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龙宫之眼（1/1）

东海之上，风浪渐起。

玄天宗的飞舟破开铅灰色云层，船首的避水符闪烁不定。陈星站在甲板前端，系统界面投射在视网膜上，显示着各种探测数据：

【深度：1520丈】

【水压：临界值】

【检测到异常灵力波动...】

"就是这里了。"林初夏对照海图，"龙宫入口应该在下方的海沟中。"

周星辰捧着天机盘，眉头紧锁："卦象显示'泽风大过'，此行凶险异常啊。"

阿沅趴在船舷边，小手轻触海水，眉心星印微微发亮："瑶光前辈来过这里...很久很久以前..."

陈星体内的系统突然同步激活：

【检测到记忆共鸣】

【正在解析...】

【龙宫全息地图下载中...】

一幅三维立体的海底建筑群投影在众人面前，比任何海图都要详尽百倍。奇怪的是，影像中的龙宫并非废墟，而是完好无损，甚至能看到虾兵蟹将在巡逻。

"这是...过去的影像？"周星辰伸手去碰，投影泛起涟漪。

"不完全是。"陈星解读系统信息，"是叠加态——龙宫同时存在于多个时间线，我们看到的可能是某个未被归墟吞噬的版本。"

林初夏下令停舟："准备避水诀，金丹期以下弟子留守。"

十名精锐弟子中只有三人达到金丹，最终决定由林初夏、周星辰带领陈星和阿沅下水，其余人看守飞舟。

避水丹生效后，五人潜入海中。下潜越深，光线越暗，到最后只能依靠法术照明。约莫下潜两千丈时，一条巨大的海沟出现在眼前，如同大地被天神劈开的伤口。

"宿主警告！"

"检测到时空扭曲！"

"建议：启动双生契防护！"

陈星立刻握住阿沅的手，金银双色光芒形成气泡包裹住两人。就在光芒亮起的瞬间，周围的海水突然变得粘稠，五人的动作如同慢镜头。

"时间流速异常！"周星辰的声音被拉长扭曲。

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海沟深处掠过，隐约可见鳞片反射的幽光。那不是普通的海兽，而是一条真龙！只是它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维度。

"别动！"林初夏传音道，"它在不同时间线上穿梭，贸然接触会导致时空错乱！"

真龙似乎注意到了他们，巨大的金色瞳孔透过水层"看"来。那眼神中包含着无尽的悲伤与警告，随后它甩尾游走，消失在黑暗深处。

随着真龙离去，海水恢复正常。五人继续下潜，终于来到海沟底部。这里散落着无数巨大的珊瑚建筑残骸，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辉煌。

"龙宫废墟..."周星辰点亮几枚照明符箓，"天权星碑会在哪？"

阿沅突然挣脱陈星的手，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游去。那里有一尊半埋在泥沙中的龙女雕像，已经残缺不全，但手中的明珠依然熠熠生辉。

"就是它！"阿沅触碰明珠的瞬间，雕像双眼亮起蓝光。

地面剧烈震动，废墟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阶梯。更诡异的是，裂缝边缘的海水被某种力量排斥，形成无水通道。

"时空泡。"陈星解读系统数据，"龙宫内部时间独立于外界。"

谨慎地沿阶梯而下，五人来到一个球形空间。这里没有一滴水，空气清新得不似海底，四壁镶嵌着无数夜明珠，照亮中央的祭坛——上面悬浮着一块通体碧蓝的星碑，正是天权！

"太顺利了..."林初夏警觉地环顾四周，"龙宫重宝怎么会无人看守？"

陈星的系统突然警报大作：

【检测到高阶生命体！】

【能量等级：渡劫期！】

【方位：正上方...】

众人抬头，只见穹顶的"夜明珠"齐齐转动，露出黑色的瞳孔——那根本不是明珠，而是一只只眼睛！整个球形空间竟然是某种生物的腹腔！

"跑！"林初夏玄水令全力爆发，极寒之气冻出一条通道。

五人刚冲出阶梯，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回头看去，一只堪比山岳的巨型龙龟正从废墟中站起，它背甲上长满眼睛，每一只都闪烁着不同的时空片段！

"千年龙龟？！"周星辰边跑边喊，"这玩意不是早灭绝了吗？"

"它在所有时间线同时存在！"陈星拉着阿沅狂奔，"我们闯入它的时空领域了！"

龙龟张口一吸，周围海水形成恐怖漩涡。两名金丹弟子瞬间被卷走，消失在它深不见底的巨口中。林初夏和周星辰勉强稳住身形，但移动艰难。

危急关头，陈星和阿沅同时停下，转身面对龙龟。

"双生契·时空锚定！"

金银光芒交织，形成一个奇点。龙龟的吸力遇到奇点后竟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更神奇的是，它背甲上的眼睛一个个闭合，仿佛被强行催眠。

"趁现在！"陈星脸色苍白，"这招撑不了多久！"

林初夏趁机冲回球形空间，一把抓住天权星碑。就在星碑离位的瞬间，整个龙宫废墟开始崩塌，龙龟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逐渐虚化。

