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恶之花4(1/1)
雨水敲打着图书馆的窗户,我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过期报纸和杂志。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首尔大学图书馆的档案检索系统,我输入"都敏浩"三个字,手指微微发抖。
距离都贤收生日那晚已经过去一周。那天之后,他回父亲家待了两天,回来时右手手腕上多了一道淤青,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阴影。我什么都没问,他也没提,但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道无形的墙。
电脑屏幕闪烁,跳出几条关于都敏浩的信息——首尔某私立医院精神科主任,几篇专业论文的作者,某医学研讨会的发言人。表面看,只是一位普通的成功医生。
我咬住下唇,换了一组关键词:"精神病院+失踪案"。
这次结果多了起来。过去十年间,三家私立精神病院共报告了七名患者失踪,最后都被归为"自行离院"或"家属接走"。巧合的是,这些医院都与都敏浩有过合作关系。
我的后背渗出冷汗。根据原剧设定,都敏浩正是利用精神病院掩盖他的杀人行为——将受害者伪装成精神病患者带入医院,再秘密杀害。
"需要帮忙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吓得几乎跳起来,慌乱地关闭了搜索页面。转身看到一位戴眼镜的图书馆管理员,正疑惑地看着我面前堆积如山的资料。
"不,谢谢。我...我在做医学史研究。"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离开图书馆时,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我决定绕道去都贤收打工的药店看看——自从那天起,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今天早上甚至没吃我准备的早餐就匆匆出门了。
药店位于一条老旧的商业街,玻璃门上贴着各种促销海报。透过玻璃,我看到都贤收正在柜台后整理药品,动作机械而精准。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像个真正的医生,严肃而专业。
我刚要推门进去,突然注意到药店角落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白尚雅。她正在和一位中年男性交谈,表情异常严肃。男人背对着我,只能看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
某种直觉让我缩回了手。我退到街对面的咖啡馆,透过窗户观察。大约十分钟后,白尚雅和那个男人一起出来了。当男人转身时,我看到了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与都贤收有几分相似。
都敏浩。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剧中的大反派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看起来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医生,拎着公文包,与邻居礼貌地道别。
他们分开后,我犹豫是否该进药店。都贤收看到父亲和白尚雅会面后会是什么状态?但在我做出决定前,手机震动起来——是咖啡馆老板,问我为什么还没到班。
看了眼时间,我暗叫不好——已经迟到了半小时。最后望了眼药店,我匆匆赶往公交站。
工作间隙,我一直在回想那个画面——都敏浩和白尚雅的秘密会面。在原着中,白尚雅确实是知情者之一,但她与都敏浩的关系从未明确说明。现在亲眼看到他们互动,某种令人不安的可能性浮现在我脑海:白尚雅会不会不只是邻居,而是都敏浩的共犯?
"俞瑾!客人在叫你呢!"同事金敏珠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这才注意到柜台前站着一位年轻女孩,正不耐烦地敲着桌面。我连忙道歉,接过她的点单。
"最近心不在焉啊。"金敏珠凑过来小声说,"男朋友问题?"
"没有男朋友。"我下意识否认,耳根却莫名其妙地发热。
金敏珠挑眉:"那个经常来接你的帅哥不是吗?叫什么来着...都贤收?"
我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金敏珠是典型的首尔女孩,时尚漂亮,性格外向,平时对我也很友善。但最近她似乎对都贤收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
"只是室友。"我简短地回答,转身去准备咖啡。
"室友~"金敏珠拖长声调重复,"他看起来挺有钱的,医学生?"
"他很穷。"我忍不住反驳,"同时打三份工的那种。"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金敏珠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光芒:"这样啊...那他父亲呢?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我的手指紧紧握住咖啡杯。她为什么对都贤收的家庭感兴趣?是单纯的八卦,还是别有用心?
"不清楚。"我生硬地回答,把做好的咖啡递给客人。
下班时,天空又飘起了雨。我站在咖啡馆门口犹豫是否该买把伞,突然看到都贤收站在街对面,手里举着一把黑伞。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在灰蒙蒙的街道上像一束光。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看到我注意到他,都贤收微微点头示意。
"还说不是男朋友~"金敏珠在我耳边调侃,然后大声招呼,"嗨!都贤收xi!"
