和土匪都召集起来,组成一个保安大队。这让他高兴了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抽的更带劲了。

给他的任务就是要他到红军经过的道路上打埋伏,到村子放火杀人抢劫,总之,就是要他去干坏事,要他去破坏革命。可是,这个习惯了作威作福的“拉垮子”哪里有心情去和红军拼命,他只想把那些枪弹变成自己的钱财。他把几乎半数的武器卖给了那些想要武器的有钱人,把其中的半数收益分给了刘湘派来的国民党军官和平时与他勾结的头头,让那些国民党官员在茂县县城里面吃喝玩乐,让那些头目帮他打马唬,在山里面装装样子,有所行动,就算真碰上了红军,也是让那些平时充当打手的喽啰送命,那些头目们一点也不会心痛,在他们心里,那些人的命与平民百姓一样,类同蝼蚁。

保安司令徐树才吸了几口烟,来了精神。

“传令兵。”

“在,司令有何吩咐。”

“妈个巴拉子的,去给老子把逑连长叫来。”

“得呢,这就去。”

没有礼仪,没有正形,传令兵咧着嘴笑着,歪歪扭扭的走了。这是保安司令徐树才的外甥。

“报告。”

戴着一顶歪叠着的帽子,卷着袖子,穿着皮鞋,敞着领子,腰间没有皮带,背着一把盒子炮,裤腰上还别着一把小手枪。当他弓着身子敬礼的时候,背着的盒子炮悬在了腰间。逑连长来了,这是保安司令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他手下的一百多号人装备精良,弹药充足,由徐树才亲自指挥。

保安司令徐树才转过身来,命令道:“你让一排长带几个得力的人,再从民团里面找一个排的人打头走前面,让你手下的人在后面看着,顺山岗下面的路往前搜索,直到山下峡谷那里。看看山下到底有没有红军过来,不管发现什么,让一排长立即来报告。”

“是。”

这个排刚到山脚下,就碰上了杨红秀的侦察班,五分钟的战斗,就让他们损失了超过半数的人马。他们知道,碰上了红军,而且是中了很厉害的红军主力的埋伏。按照他们的估算,这些红军主力应该有两个排,或者是有一个整连。因为他们装备精良,人人都有驳壳枪,还有手榴弹,让他们死伤了好多弟兄。

那个一排长连一分钟也没有耽误,一路跑步的就去向保安司令徐树才报告他们侦察的结果。

保安司令徐树才马上行动,命令所有带队的头目开会,布置任务。他命令:“所有的民团与官绅武装派出一半,共200多人;土匪队也派出一半约100多人。自己的保安队派出一个排,在后面督战。共计300多人,一起出动,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督战队在后面,有逃兵就开枪,只当是红军打死的了。向东面的山下出发。”

这些人都没有见过红军,只有第一批的民团可能有人看见了侦察班战士。因为她们一直都是隐蔽射击,至少,不会有人知道她们就是一群女战士。

这一伙队伍占着人多,稀稀拉拉,不紧不慢,也不用再如先前一样利用物体的掩护搜索前进了,而是直接向前走。当他们到达前面死去的尸体位置时,才被同伴的尸体惊吓到。那些尸体躺在那儿,实是无言的警告:再往前走,就可能没命了。这时候,他们才开始端着枪猫着身子,放慢速度,搜索前进。但由于人太多,无法都能借助到树木和岩石的掩护了,也无法快速移动了。

杨红秀示意战友们准备战斗。一般是在第一波攻击时,将敌人放近到20到30米的最近距离,每人两颗手榴弹准备。每个小组并不会同时投弹,而是协调配合,观察到最佳炸点,才各自出手。随时相互策应,手枪精确打击敌方的火力与射手。

但是,敌人没有向北面的方向过来,而是比较一致的向着东面,顺着道路过去了。眼看着敌人与北面自己的位置距离加大,杨红秀自己带着这个小组,迅速向前移动,以便达到30米以内的攻击位置。

这样向前移动的一个动作,杨红秀带领的小组,正好处于敌人前锋位置的后面,也接近敌人主体的中间位置了。最佳攻击的时机到了,三个人靠在三棵树的后面,心照不宣,动作麻利,每人两颗手榴弹拉导火线,数到三秒,照着自己前面敌人集中的位置,以抛高一点的方式扔出去,这样就可以让手榴弹在将要落地的时候爆炸,杀伤范围内的敌人无法掩藏,不是死就是伤。

