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真古董店的打工少女(1/1)

九月的阳光斜切过“古韵轩”的雕花木门。

在青石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宁绮攥着麂皮手套的手指微微发颤。

视线死死钉在掌心里那块羊脂白中透出血丝纹路的玉佩上。

三小时前,老板陈叔刚把这枚号称“千年血玉”的宝贝从保险柜里捧出来时。

她还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只感受到文物表面那层若有若无的“历史震颤”。

直到指尖触碰到玉佩背面那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呜哇——你轻点儿!”

童声般的委屈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惊得宁绮手指一松。

玉佩应声坠落。

却在离地三寸时发出更尖利的惊叫:“接住我!我脆!!”

她下意识弯腰去捞。

掌心刚托住玉佩。

那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响起来:“上一个摸我的人拿我砸核桃!还说我比不上他的锤子!人类的脑子是不是都长在核桃缝里啊?”

“啪嗒”一声,麂皮手套掉在地上。

宁绮盯着掌心温热的玉佩。

看着它表面的血纹像活过来似的轻轻蠕动。

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声音。

那童声化作淡金色的光雾。

在玉佩周围勾勒出个叉腰气鼓鼓的小童子虚影。

发间还沾着几片核桃碎屑。

“你、你会说话?”她喉间发紧。

连后颈那道从出生就有的玄鸟形胎记都跟着发烫。

玉佩“哼”了一声。

光雾凝成的小童子抱臂转身:“废话!要不是你血脉觉醒,我喊破喉咙你也听不见!再说了,我是‘血沁玄鸟佩’,商周时期祭天的礼器,被那群蠢货当核桃夹子使了三回——”

话没说完,店门突然被推开。

门铃“叮铃”作响。

“小绮!下班啦——”

扎着高马尾的林夏探进半个身子。

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拍立得。

“今天又对着古董发呆啊?陈叔说你擦个玉擦了两小时,该不会被老物件勾了魂吧?”

宁绮手忙脚乱把玉佩塞进棉麻围裙口袋。

耳尖发烫:“就、就快擦完了。”

她弯腰捡起手套。

指尖触到围裙口袋里的玉佩突然变得冰凉。

那道童声也跟着消失。

只剩下文物特有的温润触感。

林夏晃着车钥匙凑过来。

忽然盯着她后颈挑眉:“你脖子怎么红了?该不会真中邪了吧?”

没等宁绮反驳。

她已经拽着人往门口走。

拍立得“咔嚓”一声拍下宁绮手忙脚乱的模样。

“走走走,带你去吃巷尾的炸排骨!顺便说说,你昨天是不是看见傅氏集团那位活阎王了?”

“活阎王”说的是傅沉舟,傅氏集团最年轻的掌权人。

也是宁绮上周在博物馆修复展上见过一面的神秘人物。

当时她正对着明代缠枝莲纹梅瓶发呆。

冷不防有人从身后递来一副白手套:“文物修复时呼吸频率要稳,你刚才喘气乱了三次。”

声音低沉得像浸了雪水。

惊得她差点摔了放大镜。

回头看见穿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倚在展柜旁。

腕间百年积家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镜片后的眼睛却盯着她发颤的指尖。

现在想来,他当时的视线,分明是落在她后颈的玄鸟胎记上。

“别乱起外号。”宁绮任由林夏把自己塞进电动车后座。

夜风掀起她亚麻色的发梢。

“傅沉舟只是……对文物修复很专业。”

“得了吧!”林夏拧动车把。

电动车“嗡”地窜出去。

“整个京圈都知道傅家那位有怪癖,从不和人肢体接触,结果上周居然主动给你递手套?说!是不是你后颈那道胎记勾住他魂了?”

话音未落。

宁绮突然感觉围裙口袋里的玉佩剧烈发烫。

她慌忙按住口袋。

指尖触到玉佩表面时。

那道童声又在脑海里响起,只是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糟了糟了!是玄鸟纹!前面路口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她领口的玉坠和我是一套的!快跑!”

电动车在十字路口猛地刹住。

红灯下,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过。

后排车窗摇下寸许。

露出半张敷着珍珠粉的脸。

那女人戴着枚刻着玄鸟纹的玉坠。

正透过车窗盯着宁绮。

唇色鲜红得像滴着血。

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冷得刺骨。

“小绮?你怎么抖成这样?”林夏慌忙扶住她发颤的肩膀。

“是不是受凉了?”

绿灯亮起的瞬间,宾利加速驶离。

宁绮盯着车尾消失的方向。

后颈胎记火辣辣地疼。

她忽然想起陈叔今天说的话:“这枚血沁玄鸟佩是从顾家老宅收来的,听说顾家十九年前丢了个女儿,脖子上就戴着玄鸟纹的玉坠……”

电动车拐进巷尾时,炸排骨的香气扑面而来。

林夏停好车就往摊位跑。

宁绮却盯着掌心的玉佩出神。

此刻它安分得出奇,血纹静静躺在羊脂白中,像凝固的旧时光。

但她知道,刚才那声“血脉觉醒”不是错觉。

就像她能清楚“看”见,玉佩背面那道划痕深处,隐约刻着半只展翅的玄鸟,和她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老板!两份炸排骨,多加辣椒粉!”

林夏举着拍立得蹦回来。

相纸上是宁绮在古董店擦玉的侧影。

阳光从她发间漏下,给后颈的胎记镀上层金边。

“话说回来,明天傅氏集团的慈善晚宴你真不去?我搞到两张邀请函,听说会拍卖半幅吴道子的真迹——”

“不去。”宁绮慌忙摆手。

却在摸到围裙口袋里的玉佩时顿住。

刚才那辆宾利的车牌尾号,分明和她上周在博物馆看见的傅沉舟座驾一模一样。

而现在,玉佩在她掌心轻轻震动,像在催促着什么。

夜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映得宁绮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她忽然想起今天擦拭血玉时,在玉佩内圈发现的极小刻痕。

三个模糊的古字,连文物修复专业的她都辨认了半天才敢确定:“宁归期”。

那是她的名字。

炸排骨的热气扑在脸上。

林夏还在絮絮说着晚宴上的八卦。

宁绮咬了口外酥里嫩的排骨。

忽然听见脑海里响起那道童声,这次带着狡黠的笑意:“人类的炸排骨闻起来比核桃香多了……不过你最好小心那个戴积家表的男人,他腕间的表链上,刻着和地宫大门一样的玄鸟纹呢。”

夜风卷起满地梧桐叶。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

宁绮望着万家灯火。

突然意识到,这个平凡的秋夜之后,她的世界即将被那些会说话的古董彻底搅乱。

而所有的线索,都藏在她后颈的玄鸟胎记里,藏在掌心这枚喊着“我脆”的千年玉佩中。

“走啦走啦!”林夏拽着她往公交站台跑。

拍立得的相纸在夜风里轻轻晃动。

“明天陪我去晚宴嘛!说不定能撞上你的傅先生——”

“都说了别乱喊!”宁绮红着脸反驳。

却忍不住摸向口袋里的玉佩。

这次,玉佩没再说话。

但她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血脉里苏醒,就像千年前埋下的种子,终于在这个夜晚,破土而出。

街角的路灯突然闪烁两下。

暗下去的瞬间,宁绮仿佛看见某个穿墨绿旗袍的身影在阴影里驻足。

等灯光重新亮起。

只剩满地斑驳树影。

和远处傅氏集团大厦顶端闪烁的霓虹,像只永远醒着的眼睛。

注视着这个即将被古董改变的少女,踏上命运的分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