都贤收礼貌地点头回应,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冒雨跑过去,他立刻将伞倾向我这边,自己的半边肩膀却被雨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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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我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药店提前关门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正好顺路。"
这明显是谎言——药店和咖啡馆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我没有拆穿,只是默默靠近他,让伞能遮住我们两个。
走了一段路,我注意到都贤收的步伐越来越慢,呼吸也变得粗重。
"你还好吗?"我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都贤收摇摇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我赶紧扶住他,手碰到他的皮肤时吓了一跳——烫得惊人。
"你在发烧!"我惊呼,"我们得回去。"
都贤收试图挣脱:"没事...只是小感冒..."
话还没说完,他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我急忙架住他,感受到他全身的重量和异常的高温。路边正好有辆出租车,我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他塞进后座。
回到住处,都贤收已经意识模糊。我帮他脱下湿衣服时,发现他右腕的淤青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扩散成了大片紫红色。更令人担忧的是,他胸前和背部还有几处类似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重物击打造成的。
"父亲..."在昏沉中,都贤收喃喃自语,"不要再...我会听话..."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用湿毛巾为他擦拭身体时,我的手不停颤抖。这个温柔的年轻人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体温计显示39.8度。我翻遍药箱只找到几片退烧药,喂他吃下后,高烧依然不退。都贤收在床上辗转反侧,时而呓语,时而陷入昏睡。
"得去医院。"我自言自语,刚要起身,却被他滚烫的手抓住手腕。
"不去...医院..."他艰难地说,"父亲...会知道..."
我咬紧嘴唇。都贤收对医院的恐惧远超我的想象。但这样高的体温持续下去太危险了。
"那我去买药。"我妥协道,用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坚持一下。"
冒雨跑到最近的药店,我描述症状后,药剂师给了强效退烧药和抗生素,并严肃警告如果明天还不退烧必须就医。
回到住处,都贤收的状况更糟了。他开始无意识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嘴里重复着"对不起"和"不要"。我扶起他喂药,他却把药和水一起吐了出来。
"贤收,求你了..."我几乎要哭出来,再次尝试喂药。这次他终于咽下去一些,但体温仍然高得吓人。
那一夜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夜晚。我不断更换冰毛巾,擦拭他滚烫的身体,强迫他喝下少量水。凌晨三点,都贤收终于安静下来,体温略微下降,但仍在38度以上。
我瘫坐在床边地板上,精疲力尽却不敢合眼。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都贤收苍白的脸上。即使在病中,他的五官依然完美得如同雕塑,只是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也在挣扎。
不知何时,我趴在床边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我的头发。睁开眼,发现都贤收已经醒了,正用疲惫但清明的眼神看着我。
"几点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猛地坐直,第一时间去摸他的额头——温度降下来了!看了眼手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你感觉怎么样?"我松了口气,声音因疲惫而颤抖。
都贤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次,而我的答案始终模糊。但此刻,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和身上的伤痕,某种强烈的情绪冲垮了我的防线。
"因为..."我深吸一口气,"因为看到你受伤,比我自己受伤还疼。"
都贤收的眼睛瞪大了。他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我的脸颊,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别哭。"他低声说,拇指擦去我的泪水,"我...不习惯有人为我哭。"
我们沉默地对视,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流动。都贤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微微张口,似乎想说什么重要的话——
"贤收啊!你在家吗?"
都海秀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刻。我们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迅速分开。都贤收挣扎着要起身,我连忙按住他。
"你还在发烧!我去开门。"
都海秀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吗?"
"贤收生病了,高烧不退。"我侧身让她进来,"我照顾他一晚上。"
都海秀的表情立刻变了:"又发烧?"她快步走到床边,熟练地检查弟弟的状况,仿佛一位真正的医生——事实上她确实是,只是我忘了这一点。
"这次是因为什么?"她严厉地问,同时从包里掏出听诊器和几瓶药。
都贤收避开姐姐的目光:"只是感冒..."