在爆炸的声响里,杨红秀小组的三人,快速抽出手枪,对近处的敌人一个快速的点射,约十几秒钟后,每个人就打出了近10发子弹,面前的敌人死伤一片。这样的阵势,让还没有摸着头脑的敌人,觉得会有20人左右的队伍在战斗。

就在敌人楞神的当口,杨红秀示意后退,三个人迅速的利用地形的掩护,交替的后退了10多米,到了与另外两个小组相齐的位置。

前面的指挥头目挥动着手枪,命令敌人转向了北面的方向。大约40-50米长的敌人攻击面就向着北面围了上来。

“后退的枪毙,打死一个赏大烟二两,捉到活的赏大烟五两,每个人赏银十两。给老子冲!”敌人开始叫嚣。很多不知死活的也跟着起哄,反正命不值钱,活一天算一天。今日活着是当官的一条狗,也不会知道明日是如何死的,后退现在就得死,往前冲吧,立功了有大烟。

匪兵1:“冲呀,老子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营生。”

匪兵2:“冲,凭老子的本事,今天要抓到一个活的。”

这些人应该就是来自土匪的,他们不问出身,原本都是底层的穷苦人。这世道逼着他们失去了人性,成了好坏不分、噬血成性的恶人。在当时四川的大山里面,从川北到川西,无数的土匪群体,从几十人一伙到有很强实力的几百人一伙,与当地官绅财主勾结,欺压民众,成为社会的毒瘤。国民党为了围堵红军,利用武器与钱财收买他们,使得他们成了国民党反动军队的帮凶。现在这伙人,就是附近各个山头的土匪帮,被保安司令徐树才收拢过来,参加了围堵红军的敌人队伍。他们长期钻山沟,有些人除了强抢豪夺,还会采药打猎,练就射击、弓箭和飞刀、潜行攀岩的本领,具有很强的丛林战能力。他们这些人身法迅捷,攻击准确,还不怕死,成了杨红秀侦察班战士们最大的威胁。

顷刻间,敌人上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令人毛骨悚然。侦察班的女战士们面对强大的压力,表情凝重,强压着内心的颤抖。按照预先确定的战术应战。

杨红秀示意,三个小组,所有人每人两个手榴弹,攻击敌人集中的部位。敌人只有30米了,敌人来得快,人又多,是攻击的时候了。近20个手榴弹,先后投向了敌群,森林里面发出耀眼的闪光,爆炸声带来了敌人惨叫声。

紧随着,红军战士们的手枪也快速的打出第一波子弹,又有不少敌人倒下了。这第一波攻击,远远超出了敌人可以预料的声势,造成的伤害,让这些没有见识过激烈战斗的民团与土匪胆寒。有些人开始躲在岩石后面观察,有些人开始喂缩后退,但是又给后面的督战队逼了回来,又开始硬着头皮向前慢慢行动。

利用这个机会,三个小组的红军战士,调整了位置,向后退出了十多米。因为先行向东的敌人折向北面,而西面过来的敌人大队,也呈扇面围了过来。敌人正在清醒过来,他们有些人已经发现红军战士人不多,或者他们也有懂得这个地方地形的人,他们并没有快速的冲过来,而是慢慢的围过来。

三个小组被迫分散,相互支持面对从三个方向围拢过来的敌人。敌人的火力开始增强,出现了机枪扫射,这给红军女战士的行动增加了很大的困难。不断还击的战斗状况,也会暴露女战士们人数的真实情况。

又有敌人叫嚣了:“弟兄们,跟老子上,他们人不多,抓活的,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冲!”