"它靠星碑维持存在！"周星辰恍然大悟，"快走！"

五人拼命上浮，身后是不断坍塌的时空泡。当他们终于冲出水面时，下方的海沟已经合拢，仿佛从未存在过。

飞舟上的弟子们七手八脚把他们拉上来。陈星刚喘匀气，就发现阿沅不对劲——她双眼紧闭，眉心星印不断闪烁，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语言。

"阿沅！"他轻拍女孩的脸颊，"醒醒！"

"她在接收时空信息。"林初夏检查后得出结论，"龙龟的眼睛里有太多记忆碎片。"

果然，阿沅突然睁眼，瞳孔变成龙一样的竖瞳："归墟...不是毁灭...是轮回..."

说完又昏过去。陈星连忙用系统扫描：

【灵魂波动异常】

【检测到跨时空记忆灌输】

【建议：立即稳定...】

周星辰看着平静的海面，心有余悸："这趟收获不小，但代价也太..."

话未说完，飞舟突然剧烈摇晃！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云层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灰眼，正是出发前看到的那只！

"归墟之眼！"林初夏脸色煞白，"它盯上我们了！"

灰眼没有实体攻击，但所有人同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最可怕的是，几名弟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时间掠夺！"周星辰手忙脚乱地布阵，"它在抽取我们的时间！"

陈星和阿沅再次启动双生契，这次范围扩大到整艘飞舟。金银光芒形成护罩，暂时抵挡住时间侵蚀。但灰眼并未离去，反而更加凝实，瞳孔中甚至映出众人的倒影——只是倒影里的他们全都变成了白骨！

"宿主能量不足！"

"双生契即将崩溃！"

"启动紧急方案..."

系统提示音未落，天权星碑突然自动飞起，碑文亮如烈日。一道蓝光直射灰眼，将其暂时击退。趁此机会，林初夏全力催动飞舟，如离弦之箭向海岸逃去。

灰眼没有追击，只是缓缓闭合，消失在云层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撤退...

三日后，玄天宗。

秦默站在山门前，看着伤痕累累的飞舟降落。陈星抱着昏迷的阿沅快步走来，少年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我们带回了星碑，但..."他声音沙哑，"阿沅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静室内，秦默检查阿沅的状态。女孩体温忽高忽低，皮肤下不时有金光流动，最奇怪的是她的呼吸频率——每分钟只有三次，却绵长得不可思议。

"时间紊乱。"秦默得出结论，"她的生理时钟被干扰了。"

陈星递上一块留影石："这是系统记录的龙宫影像，包括阿沅与龙龟的意识交流。"

画面中，阿沅的视角不断切换：一时是瑶光仙子与龙族把酒言欢，一时是龙宫被灰雾吞噬，最震撼的是某个片段——无数世界线如树枝般分叉，而在它们尽头，归墟并非单纯的毁灭漩涡，而是一个巨大的...卵？

"这..."秦默一时语塞，"归墟是活物？"

"不止。"陈星调出系统分析，"根据阿沅接收的信息，归墟可能是某个高等存在的幼体，通过吞噬世界线成长。而仙帝当年发现这点后，不是想阻止它，而是想...驯养它。"

这个推测太过惊人，连秦默都一时难以消化。如果属实，那么他们面对的不仅是灾难，更是一个正在觉醒的恐怖生命！

"还有更糟的。"陈星低声道，"龙龟的记忆显示，归墟已经注意到我们的世界线，因为..."

"因为我们有双生契。"阿沅突然睁眼接话，声音带着瑶光的沧桑，"太虚双生是唯一能对抗时间吞噬的存在，所以它必须在我们成长前毁灭这个世界。"

秦默扶起阿沅："你感觉如何？"

"像是被塞进了一万年的记忆。"小女孩揉着太阳穴，"但瑶光前辈帮我整理了重点。"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龙鳞——不知何时得到的，鳞片上刻满了微缩符文："龙族预见了归墟的威胁，所以将文明精华浓缩在'时之鳞'中。这是给双生契的礼物。"

秦默接过龙鳞，太虚剑意探查后发现内部另有乾坤："一个微缩时空...里面是？"

"龙族最后的传承。"阿沅眼中流下泪水，"他们选择自我毁灭，将全部力量注入鳞片，只为留下一线希望。"

陈星突然捂住额头，系统警报响起：

【检测到时空波动！】

【方位：全境！】

【强度：灾难级！】

几乎同时，周星辰破门而入："老秦！出大事了！各地同时出现时空风暴！"

众人冲出门外，只见天空呈现诡异的紫红色，无数闪电般的裂缝纵横交错。最可怕的是，有些裂缝中正渗出黑色液体，落地后化作各种扭曲的生物。

"归墟的触须..."阿沅颤抖着说，"它在尝试实体化！"