"手腕上的伤呢?"都海秀一把抓住他的右腕,"父亲又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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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说出真相。
都贤收抽回手:"我不小心摔的。"
"撒谎!"都海秀的声音突然提高,"每次见完父亲你都这样!上次是肋骨骨裂,上上次是脑震荡!他到底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都贤收经常遭受父亲的暴力?这比剧中暗示的还要严重得多。
"姐姐..."都贤收虚弱地抗议,眼神飘向我,明显不希望我听到这些。
都海秀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表情变得复杂:"俞小姐,谢谢你照顾我弟弟。不过现在我可以接手了。"
明显的逐客令。我点点头,拿起外套:"我去买些吃的。"
走在街上,我的思绪乱成一团。都贤收的处境比我想象的更危险。都敏浩不仅是个潜在的连环杀手,还是个虐待儿子的暴君。而都海秀似乎知道些什么,却选择保持沉默。
我在超市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买了粥、水果和一些日用品。回程时路过药店,想起都贤收的药可能不够,又进去买了些退烧贴和营养剂。
"啊,是你。"柜台后的药剂师认出了我,"你男朋友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我下意识回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默认了"男朋友"这个称呼。
回到住处,都海秀已经给都贤收打了一针,他正靠在床头喝粥,脸色比早上好了很多。
"抗生素和退烧药我都留下了。"都海秀对我说,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今晚应该会退烧。如果明天还反复,必须去医院。"
我点点头:"我会照顾好他的。"
都海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似乎很擅长照顾我弟弟。"她转向都贤收,"父亲那边我会处理,你好好休息。下周的家庭聚会...能不去就别去了。"
都贤收沉默地点头。都海秀临走前突然问我:"俞小姐,有时间喝杯咖啡吗?明天下午?"
我惊讶地眨眨眼:"好...好的。"
"江南站3号出口的咖啡厅,三点。"都海秀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关上后,屋内陷入尴尬的沉默。都贤收盯着手中的粥碗,似乎在组织语言。
"谢谢你。"他终于开口,"还有...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
我坐到他床边:"不需要道歉。我很高兴你退烧了。"犹豫了一下,我鼓起勇气问,"你父亲...经常这样对你吗?"
都贤收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只有在我做错事的时候。"
"什么事能让他这样打自己的儿子?"我忍不住追问。
"很多事。"都贤收苦笑,"成绩不够好,对病人不够耐心,或者...拒绝他的要求。"
"什么要求?"
都贤收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你好像对我父亲很感兴趣。"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只是...担心你。"我勉强解释。
都贤收没有追问,但气氛明显变了。他喝完粥,躺下背对着我:"我想再睡会儿。"
我默默收拾碗筷,心里明白自己触碰了某个禁区。都贤收知道父亲的真面目吗?他参与了多少?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晚上,都贤收的烧退了大半。我做了简单的晚餐,我们沉默地吃着,白天的亲密感荡然无存。
"明天...你要去见姐姐?"都贤收突然问。
我点点头:"她说想聊聊。"
"她会问你很多问题。"都贤收放下筷子,"关于你是谁,从哪来,为什么和我住在一起。"
"我会小心回答的。"
都贤收深深地看着我:"俞瑾,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最好不要告诉我姐姐。她...和父亲走得很近。"
这个警告让我脊背发凉。都海秀和都敏浩是一伙的?这和原剧设定有些出入。但更让我在意的是,都贤收似乎已经察觉我有秘密。
"我明白了。"我轻声说。
那晚,我辗转难眠。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就像我混乱的思绪。凌晨时分,我听到都贤收轻微的鼾声,知道他终于安睡,才稍稍放心。
第二天早上,都贤收的烧完全退了,虽然还很虚弱,但坚持要去上课。我拗不过他,只好帮他准备了一大瓶药茶和简单的午餐。
"别太勉强自己。"送他到门口时,我忍不住叮嘱。
都贤收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轻轻拂去我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也是...小心些。我姐姐很敏锐。"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我的心跳加速。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看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吻我。
但都贤收只是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胸口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
下午三点,我准时来到江南站的咖啡厅。都海秀已经等在那里,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裙,妆容精致,与都贤收住处那个焦急的姐姐判若两人。
"坐。"她示意对面的椅子,声音冷静得近乎冷漠,"我想我们该谈谈你和我弟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