红军女战士的后面,树木变少了,岩石增多了,出现一些灌木和茅草,对红军女战士的隐藏与行动越来越不利。红军女战士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伤亡,二个人已经牺牲了,还有一个腹部中弹,另一个腿部中弹。

敌人也有头脑清醒的指挥官,发出令杨红秀不愿意听到的指令:“前面是死路,少部分人围着他们攻击,其他人都跟老子往东顺道去追,争取天黑前追到他们。”

杨红秀侦察班在这儿只有9人,现在战损2人,只有7个人了。面对强敌,她们下定了决死之心。只好再分成2组,杨红秀带着一组4个人攻击前进,要去打击转向东边的那些敌人。而留下这一组的3人(其中一个腹部中弹,受了重伤)坚守在这儿,拖住敌人。

对转向东边的敌人实施攻击,就只能冲锋,同时持续交替用手榴弹攻击,形成勇猛的气势。敌人也发现了她们,子弹在周围横飞,又有一个战友中弹倒下了。而向东攻击的敌人,也差不多又被吸引住了。

杨红秀跪下查看了一下倒地的战友,希望能帮她紧急处理一下。但马上就放弃了,战友颈部中弹。没有时间多看一眼战友,也没有时间呼唤战友的名字,她快速的取下战友身上没有用完的子弹与手榴弹,三个人再次转入后退防守。

这时敌军里面的一群土匪有很强的战力,他们看准女战士人数不多,就想冲过来抢功劳,抓到红军的活口去领赏。他们利用各种地形的掩护,左奔右突,翻滚潜行,动作迅捷。杨红秀三人都注意到这股力量,十分的警惕,几次配合手枪与手榴弹攻击,干掉了好几个,但还是没能阻击他们的动作,依然有五六个土匪向她们突击而来。眼看到了近处,无法回避,就只能近身搏杀了。

面对身强力壮的土匪,近身格斗,红军女战士肯定是吃亏的。她们都清楚,不能给土匪这样的机会。她们三人都是短枪,是最适合近战的。就在土匪以为要得手了,纵身过来的一瞬间,杨红秀她们三人全部采用手枪的扫射,让他们避无可避。这一瞬间下来,三个土匪倒地不起,另外两个也受了伤,连滚带爬的利用地形往回逃。但是其中一个动作麻利,倒地的一瞬间,一把飞刀朝向杨红秀飞了过来,杨红秀奋力躲避,但还是打中了杨红秀右侧大腿的外侧。杨红秀强忍住因剧痛带来本能叫声,保持住不暴露她们是女性。随即咬紧牙关,准备好包扎带,再将飞刀用力抽出,然后迅速包住伤口,减少失血。土匪临死前的飞刀,势大力沉,伤口很深。杨红秀额头满是汗水,失去了大量精力与体力。她一面观察着敌情,一面深吸了几口气。身边不远处,自己的两个战友正在奋力的战斗,她们要不停的变换姿势与位置,才能尽力的避开敌人攻击的子弹。杨红秀打起精神,她还得当心还会有另外的土匪再组队发起冲击,这会大量消耗弹药,会让她们几个人很快丧失战力。

也许这群土匪是他们中间最厉害的,最有斗志而不怕死的。眼看着十几个人出来,死了一多半,还伤了好些人,什么也没有捞着,就被打掉了气焰,失去了幻想与斗志。这就是战场,此消彼长,就看哪一方更有气势。如果刚才没有档住他们这些土匪的进攻,敌人就可能蜂涌而上,几个红军女战士也就只能与敌人同归于尽,而敌人可能还会有时间再顺道向东追击。

英勇的红军女战士打出气势,压倒了敌人,让敌人胆寒。所以,敌人进攻的节奏明显放慢,这让杨红秀有机会观察了天色,周围的环境,特别是身后的情况。眼见天色已晚,太阳就要落山了,森林里面天黑的快。只要再坚持十分钟,她们就可以集中精力,发起最后一次冲锋攻击,然后,立即转身,脱离战场,进入西边的树林撤退走人。

那边的三个人,处境更加艰难。集中精力防守打击的当口,也有几个土匪,无声无息潜行到了她们附近,一个长身,就向她们扑来。这种攻击比拿枪的敌人可怕,三名女战士,本来是相距一两米远,可以相互支援的,但这样的攻击,迅捷来不及反应。一个女战士出枪,打伤了其中的一个土匪,但是他也抱着正好是那个腹部受伤的战友,滚下了低处的草丛中。另一个土匪躲在树后,无声的弓箭,正中一个女战友的胁部,她受了重伤。另外几个受到手枪的密集扫射,有死有伤,没有死的逃了回去。那个腹部受伤的战友与土匪的搏斗中,打不过,只好拉响了手榴弹,与土匪同归于尽了。这个组能战斗的就只有2人了,一个重伤。

