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顾昭昭的算计(2/1)

水晶吊灯在顾氏庄园的穹顶投下十二道扇形光斑。

宁绮盯着香槟塔第三层的气泡升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骨瓷杯沿。

顾昭昭的高跟鞋声从右侧传来,混着香奈儿五号的浓烈气息,在她肩口处顿住。

“妹妹紧张吗?”顾昭昭的声音甜得发腻。

她指尖划过宁绮后颈的碎发,“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连刀叉顺序都分不清吧?”

银制刀叉在白瓷盘上投下冷光。

宁绮转身,触到顾昭昭腕间的翡翠手镯——豆种飘绿,镯身上刻着半只玄鸟。

就在掌心相触的瞬间,手镯发出刺耳的尖叫:“假货!假货!这女人把真货锁在二楼保险箱,每天用草酸泡我来仿旧——”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耳尖却因手镯的聒噪发烫。

顾昭昭腕间的镯子表面温润,实则在她“听”来,正用公鸭嗓般的破音大喊:“去年她往我裂缝里灌502胶!人类的指甲比地宫的尸蟞还尖——”

“姐姐的手镯……挺特别。”宁绮指尖划过镯身刻痕。

她故意在“特别”二字上顿了顿,“像是新仿的老坑种,连酸蚀纹都没处理干净。”

周围宾客的交谈声突然低了三度。

顾昭昭的笑脸僵在脸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妹妹说笑了,这是妈妈传给我的传家宝——”

“传家宝会在紫外线灯下发荧光?”宁绮忽然指向穹顶的水晶灯。

“还是说,姐姐不知道,真翡翠遇酸会变色?”

她指尖轻轻叩击镯身,镯面上的飘绿纹路竟真的泛起淡淡荧光,“比如现在。”

宴会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顾明兰的高跟鞋声从主桌传来,珍珠项链在她颈间晃出细碎光斑:“昭昭,别和妹妹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宁绮打断她。

当她触到顾明兰腕间的玄鸟金镯时,听见金镯在脑海里冷哼:“上周她刚让香港师傅做了十只高仿,这丫头戴的是最次的第三号——”

顾昭昭的脸色青白交加,忽然瞥见楼梯拐角处的傅沉舟。

他倚在廊柱旁,腕间积家表泛着冷光,镜片后的视线正牢牢锁在宁绮指尖。

“妹妹对古董这么了解,”她突然轻笑,从手袋里掏出枚青玉簪。

“不如帮我看看,这是不是奶奶留下的‘玄鸟衔珠簪’?”

簪头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死白,簪杆刻着扭曲的玄鸟纹——和宁绮昨夜在血沁玄鸟佩中“看”见的顾家地宫图完全不同。

她指尖刚触到簪尾,青玉簪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救命!我是上周在潘家园花两百块买的!这女人给我泡尸油假装老坑——”

“姐姐弄错了。”宁绮将簪子轻轻放回顾昭昭掌心。

“真的玄鸟衔珠簪,珍珠会随月相变化,簪尾刻着‘归期’二字。”

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就像你锁在二楼保险箱里的那支。”

顾昭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二楼保险箱的密码,是她生日加顾明轩的忌日,除了贴身女佣,无人知晓。

而眼前这个在平民区长大的真千金,竟能看穿她的秘密。

“顾小姐好见识。”傅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听说顾家地宫的钥匙分七件,其中‘玄鸟衔珠簪’正是开启主殿的关键。”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顾昭昭僵硬的手腕,“不过有些仿制品,连尸油都泡不出真味。”

宴会厅的气温仿佛降了三度。

顾明兰的珍珠项链发出断裂声,几颗浑圆的珠子滚落在地——正是她今早让珠宝商粘上去的假货。

宁绮盯着顾昭昭攥紧的拳头,看见她指甲缝里沾着的朱砂粉——和顾家祠堂暗格内的祭祀用品一模一样。

“姐姐不舒服吗?”她假意扶住顾昭昭摇晃的肩膀。

指尖触到对方锁骨处的烫伤疤痕——那是上周在古韵轩,青铜剑虚影挥剑时,她“看”见的陈年旧伤。

顾昭昭猛地甩开她的手,发间的玄鸟发卡闪过红光:“不用你假惺惺!”