秦默立刻下令启动护山大阵，同时传讯各派做好防御。玄天宗弟子训练有素，很快各就各位。但所有人都清楚，面对这种规模的入侵，常规手段恐怕杯水车薪。

"必须立刻集齐星碑。"秦默取出地图，"已知下落的还有七块。"

"来不及了。"陈星摇头，"系统计算，按这个速度，最多三个月，归墟就会完全降临。"

阿沅握紧龙鳞："除非...我们主动出击。"

"什么意思？"

"龙族留下的方法。"她将龙鳞贴在眉心，星印大放光明，"用双生契打开时空通道，直接进入归墟核心，在它完全觉醒前封印。"

秦默断然拒绝："太危险！你们还没完全掌握双生契的力量！"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陈星调出系统模拟结果，"成功率...12.7%。"

正当争论时，清瑶宗主匆匆赶来："秦默！你看谁来了！"

她身后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药王谷主孙济世，而他搀扶着的，竟是本该在昆仑山消失的...墨渊！

只不过此时的墨渊狼狈不堪，半边身体呈半透明状，眼中也没有了往日的狂傲。

"师兄..."他虚弱地开口，"我带来了...最后一块星碑..."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漆黑的星碑，上面刻着"幽冥"二字。

"这是..."

"我自创的星碑。"墨渊苦笑，"用被污染的天道碎片所铸。但现在...它该物归原主了。"

秦默警惕未消："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我看到了真相。"墨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归墟不是仙帝说的工具，它是...吞噬者。已经毁灭了无数世界线，我们只是下一个目标。"

他剧烈咳嗽起来，身体更加透明："仙帝当年发现它时，想到的不是抵抗，而是如何利用它的力量。为此...他献祭了整整七个世界线！"

这个真相令人毛骨悚然。秦默看向陈星和阿沅，两人眼中是同样的坚定——必须阻止归墟，无论代价多大。

"集齐星碑需要多久？"他问周星辰。

"最快一个月。"周星辰计算着，"但需要各派全力配合。"

"那就一个月。"秦默下定决心，"一个月后，启动最终计划。"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静室内，只剩下秦默、陈星和阿沅。窗外，天空的裂缝越来越多，偶尔能看到巨大的阴影掠过，如同游弋的鲸鱼。

"宗主..."陈星欲言又止，"如果失败..."

"没有如果。"秦默打断他，"这一个月，我会倾尽所有教导你们。《太虚真解》的终极奥义，双生契的全部潜力...我们必须成功。"

阿沅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留影石——正是之前交给清瑶宗主的那块："差点忘了，这个给您。"

秦默激活留影石，阿沅的影像浮现："...归墟不是敌人，而是被污染的守护者。它本该温柔地带走衰老的宇宙，却被仙帝的干预扭曲了本能..."

影像突然中断，最后几秒闪过一个惊人画面——无数世界线的归墟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这...这是..."秦默如遭雷击。

阿沅轻声道："瑶光前辈最后的发现。归墟可能是某个至高存在的化身，而我们的目标不是毁灭它，而是...净化它。"

这个颠覆性的认知改变了所有计划。秦默连夜召集核心成员重新商讨，最终决定分三步走：集齐星碑构建净化大阵；陈星和阿沅进入归墟核心；秦默则在外维持通道稳定。

训练强度骤然加大。每天黎明到深夜，陈星和阿沅都在秦默指导下苦修《太虚真解》。两人的双生契融合度飞速提升，短短两周就达到了75%，能够短暂地停滞小范围内的时间流动。

与此同时，各派送来的星碑陆续到位。蜀山的"天璇"、南海的"玉衡"、药王谷的"幽冥"...加上原有的四块，已经凑齐十一块，只剩最后一块"摇光"尚未送达。

"摇光星碑在北极冰原。"周星辰报告，"清瑶宗主亲自去取了，预计三天后返回。"

然而第二天清晨，一个噩耗传来——清瑶宗主在北极遭遇时空风暴，生死不明！更糟的是，摇光星碑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归墟触须占据。

"必须有人去救她。"林初夏握紧玄水令，"我去。"

"不行。"秦默否决，"你是目前唯一能主持星碑共鸣的人。"他看向正在修炼的两个孩子，"陈星、阿沅，你们走一趟。"

这个决定引起争议。两个孩子是最后的希望，冒险救援风险太大。但秦默有更深层的考虑："双生契对归墟触须有克制作用，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临行前，秦默将太虚剑交给陈星："带着它，关键时刻能保命。"

陈星郑重接过，感受到剑中传来的温暖波动——那是秦默注入的本命真元。

"我们一定带回清瑶宗主和星碑。"少年目光坚定。

阿沅也点头："瑶光前辈说，北极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飞舟升空，向北方疾驰。秦默目送他们远去，心中五味杂陈。在他身后，林初夏轻声问："你真的认为他们能成功？"

"我不知道。"秦默罕见地坦露脆弱，"但世界选择了他们，我们只能相信。"

天空中，裂缝越来越密集，如同破碎的镜子。而在那些裂缝后面，某种庞大的存在正缓缓睁开更多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个即将被吞噬的世界...

---