前面还有很多的敌人逼过来,红军女战士们的枪太准,再加上有手榴弹的威力,令他们不敢大胆的向前冲。

“王姐,我不行了,我掩护你,你去与班长汇合,还能增加完成任务的机会。”

“不行,要死我和你死一起。”

“活着可以多打敌人,完成任务才多一分保证,死还不容易呀。走吧。”

“妹妹,我好难过。”

“有什么难过的,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我们班了。手榴弹准备!然后你一定要走。”

四颗手榴弹在周围的敌群中爆炸了,烟雾中,一个红军女战士滚动身子,利用地形飞速向西,去与杨红秀汇合。在她的身边,另一个红军女战士喘息着,她失去了战斗能力,侧身卷曲着身子,怀里最后的二颗手榴弹拉环套在手指上,等着敌人围过来的时机。

与杨红秀汇合的女战士,就快要到达杨红秀身边了,刚才离开的位置,发出了最后的爆炸声,她又一阵难受,一个好妹妹又永远的离开了这个苦难的世界。

“班长,我们那边没有人了。”她轻声说。

“知道了。我们一起交替行动,通过身后的岩石区,到达后边的山岗上,占领有利地形。”

“好。”

交替的投弹、射击、跑动与滚动。衣服挂在刺上与树枝上,到处都是破洞,快要衣不遮体了,顾不得女儿身的那个部位露出来了,红军女战士想着的是任务,是为着穷苦的人革命牺牲,就只有战斗的灵魂。身体碰在岩石上,到处都是破皮流血的伤痕。全身的疼痛,汇集到大脑,成为一种提神的精神刺激,只有完成任务,打退敌人才能有活命的机会。身后的敌人越来越多,听到了敌人说话的声音与叫声。

“还真是红军主力。”

“就那么几个人,就打死了我们好多人。”

“抓住他们,让他们给死了兄弟抵命。”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特别刺耳:“他奶奶的,他们都是女的,是一群娘们呀。”

“原来是群女红军,这么厉害。”

很多敌人拥上来,枪声大作。

指挥官:“她们打了这么久,没有子弹了,给老子抓活的。”

在通过岩石区一半的时候,一个战友头部中弹牺牲了。到达高地的时候,她们就只有三个人了,三个人都负了伤,杨红秀大腿外测中刀,一个腿部中枪,一个腰部中枪。

相互帮助上了山岗,她们这才突然发现,高地的尽头,就是悬崖,约20多米的下方,就是寒冷的涧河。退无可退了,她们只能利用高地上的树木与岩石做掩护,尽量消灭敌人,迟滞敌人的进攻,以给姐妹们更多摆脱敌人的时机。每个人都保存着最后一颗手榴弹,绝不可以让敌人活捉。

四周敌军士兵向她们几个围了过来,就只有二十到三十米了。

“兄弟们,抓活的,就在山上开开荤。”

“都不许开枪,抓活的。”

“抓活的,谁先抓到谁先上。”

三个姐妹围拢在一起,班长杨红秀:“准备,用完所有的手榴弹,盖子打开,听我口令一起扔出去,然后跳下身后的悬崖。”

“跳下后立即抓紧植物滑下去,我们要尽可能活着。”

敌人猫着腰慢慢向着她们靠近,他们怕死。

杨红秀小声,“把手榴弹放在身后拉弦,拉!一、二、三、扔!”

手榴弹冒着烟飞在空中,敌人看得清楚明白。对敌人来说,那可是索命的符号。就在他们迟疑着是要卧倒还是要跑的瞬间,手榴弹就飞到头顶上。一个个惊慌失措、东倒西歪的当口,手榴弹爆炸了,暗淡的森林边缘,放出几道耀眼的闪光。这些闪光,代表着红军女战士们光辉的一切,这是她们生命最后的华彩,这是她们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与自由,与日月同在的灿烂。

在手榴弹爆炸声响中,三个红军女战士,转身跳了下去。天空最后一抺残阳消失了,天黑了。大巴山的山川,为红军女战士的悲壮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