她突然指向宁绮颈间的玉佩,“你以为有块破玉就能冒充真千金?爸爸早就说了,顾家的女儿——”

“顾家的女儿,后颈都有玄鸟胎记。”傅沉舟突然开口。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顾昭昭空白的后颈,“而有些人,为了模仿,甚至去纹了假的胎记。”

他顿了顿,“可惜纹在右肩胛骨,和真的位置差了三公分。”

宾客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顾昭昭的露背礼服。

她后背光洁如新,哪有半分胎记的影子。

顾明兰的脸色瞬间煞白,珍珠项链的搭扣“啪嗒”断开,假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够了!”顾老爷的怒吼从主桌传来,“今天是家宴——”

“不,是验货会。”宁绮打断他。

当她触到餐桌中央的青铜鼎时,听见鼎内的绿萝在嘀咕:“上周顾二少往我肚里藏监听设备,现在根部还缠着电线呢——”

她忽然转身,对傅沉舟轻笑,“傅先生不是说,要展示顾家地宫的地图吗?”

傅沉舟的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从内袋掏出羊皮卷轴。

展开的瞬间,宁绮后颈的胎记剧烈发烫——地图上标注的七件钥匙位置,正和她触碰过的古董一一对应。

而顾昭昭刚才拿出的青玉簪,赫然在“仿制品”一栏打了红叉。

“姐姐要不要看看?”宁绮将地图推到顾昭昭面前。

“地宫主殿的门,需要七件真品同时触碰才能开启。而你腕间的假玉镯,连第一道机关都打不开。”

顾昭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听见耳麦里传来管家的低语:“二小姐,二楼保险箱被撬了!”

她脸色骤变,转身就往楼梯跑,发间的玄鸟发卡甩出一道银光——那是傅氏集团最新款的监听设备,此刻正将她的恐慌,原封不动地传回宴会厅。

水晶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宁绮听见傅沉舟凑近的呼吸声,混着腕表的滴答:“她保险箱里的真簪,刻着你名字的‘归’字。”

他顿了顿,“和你玉佩内圈的‘宁归期’,正好凑成‘顾宁归期’。”

光明重新亮起时,顾昭昭正站在楼梯拐角,浑身发抖。

她腕间的假玉镯不知何时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摄像头。

而傅沉舟的保镖,正捧着只红木匣走向主桌——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支会“喊救命”的真·玄鸟衔珠簪。

“看来,”宁绮盯着顾昭昭煞白的脸,指尖抚过自己后颈的胎记。

“有些算计,就像酸蚀过的假翡翠,终究会在光线下,露出原形。”

宴会厅的落地窗外,初雪悄然落下。

顾昭昭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慌乱的节奏。

而宁绮清楚地“听”见,她发间的监听设备正在播放傅沉舟刚才的话:“真正的钥匙,从来不在仿制品手里。”

青玉簪的哭号还在脑海里回荡:“人类的阴谋比地宫的尸毒还可怕!不过那个姓傅的男人,刚才看你的眼神,比玄鸟烛火还热乎——”

她忍不住望向傅沉舟,发现他正借着整理袖扣的动作,悄悄揉红发烫的耳尖。

原来,有些算计,早在她触碰第一枚会说话的古董时,就已埋下伏笔。

而顾昭昭不知道的是,当她在假玉镯里藏摄像头时,真正的血沁玄鸟佩,正将她的每句低语,都化作了宁绮脑海里的吐槽大会。

雪越下越大,傅氏集团的车停在庄园门口。

宁绮摸着口袋里发烫的玉佩,听见它又开始嘀咕:“人类的姐妹相残比砸核桃还无聊……不过那个昭昭丫头,刚才逃跑时撞翻的花瓶,可是乾隆年间的真品呢!”

宴会厅里,顾老爷的训斥声混着瓷器碎裂声传来。

宁绮忽然明白,在这个古董会说话的世界里,最可怕的算计,从来不是人类的阴谋,而是被岁月封存的真相,终将顺着血脉,一一觉醒。

而她,作为玄鸟血脉的觉醒者,注定要在这场真假千金的博弈中,让所有被扭曲的历史,都发出最真实的声音。

包括那支被泡过尸油的假玉簪,和那个藏着监听设备的玄鸟发卡——

它们的吐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